‘76’號特種設備實驗室內,林世群,丁默村還有淺野一郎等人都在。
磁帶錄音機內,傳來的是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話音中聽得出有些緊張,語句敦促,但還算連貫,思路也很清晰,應該是照著一份寫好的詞兒念的。
“淺野先生,您能確認沈秘書拿回來錄音磁帶裡的聲音是赤木晴子小姐嗎?”聽完這一段不到一分鍾的錄音,林世群向淺野一郎詢問道。
“聲音聽著應該是晴子的,但這是錄音帶,誰知道這會不會是他們事先早就錄製好了的?”淺野一郎點了點頭。
“那淺野顧問,我們該如何決斷?”丁默村問道。
“是呀,事關晴子小姐的生命安全,我們必須要馬上給對方一個答覆。”林世群附和道,“淺野君,你的判斷對我們來說,至關重要。”
“他們綁架晴子,隻是想用人質交換詹森,應該不會傷害她,晴子小姐隻是一名普通的日本姑娘而已。”凌之江道。
若是普通日本女子的話,淺野一郎也不會站在這裡,跟林世群等人冒著這麽大的風險,放走刺殺紀雲清的重犯了。
“他們的確沒有傷害晴子性命的動機,這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隻是這人質一旦交換出去,那我們可就輸了一籌了。”淺野一郎道。
“淺野君,為了晴子小姐的安全,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林世群道,我們大家都能理解。
“好吧,我同意交換人質,若是紀家人將來知道,詰難諸位,淺野一力承擔!”淺野一郎一個立正並腿,深深的一鞠躬,“拜托諸位了,請務必保證晴子的安全。”
“淺野顧問放心,我們一定盡最大努力解救晴子小姐。”丁默村開口道。
“盧文英傳話說,他們也需要確認詹森是否活著,生命有沒有得到保障?”丁默村的秘書沈心蘭道。
“我們也讓詹森錄一段話,給他們不就結了?”
“可以,來而不往非禮也。”
……
非凡影樓。
“組長,這下麻煩了,這‘76’號也弄了一段錄音給我們送過來了,可我們的人都不認識詹森,而且也沒聽過他的聲音,無法辨認真假。”曹斌一個電話,將唐錦從巡捕房給叫到他的影樓。
“什麽?”唐錦一聽,頓時眉頭就皺成了一個“川”字兒。
“丁松喬他們想過一個辦法,就是把盧文英請過去聽一下,她自己的男人的聲音,應該是能聽出來的,但是,盧文英現在被‘76’號全天候監視,電話也被監控,就算他們想用電話辨別,也有可能被‘76’號順藤摸瓜查到他們的工作站,所以,他們不敢貿然行動,想問我們有什麽辦法?”曹斌解釋道。
“不能把盧文英從家裡帶出來嗎?”
“能是能,但是怎麽躲開‘76’號的跟蹤和監控就不容易了,一旦那個環節出現紕漏,暴露了他們的藏身之地,那就得不償失了。”曹斌道。
“這些人都怎麽了,膽子變得這麽小了?”
“哎,不能怪他們,這蘇美昌變節投靠‘76’號,咱們軍統內也有人變節了,而且身份也不低,上海區又有好幾個人被誘捕了,局本部還派了特派員過來穩定人心,丁松喬這一支人馬過去跟上海區沒什麽關聯,這才敢出來活動。”曹斌解釋道。
“特派員上海了?”
“據說這一次派的是少將級別的,帶著任務過來的,不過跟咱們應該沒有什麽關系。”曹斌道。
“算了,我們自己的事情就夠亂了,別人的事情就不用管了,局本部不打算讓咱們知道,咱就當做不知道好了。”唐錦也擺了擺手道。
“說的也是,這歐洲也打起來了,對了,局本部命令我們盡量收集日軍這一次編制變化之後的相關情報,重慶那邊現在積蓄日軍下一步動向的戰略情報。”曹斌道。
“日軍這兩個月來對武漢增兵十分明顯,很明顯是要進攻湘地,隻是具體什麽時候發動,現在還說不好,但就目前掌握的情報看,隻怕還沒有完全做好準備。”唐錦點了點頭,“不說這個,那個錄音你聽過沒有?”
“他們給我了一個翻錄的帶子,你要不要聽一下?”曹斌道,“我這裡現成的設備。”
“打個電話,把老陸叫過來,一起聽一下。”唐錦想了一下,吩咐一聲。
“組長,有這個必要嗎?”
