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問,顧問。
顧名思義,顧得著就問,顧不著就不問,這個職位的彈性很大,有權沒權,還不是上面一句話的事情。
“陸大夫,您沒事兒吧?”
早上上班,陸希言還想這昨天晚上的唐錦說的這“顧問”的事情,一不小心走神了。
“沒事兒,我能有什麽事兒?”陸希言一抬頭,看到奚夢瑤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一個溫和的笑容。
“我就說嘛,陸大夫你人這麽好,醫術還這麽棒,怎麽可能是殺人犯呢!”奚夢瑤激動的道。
“好了,夢瑤,我沒事兒,你去做事吧。”陸希言呵呵一笑,能感覺到奚夢瑤對他的關心。
醫院門口那火爆的場面,不少人都看見了,巡捕房的人居然勾結日本人想要綁架陸希言,這法租界開埠以來,還沒有過的事情。
這激怒了萬爾典神父,如果隻是把陸希言帶走調查案子,老神父絕對不會干涉,畢竟他是神職人員,不會干涉租界當局正常的執法工作。
可是,是巡捕暗中勾結日本人,企圖偷偷的綁架自己手下一名年輕有為的醫生,這就讓他震怒了。
萬爾典神父在法租界的影響力是非常大的,當即要求駐上海的法國代總領事簡公董局總董奧琪向日方提出嚴厲抗議,要求日方對此事做出解釋,並且當眾登報賠禮道歉。
日本人被當場抓了,雖然沒有供認出指使者,可那三人是日人的身份確鑿無疑。
動機,目的何在?
不說話不代表別人不知道,把別人當成傻子?
從暗中教唆像“黃道會”這樣的流.氓幫派組織進入法租界打砸搶,還有暗殺,到現在居然收買法租界的巡捕公職人員,公開綁架法租界當局的公職人員,這是嚴重挑釁法租界當局。
雖然法國不再是歐洲的雄獅了,可畢竟還是老牌的強國,還是要顧及自己的面子和尊嚴的。
本來事情或許並不大,但是由於之前日本人唆使“黃道會”的等流.氓幫派分子在法租界幹了太多傷天害理,倒行逆施的事情,加上這一次事件的爆發,引起了整個法租界從上到下的強勢的反彈。
“陸希言事件”成了點燃公眾情緒的導火索!
法租界當局向日本駐滬領事館提出了三點要求。
第一,登報賠禮道歉,保證日後不準再有類似的事件發生。
第二,嚴懲此次事件幕後指使者。
第三,日本人進出法租界必須獲得法租界當局發放的通行許可證,不允許佩戴任何武器,違者,收繳和嚴懲,暴力拒捕者,可當場擊斃。
……
岩井公館。
“混蛋,他們這是坐地起價,要挾,無恥!”駐滬副領事岩井英一眼睛通紅,就像是一隻受了傷的野獸。
“閣下,這是赤果果的訛詐。”上海派遣軍特務部總務班長楠本實隆少將陰冷的說道。
“問題是現在法租界當局手裡掌握了一部分帝國軍人在南京的不當行為,但這些東西一旦被外界誤讀的話,會對帝國的形象產生積極不好的影響。”坐在陰暗處,誰都不能個忽視的一個中年矮個子男子陰測測說道,他叫井上雄一,維新政府的顧問,井上公館的主人,“黃道會”就是他一手扶持成立的。
更多人的喜歡稱他為“毒蛇”!
“大本營已經下達向華北方面軍下達作戰命令,我們的目標打通津浦路線,將華北,華中連成一片,在完成這個戰役之前,
大本營希望我們能夠穩定上海的局面,保證前線物資的暢通,必要的時候,是可以跟法租界當局妥協。”駐滬副領事岩井英一緩緩說道。 “閣下,難道我們要答應他們提出的無理要求嗎?”楠本實隆不滿的道。
“一切為了帝國在華利益的大局!”
“哈伊!”
“雲子小姐,這一次你是手下的失誤,那個淺野到底是怎麽回事兒,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挑起事端?”岩井英一對竹內雲子斥責一聲。
“副領事閣下,那個叫陸希言的醫生有重大嫌疑,隻是我們未能抓住他任何證據,而且,此人有著極其深厚的背景,所以,是我失算了。”竹內雲子站起來道。
“就因為你的失算,帝國不得不接受法租界當局的訛詐,雲子小姐,希望你不要有第二次!”岩井英一怒道。
“哈伊!”
