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貓,這個代號聽著有些耳熟,以前好像聽過的。”胡蘊之道。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按照地下工作的規矩,我們上下線都是單線聯系,一個人隻能知道自己的上線和下線,至於上線的上線是誰,組織原則是保密的。”陸希言呵呵一笑道。
“你不用解釋,組織原則我懂。”
“我們小組下面的工作是兩條線,情報線和交通線,交通線是重點,這個我跟老貓同志商議過了,也取得南方局的同意,由我獨立負責,以‘鐵血鋤奸團’也就是‘死神小組’的身份去做,避免跟黨組織有任何的聯系。”陸希言道。
“你的意思是,你要通過‘鐵血鋤奸團’的身份作為掩護,跟咱們接上關系,並且給他們提供物資?”
“對,這樣一來,即便是被發現了,那也是地下暗中走私交易,也牽連不到黨組織。”陸希言道。
“可既然是做生意,是要錢的,組織上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
“錢的問題,我們可以另外再談,但我也不可能憑空變出物資來,所以,必須有一個良性循環的過程,這樣我才能維持下去,否則,如果總是由我來貼補的話,也不現實,就算把我賣了,估計都不夠。”陸希言道。
“理兒是這個理,可是,你這是跟組織上做生意,這能行嗎?”胡蘊之犯嘀咕道。
“我走私違禁物資,跟咱們的部隊做生意,那跟直接白送是兩種不同的性質,老胡,你明白我的意思嗎?”陸希言道,“再說,我又不是想掙這個錢,我手裡有了錢,才能購買籌措更多的物資,這個道理你總能明白吧?”
“這個我懂,那你是不是還要物色一個中間人,這樣是不是更加保險一些?”胡蘊之深思一下道。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老胡,你太懂我的心思了。”陸希言哈哈大笑。
“那你怎麽打通這條線上的關節呢,這可不是收買一兩個人能做到的?”胡蘊之道。
“咱們先研究一下,走哪條路線,然後在決定怎麽打通,當然,隱秘,可靠,而且盡量避開日軍為原則。”陸希言道,“必要的時候,我們也可以策反那些給日本人做事的漢奸替我們做事兒。”
“這能行嗎?”
“這隻要上了一次船,想下來就難了,老胡,咱們可是在敵後工作,有些事情不能拘泥於形式,非常時期,非常手段,這一次我們有極大的自主權。”陸希言道。
“這個風險很大,一旦那個環節出現問題,那可能整條線都可能崩盤?”胡蘊之緩緩說道。
“我豈能不知,所以,我們選擇線路和人都必須經過嚴格慎重。”
“這一點我同意,你想讓誰來做這件事?”
“閆磊。”
“閆磊性子機敏,又熟悉周邊的情況,而且他是你身邊最值得信任你的人,倒是個合適的人選。”胡蘊之點了點頭。
“我跟南方局提要求了,讓新四軍那邊專門派人跟我們對接,這樣我們就可以減少不必要的麻煩,至於中間商的人選,我們這邊就不管了,交給他們去選,目前來說,想嘗試構建一條運輸線試一試,先給他們搞一批生活物資過去,這樣即便是那個環節出問題了,也不會太大。”陸希言道。
“你這個想法很穩妥,日軍的封鎖,部隊是缺衣少糧,去年還是咱們冒著危險給他們送過去一批棉布和棉花,讓他們做成了棉衣,不然好多戰士凍傷減員。”胡蘊之道。
“那就先搞一批,我現在陸續接管了索爾在滬的資產,籌措物資就更容易了,也不容易被人發現了。”陸希言笑道。
“嗯,花了不少錢吧,你現在可是大資本家了。”
“我算什麽資本家,這錢又不是我個人的,這裡頭有鐵血鋤奸團的多年積累,還有法捕房唐錦他們的,他們也算是被我綁到戰車上了,這要是賺不到錢,我可是交代不了的。”陸希言道。
“看來,這個經濟手段也不能小看呀。”
“這個事兒,聯絡上級和新四軍方面的協調工作還是由你來,我呢,近期會籌備一批物資,肥皂,牙刷還有毛巾,洗臉盆什麽的,都不是違禁品,先走一趟試試。”
“好。”胡蘊之點了點頭,“對了,日本人扶持丁默村和林世群在極司菲爾路76號成立了一個特工組織,這事兒你知道嗎?”