“他是副組長,隻要是咱們組的事兒,他都是有知情權的,再者說,三個臭皮匠還能頂一個諸葛亮呢。”唐錦喝斥一聲,“去,打個電話,把人叫過來。”
“是,組長。”曹斌答應一聲,站起來,走過去打電話了。
陸希言沒有在醫院上班,他還是震旦大學醫學院特聘的副教授,每個星期課不多,有四節課。
這個是必須去的,不然,也不好意思拿人家發的一份薪水,當然,他並不在乎這份薪水,但在乎的是教書育人這份工作。
學醫的,這一點中醫的確有很多陳規陋習需要改變,比如傳承方面,喜歡敝帚自珍,教徒弟喜歡藏一手,生怕教會徒弟,餓死師父。
西方的醫學就比較開明一些,當然了,他們也不是有教無類,也有選擇性的,但他們至少在教育上要開放一些,不是那麽保守。
醫學的進步是需要一代一代人的研究和發展下去的,這說少了是一種為人師表的榮譽感,說大了,這也是一種社會責任感,以及對國家民族未來的一種責任感。
“不在,他不在醫院上班,能去哪兒?”唐錦一皺眉,“問了嗎,他去哪兒了?”
“問了,去震旦大學上課去了。”
“上課,對,他還是震旦大學的教授,去上課也是應該的,給學校打電話,看他什麽時候下課?”唐錦吩咐道。
“組長,非要等陸副組過來嗎?”曹斌埋怨道,“咱們先聽一遍不行嗎?”
“行,咱們先聽,等老陸來了,咱們再分析。”唐錦點了點頭。
……
“我這一下課,就聽我助理跟我講,你把電話打到震旦大學了,怎麽的,什麽事兒,這麽著急把我叫來?”陸希言一下課,就趕過來了。
“老陸,你聽聽,這段錄音。”
唐錦示意曹斌一聲,打開發放磁帶錄音機的設備。
“……”錄音內容省略,大致是照著一張報紙的文章念的,而且還是當天的報紙。
“詹森的錄音?”陸希言這還不能猜出來,不然,唐錦讓曹斌給他打電話叫他過來幹什麽?
“我們誰都沒見過詹森,沒聽過他說話,唯一熟悉他的人就是盧文英,可盧文英現在被‘76’號盯得死死的。”唐錦一籌莫展道。
“陸副組,這種磁帶需要專業的設備才能把聲音放出來,笨重不說,我們也不能扛著直接去盧文英家中呀,那樣目標太大了。”曹斌解釋道。
“通過電話傳輸,辨別呢?”
“電話傳輸是可以,但這樣會被追查,租界的電話局早已被日本人控制,這又不能簡單的打個電話就能解決的,還有這本身就是錄音,有失真的情況,再通過電話,失真的可能性更多。”曹斌是‘釘子’小組內負責技術的,他懂這些。
陸希言雖然對通訊技術方面不太精通,但他也知道電話通話是容易失真,尤其是傳輸的距離越遠,越容易失真,有時候電流信號的干擾也會導致聲音失真。
音色音域相近的兩個人,如果僅憑電話通話的聲音那是很難判斷出對方的真實身份的。
“老陸,我們叫你來,是想讓你幫忙想一個辦法,一個能讓盧文英聽到這詹森的這段錄音,又不能直接跟我們有任何關聯,幫我們確認詹森是否活著的信息。”唐錦鄭重的說道。
“這太難了,你們不是為難我嗎?”陸希言一聽,頓時頭馬上就大了,“你們兩位經驗這麽豐富都想不出來一個辦法,我怎麽能想出來呢?”
“老陸,你可是大博士,念的書比我們多,見識也比我們廣,思維也比我們活躍,一定能想出來的。”唐錦道。
“你們倆這是太抬舉我了,我是學醫的,不是通訊技術的,我怎麽就一定能想出來?”陸希言真是服了這兩人了。
“大家都想想,想到好辦法,晚上我請客吃飯。”唐錦道。
“這個……”
“能讓我再聽一遍錄音嗎?”陸希言要求道。
“可以,你聽多少遍都行。”
“……”曹斌按照陸希言的要求,又放了一遍,隨後又放了一遍,前前後後整整聽了三遍。
“這不是第一版的錄音吧?”
“是的,是丁松喬錄製後給我們送過來的。”曹斌點了點頭。
“我說我怎麽聽著雜音比較多,而且有些地方音色明顯失真了呢。”陸希言點了點頭。
“老陸,想到辦法沒有?”唐錦急了,催促一聲。
“讓我想想,不接觸,傳播聲音,還能讓盧文英聽到……”陸希言低眉思考起來,忽然目光掃到曹斌屋內的收音機上, 眼睛驟然一亮,一拍大.腿,“有了!”
“有辦法了,老陸,你快說。”唐錦和曹斌都是聞言一震。
“很簡單,找個廣播電台,讓他在某個時間段,將這個錄音放上三遍,然後讓盧文英注意收聽就是了,我想三遍足夠她分辨出這是否是詹森的聲音了。”陸希言道,“這樣既不接觸,也能避免丁松喬他們被追蹤。”
“對呀,電台都有這樣的播放設備,我怎麽就沒想到呢!”曹斌也是激動的一拍大腿道。
“問題是,盧文英家裡有收音機嗎?”陸希言問道。
“肯定有,盧文英這樣的女人,都喜歡文藝范而,喜歡聽聽音樂什麽的,家裡不但有收音機,還有留聲機,蹦擦擦……”
“事不宜遲,趕緊的吧。”唐錦催促一聲。
“某人說請吃飯的?”
“改日,改日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