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主筆完全蘇醒是在三天之後。

　這個廣慈醫院都轟動了，這是第一例在急救完成開顱手術後，昏迷後不久，自行蘇醒的病例！

　陸希言成為廣慈醫院唯一的一位能夠獨立開展開顱手術的外科醫生，而且還是整個海，乃至整個東亞最年輕的醫生。

　因為，他的兩起開顱手術，第一例已經病愈出院，到現在沒有任何問題，而且身體非常康健。

　而第二位是在腦部嚴重受傷的情況接受的緊急開顱術，現在人也蘇醒，預後的情況也相當良好。

　夏主筆剛剛蘇醒，語言功能還沒有完全恢復，但是，他已經能夠聽得懂和認得周圍的人。

　有時候還會流露出激動的神色。

　“夏太太，別著急，夏主筆能夠蘇醒已經是不幸的萬幸了，有些事情慢慢來，你看他的眼神，知道沒問題了。”陸希言給夏主筆檢查後，對夏太太道。

　“謝謝你，陸博士，要不是您果斷出手，我們家老夏這一條命早沒了，您是我們家的大恩人！”夏太太感激的雙目淚水直流。

　“夏太太，前往別這麽說，都是夏主筆福大命大，俗話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以後，你們的日子長著呢。”

　“謝謝。”

　“老夏過去還寫過章罵過您，沒想到最後救他一命的還是您。”夏太太流著眼淚說道。

　一旁走在床的夏主筆聽見了，眼神之流露出一絲尷尬慚愧之色，努力的想要張嘴說一句“對不起”，可是說不來。

　“有些都是誤會，說清楚了沒事兒了，其實，這也是難免的。”陸希言還真沒留意，反正在報紙罵他是“漢奸”的又不是一兩個，他還能一個個都記下來，畫圈圈詛咒不成?

　“等他能開口說話了，我一定讓他親口向陸博士您說一聲對不起。”夏太太道。

　“夏太太，不必了，我剛才我已經從夏主筆的眼神讀懂他的歉意了。”陸希言呵呵一笑，搖手道，“你好好照顧夏主筆，過些日子可以出院回家休養了。”

　“好，好……”

　……

　法租界央巡捕房，三樓政治處。

　“你又報紙了，你都快成了海灘的聞人了。”唐錦一個電話，把陸希言叫了過來道。

　“新聞記者喜歡用這種誇張的言辭，這些對我來說，已經沒什麽了。”陸希言現在對報紙對他的報道是波瀾不驚了。

　“你倒是寵辱不驚了，不過我這裡可壓力山大呀。”唐錦呵呵苦笑一聲，“你要的成立禁煙大隊的批複下來，編制掛在zhì fú部的警務處，不過，面隻給一百人的編制。“

　“一百人，前期足夠了，既然禁煙大隊編在警務處，那禁煙大隊的辦公地點是不是給解決了?”陸希言道。

　“這個沒有，法捕房能給你提供的是一個合法的身份，還有一部分zhì fú和qiāng xiè，這還是我極力跟卡爾總監和法國駐軍部隊爭取過來的。”

　“行，那我可以內部購買吧?”

　“當然可以。”

　“禁煙大隊的職權范圍呢?”

　“都寫在批複裡面呢，你自己回去看是了，人員你有數沒有，別到時候成立的時候，你還是光杆司令一個?”

　“不是還有你嘛，借幾個人給我用用，等我把隊伍拉起來，再還給你?”陸希言嘿嘿一笑。

　“我知道你沒憋著什麽好心。”唐錦道，“這樣，我把許清和王霖給你，他們兩個跟你也算是較熟悉了，他們過去，大小當個小隊長沒什麽問題吧?”

　“行，但是兩個是不是少了點兒?”

　“對，你還需要一個處理跟法捕房其他部門公來往的行政秘書。”唐錦想了一下，摁了一下桌的電鈴，“曉秋，你進來一下。”

　“督察長，您找我。”一身職業短裙的měi nǚ秘書謝曉秋推門進來。

　“曉秋，我打算讓你去新成立的禁煙大隊工作一段時間，負責禁煙大隊的秘和檔案工作，等到那邊有合適的人接任，你再回來?”唐錦道。

　“督察長，這……”

　“這是命令。”唐錦不容質疑道。

　“是，屬下服從命令。”謝曉秋似乎有些幽怨的咬了一下貝齒。

　“你先出去，我跟陸顧問還有事情要談。”唐錦一揮手，命令謝曉秋先出去了。

　“怎麽，嫂子發現了?”

　“去，發現什麽，你知道她是什麽來路?”唐錦狠狠的瞪了陸希言一眼。

　“怎麽，偷吃還被纏了?”

　“謝曉秋是戴老板放在我身邊的一顆棋子，她是來監視我的。”唐錦鄭重的對陸希言道。

　“什麽?”