“雲子小姐,不如把這個陸希言的案子交給我們井上公館來辦吧?”井上雄一嘿嘿一笑。
“我的事兒,用不著井上君操心!”竹內雲子冷哼一聲。
井上雄一陰森森一笑。
“井上君,雲子小姐,你們都是帝國最優秀的情報人才,我希望你們能夠攜起手來,精誠合作,為聖戰保駕護航!”
“哈伊!”竹內雲子和井上雄一一齊道。
……
陸希言沒想到自己的事情會鬧的這麽大,甚至影響到他在醫院的工作了,萬爾典院長特批放他幾天假,讓他回去休息一下。
但他沒有這麽做,不用去門診,那就去鄺教授的實驗室,他建議的那個中西結合療法,似乎對瓦廖莎起了作用,他的身體漸漸好了起來。
這是一個非常可喜的變化。
鼠疫病毒有一個潛伏期,一般三到五天,當然有的更快,一旦發病,如果自身免疫力低下的話,又得不到及時有效的治療,死亡率是極高的。
所以,隻要一談起“鼠疫”,就連醫生都感到恐懼。
如果能夠找到一個有效治療鼠疫的方法,這在醫學上來講,那是非常了不起的貢獻。
“陸大夫,你來看一下這個數據?”
“好,我看看……”
“怎麽樣,小陸,這兩天窩在我這裡,有沒有覺得憋屈?”鄺志安走了過小,笑呵呵的問道。
“沒有,我在巴黎讀書的時候,有時候泡在實驗室,一泡就是一個星期,習慣了。”陸希言笑道,“這裡很清靜。”
“我可不能把你這位大才留在這裡,那不是浪費了嘛。”鄺志安哈哈一笑。
“鄺教授,您有沒有覺得,這瓦廖莎身上的鼠疫病毒有點兒奇怪?”陸希言經過這些日子的觀察,心裡頭總是有些疑惑。
“奇怪,有什麽奇怪的?”
“一般鼠疫病毒傳染性是極強的,可我們提取了瓦廖莎體內的鼠疫病毒進行活體試驗,將感染病毒的白老鼠與其他健康的白老鼠一起生活,卻沒有發現健康的白老鼠中,隻有一隻被感染了,其它的依然非常健康!”
“你是說,這種鼠疫病毒的傳染率並不高?”
“是的。”陸希言點了點頭,“但是,它的潛伏期非常短,而且發病異常凶猛,如果得不到治療,就會馬上發病死亡,從發病到死亡時間極短,我從未見過這樣的鼠疫病毒。”
“沒見過?”
“沒見過,也查閱過一些相關資料,沒有一種鼠疫的描述跟我們現在見到的一模一樣,所以,我懷疑要麽是一種變種鼠疫病毒,當然,還有另外一種可能……”陸希言頓了一下,沒有說出來。
“人為製造出來的?”鄺志安替他說了出來。
陸希言點了點頭,不是沒有這種可能,一戰後,世界上明令禁止在戰爭中使用生化武器,可是,世界各國有能力研究生化武器的國家隻怕沒有一個不在偷偷摸摸的乾這個。
“瓦廖莎是從東北過來的……”
鄺志安和陸希言臉色都微微一變。
“鄺教授,希望我們的猜測是錯的,不過,咱們現在的研究資料,絕對不能夠外人知道,尤其不能落到日本人手中。”陸希言道。
“我明白,我會把所有研究資料和數據全部銷毀,咱們隻要治好瓦廖莎就好了,其他的一概不知道。”鄺志安點了點頭,這個多事之秋,有些事情還是不要管的好。
……
下班回家,孟繁星做飯,孟浩這小子在客廳裡優哉遊哉的嗑瓜子兒。
“浩子,你怎麽也不進廚房幫幫你姐?”
“我姐說了,廚房不是男人進的地方。”孟浩嘿嘿一笑。
“歪理。”陸希言不理會這小子,脫了外套,擼起衣袖,就開始摘菜起來,家務活,那要一起乾,那才叫生活。
“安子哥,唐探長說,讓你明天去政治處一趟,有好事兒。”孟浩說道。
“啥好事兒?”
“我哪兒知道,他又沒跟我說,不過,對你來說,倒是有一個好消息。”孟浩扔掉手裡的瓜子外殼,從果盆兒裡拿起一隻桔子剝了起來道。
“說。”
“翁雄和他手下幾個人,就那天去醫院抓你的那個家夥,都被巡捕房開革了,據說,就連香港的杜老板都發話了,要對這幾個人執行幫規呢!”孟浩道。
“是嗎?”陸希言微微一愣。
翁雄被開除了,卻沒有實質性的懲處,隻怕這事兒還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