“我知道,聽說日本人花了不少錢,還制定了一個扶持丁、林二人的上海特工計劃,專門對付租界內的地下抗日組織,集中了不少牛鬼蛇神,已經半公開化的活動了。”陸希言點頭道,“組織上對這個漢奸特工組織的成立也是相當重視,這一次在香港,我還寫了一篇文章,詳細的跟南方局匯報了這件事,要小心丁,林二人可能會給我們在上海的地下抗日活動帶來巨大的危害。”
“這個特工組織肯定是個禍害,這才剛成立,就把滬西的老百姓給折騰的晚上都不敢出門了,搶劫英租界的巡捕,綁架市民,簡直就是無惡不作。”
“這就說明了,這個所謂的特工組織從誕生它的一開始就是帶著罪惡的,我們一定要予以閣外的警惕,這丁默村和林世群可不是黃道會的常玉清和周柳五等人,他們可都是經過正規訓練出來的特工,他們可是知根究底的,一旦給日本人賣命,為禍巨大。”陸希言鄭重道。
“我明白,軍統這些天有不少外圍組織的人被捕,現在他們的活動也基本上處於停頓階段。”
“王天恆和趙立軍都不是弱者,他們就沒反應嗎?”
“不清楚。”
“對了,還有一條消息,在你還沒回來之前,刺魚同志給我傳信,發生河內刺汪的消息之後,日本內閣召開了五相秘密會議,派“密使”前往河內,裝備將汪兆銘等人轉移到安全的地方。
“安全的地方,什麽地方?”陸希言詫異的問道。
“沒說,他也不知道,這事兒屬於絕密,他能知道這些,也是聽了岩井的口風,具體的可能連岩井也不清楚。”胡蘊之道。
“看來,這一次刺殺後,汪兆銘已經成了驚弓之鳥了,隻怕老蔣這一次暗殺不成,反而會加速汪兆銘投敵,這可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陸希言道。
“從汪兆銘的言論看,他賣國投敵隻是早晚的事情。”
“老胡,你還記得那個刺殺我的軍統特工孫亞楠嗎?”陸希言想起來,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沒說呢。
“這事兒不是早過去了,你怎麽又提起了?”
“這事兒還沒過呢,我記得我跟你提過我對孫亞楠的懷疑,而現在,他身上的疑點越來越多了。”陸希言道,“我懷疑他可能遭受過日本人的秘密逮捕,然後投敵叛變了。”
“什麽,你有證據嗎?”
“目前到沒有直接證據,但他身上有許多疑點說不清楚,而且這一次河內刺汪的行動,他也參加了。”
“你懷疑刺汪行動失敗跟他有關系?”
“這我就不好說了,我也是回到上海之後,才從唐錦嘴裡得知戴雨農將他派去了河內參加了刺汪的行動。”陸希言道,“也許行動失敗跟他沒關系,但也許就……”
“孫亞楠的身份,軍統那邊不是甄別過了嗎?”
“是,但是,我跟唐錦都留了一個心眼兒,想要放長線釣大魚,誰也想不到,陸金石會把他送去香港,戴雨農又派他去了河內。”陸希言歎了一口氣,這事兒唐錦很冤,也很被動。
就連“法幣母版”的事情,唐錦也是事後知道的,而陸希言要不是“老馬”負傷,估計也不會知道,更不會知道孫亞楠也曾出現在商務印書館的地下印刷車間。
“那怎麽辦,如果孫亞楠真被日本人策反做了間諜,那後果不堪設想。”胡蘊之雖然不待見戴雨農和軍統,可軍統好歹現在也是抗日的,都有同一個敵人,那唇亡齒寒的道理總是懂的。
“唐錦想了一個辦法,那就是找機會把孫亞楠調回上海來,由我們繼續調查甄別,確定他的身份。”陸希言道。
“什麽辦法?”
“讓孫亞楠臥底進鐵血鋤奸團。”陸希言道。
“什麽意思,我怎麽聽著糊塗呢?”
“現在基本確定,這個孫亞楠就是那個曾經在鐵血鋤奸團待過一段時間的孫亞楠,至於他何故脫離鐵血鋤奸團,加入軍統,這個謎底隻有軍師和他自己知道了,但是在軍統內的履歷裡,並沒有這一部分,也就時候,他是隱瞞了這一段經歷後加入軍統的,或者說,本來就沒打算讓軍統知道他的這段過去。”
“你是說,這個孫亞楠是軍師安插進入軍統的人?”
“很有可能。”
“既然孫亞楠出自鐵血鋤奸團,那就有身份暴露的可能,一旦身份暴露,他重新回來, 這就是順利成章的事情了。”陸希言道。
“軍統知道孫亞楠的這段過去了?”
“知道,這是唐錦親口跟我說的,他當初猜測,戴雨農下令營救孫亞楠,是因為看中了他過去曾經是鐵血鋤奸團成員的身份,但現在看來,這隻是其中一部分的原因。”
“讓孫亞楠反過來臥底鐵血鋤奸團,虧這個唐錦能想得出來。”
“這個反臥底,實甄別,目的就是想搞清楚孫亞楠真正的身份。”陸希言解釋道。
“你們對會如實報告戴雨農嗎?”
“這個會在恰當的時候說的。”
“你們這個膽子也太大了,要是戴雨農知道你們敢背著他做這樣的事情,以後還不得防著你們?”
“至少這個鍋背不到我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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