　“別驚訝，我都不知道她真名叫什麽，不過，戴老板給我的密電說了，這個丫頭是臨訓班成績最出色的幾個之一，才被派到海來執行任務。”唐錦道，“戴老板特別交代，你的身份對他是保密的。”

　“我的身份對她保密?”陸希言驚訝道。

　“這是地下工作的一種防范手段，萬一她叛變了，我暴露了，至少你還能代替我的位置。”唐錦道。

　“那戴老板是不是也要在我身邊安插這麽一個密探?”陸希言問道。

　“這我不知道了，咱們這位戴老板是出了名的多疑，現在出了王天恆被捕的事情，估計，他對咱們這些在敵佔區工作的人，那都是不完全信任的，用這種相互監視的方法來控制，才能確保安全。”唐錦掏出一根煙，扔給陸希言道。

　“這不是不信任我們嗎，那還有什麽意義，提防敵人的同時，還的時刻提防別給自己人給暗算了?”陸希言接過來，點燃吸了一口道。

　“製裁王天恆的命令已經下來了，由陳宮澍執行，陳宮澍已經正式接任軍統海區區長了。”

　“這麽快，這王天恆剛抓進去，這要製裁，難道不是先營救嗎?”陸希言十分不解的問道。

　“王天恆跟戴老板過去有些不合，又是軍統的元老，掌握我們軍統不少機密，一旦開口，那可是毀滅性打擊，不但海一地，還有青島，天津，北平等軍統地下組織都出在他的門下，所以，戴老板必須保證他不能夠開口說話。”唐錦解釋道。

　“王天恆被捕，不一定會叛變，如此草率的決定一個人的生死，那公平嗎?”陸希言不解道。

　“公平，做我們這一行的，被捕，如果你不被打算做叛徒，那隻有死路一條，如果你能活著出來，那也解釋不清楚，所以，如果能在被捕之前自裁的話，其實是一件幸福的事情，總落到敵人手裡，受盡酷刑慘死，活著被自己人當場叛徒給殺死。”唐錦微微一搖頭。

　“難道沒有其他選擇嗎?”

　“沒有。”

　“我們選擇這條路，那都是隨時最好了死亡的準備，老陸，生在這個亂世，有些事情都是你我都無法選擇的，算是戴老板，他甚至也沒有能力左右自己的命運，我們都是棋子。”唐錦道。

　“你也太悲觀了，我們不是棋子，我們是不相信命運的人，如果甘願俯首一輩子，我們又何必做現在這樣的事情呢?”陸希言道，“唐兄，我們一定能夠活下來，而且還會回到老，活到兒孫滿堂。”

　“好，那為了活到兒孫滿堂，我們攜手乾一場！”

　“對，乾他娘的！”

　“哈哈，你一堂堂大博士也爆粗口。”唐錦哈哈大笑，伸手過來。

　“兄弟齊心，其利斷金！”

　“兄弟齊心，其利斷金！”

　“兄弟齊心，其利斷金！”

　“唐兄，我想讓麻小五擔任禁煙大隊的隊長，你覺得如何?”陸希言道。

　“你居然選了麻小五?”唐錦愣了一下。

　“怎麽，唐兄，你覺得不合適嗎?”

　“不是，我隻是覺得，小五一直在你身邊聽用，如果讓他擔任禁煙大隊的隊長，那誰來保護你的安全?”唐錦問道。

　“我總不能讓小五一輩子當我的保鏢和司機吧。”陸希言道，“再說，他也是巡捕房的在職警探，他擔任禁煙大隊的隊長，也是名至實歸的，算我任用私人，任人唯親，那又如何，我們也在規則內做事兒。”

　“好吧，小五先跟著我，後來又跟著你，他去當這個禁煙大隊隊長我不反對，但禁煙大隊需要除外招募成員，這個你有人選了嗎?”

　“當然，等著你這一紙批呢。”陸希言嘿嘿一笑。

　“果然，這些天，別人都以為你也是裝腔作勢， 沒想到，你暗早已準備好一切了。”唐錦笑道。

　“唐兄，有了這個，今晚我可以行動了。”陸希言嘿嘿一笑。

　“老陸，你來真的?”

　“你說了，唐兄，我幾時跟你開過玩笑。”陸希言道。

　“需不需要我幫忙?”唐錦微微低頭，凝神想了一下，非常嚴肅鄭重的問道。

　“幫我先把這個消息散播出去吧。”陸希言一楊手有關成立“禁煙大隊”的批，嘿嘿一笑道。

　“好。”唐錦點了點頭，“這個忙我可以幫。”

　“謝了，等著看明天一早的新聞。”陸希言起身道，“我得先回去準備了，今晚，我會親自參與行動。”

　“那曉秋……”

　“讓她明天直接去禁煙大隊找小五報道。”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