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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神醫頓了頓,才這接著說:“你的方子清涼解毒泄熱,治療熱毒那都是沒錯的,如果要說不足的話,我在想會不會與泄熱的方法有關。如果能夠使用大泄的方法,加上一些大黃、元明粉試試看,增大泄的成分,把熱毒排泄出去。”
楊仙茅一聽,頓時眼前一亮,當真是一語點醒夢中人。自己先前一直在藥的配伍和計量上琢磨,是不是這裡頭出了問題。而現在費神醫告訴自己,是瀉的還不夠,還應該大瀉,把熱毒從體內排出去的這種方法,自己之前就忽略了。楊仙茅連連點頭說道:“太好了,謝謝你,我覺得問題就出在這,我馬上調整一下用法。”
提筆又寫了一套方子遞給費神醫看,費神醫卻搖頭說:“你的方子我不能看,如果這個方子還是沒有效你再叫我。我們倆再斟酌,我的辦法也只是供你參考。”
楊仙茅知道費神醫性格如此,於是便不再堅持。將藥方交給藥童馬上抓藥,可是藥煎好了之後,楊仙茅發現王通判已經陷入深度昏迷,脈相極其紊亂,隨時都有死去的可能。而曾布的病情基本穩定,雖然依舊很嚴重,但沒有進一步惡化。眼見藥童端著藥碗要準備給王通判服用,楊仙茅忽然叫住了藥童說道:“把藥給我。”
藥童把那一碗藥遞給過來,楊仙茅端著進了裡屋,抽出小刀在腕部輕輕割了一下,鮮血滴進了碗中。
他記得上次在西南川蜀發生瘟疫時,他就是用自己的鮮血來做藥引,最後治好了劉冬雁以及其他的病人。因為他的血裡面有吞噬之火,那是被認為能夠長生不老的神奇的所在,不知道這一次自己的血液能不能讓輝煌重現。
他端著那一碗加了自己鮮血的藥出來之後,讓藥童給王通判服下。
藥童已經給曾布把新配的藥服了,楊仙茅緊張的坐在椅子上,注意看著他們病情的變化。過了兩個來時辰,天下已經漸漸暗下來了,屋裡掛上了燈籠。楊仙茅發現一直躺在床上起不來的曾布,在服用那吃藥之後,拉了兩次肚子。整個人反倒清醒了許多,甚至於能支撐著上身稍稍坐起來了。
可是躺在另外一張小床上的王通判最終還是沒能熬過來。當曾布看到藥童用白色的布單蓋住了王通判的屍體時,他嗚咽地哭了起來。
楊仙茅心頭也很難過,自己使用了同樣的方子,卻得到了不同的結果。雖然使其中一個病人的病情有了好轉,另一個病人卻因此死了,這就證明這個方子不是對所有的瘟疫病人都有效。
盡管楊仙茅不滿意,但這個方子已經是新型瘟疫發現以來,第一次有明顯療效,且能使危重瘟疫病人轉危為安的方子。
這個消息很快在太醫院傳開了,高太醫、陶太醫跟著王院判來到了楊仙茅診病的病室,給還在嗚咽哭泣的曾布進行複查。確定曾布的病情的確開始好轉之後,不由得面面相覷。
王太醫王院判充滿了喜悅,畢竟這是太醫院的成功。雖然用的是新來的楊仙茅的方子,但是楊仙茅現在已經是太醫院的人,這功勞便可以記在太醫院身上。那他作為太醫院之首,自然臉上也有榮耀,說不定還能得到皇帝的讚譽。
王院判馬上將楊仙茅叫到面前對他說道:“楊太醫,你先前所說的觀點基本得到了驗證。希望後面你能夠繼續診治,能夠救下更多的人。”
楊仙茅說道:“要救更多的人,那就必須要有更多的人來讓我治。現在除了官員能送到太醫院來治病以外,其他人來不了,這一方面是不人道的,另一方面也讓我失去了更多的摸索著調整藥方的機會。能否稟明官家,允許將瘟疫病人轉送到太醫院來,我試著給他們治。”
王院判立刻答應說,自己馬上上書官家。
陶太醫雖然親眼看到了楊仙茅的藥方起了作用,他卻還是有些刻薄的嘟囔了一句:“只不過是有點好轉而已,再者說了,就算是治好了,那也不過是瞎貓碰到死耗子,不一定就是藥方有用啊。”
高太醫也幫著腔點著頭說道:“的確如此,我也覺得這個方子就算有效,未必就能證明他的那一套說辭是對的。因為既然是對的,為什麽這邊這位王通判大人就沒治好呢。說明他的這套說辭或者說藥方還是有問題的。”
童太醫對王院判說道:“要不叫楊太醫把他的方子說給大家聽聽,大家一起參詳參詳,集思廣益,說不定就能夠琢磨出更好的方子了。——我是不想要他的功勞的,這都是為了那些可憐的病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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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馬上得到了高太醫的讚同,王院判卻沉吟不語,眼睛望向了楊仙茅。他其實也希望楊仙茅把藥方拿出來,那樣的話,將來大家七拚八湊再做一下細微調整,這方子就歸太醫院所有了。
費神醫卻一擺手說道:“不行!你們要幹什麽?開始搶功了嗎?這麽重要的方子,你們居然讓楊太醫拿出來,你們不覺得太過分了嗎!”
聽費神醫這麽說,高太醫等人都面有愧色,訕訕笑道:“若是楊太醫願意將方子出售,我們購買也未嘗不可。其實我們只是想幫他參謀一下,並沒別的意思。”
楊仙茅淡淡一笑,說道:“參謀就算了,沒這個必要。倒不是別的,而是我的思路跟你們可能不一樣。所以你們的主張建議未必我用得上,還可能會誤導我。不過剛才你們的建議我倒可以考慮,如果你們出的價格合適的話,我可以把這個方子賣給你們。”
楊仙茅其實對這個方子並不滿意,因為這個方子的思路似乎還是存在問題。在這種思路下製作出來的這套方子,其實已經是達到最大的限度了,卻還是沒能夠實現他所希望的效果。因此他決定賣掉這個方子,他要重新另起爐灶,思考一下別的病因病機,並根據新的病因病機來制定新的醫藥配伍。
他們當然不知道楊仙茅的想法,不過楊仙茅這個方子已經治好了一個病人。而且就在他們眼前,是他們親眼目睹的,這已經是一個突破性的成功了,所以他們心中非常渴望能夠得到這附藥的方劑。
剛才說讓楊仙茅出售,他們願意高價購買,那其實只是一個台階。因為他們相信誰也不會這麽傻,將能夠治療這可怕瘟疫的價值連城的方子出售給別人,這可是名利雙收的絕好機會,一般人怎麽可能放棄。
當他們聽到楊仙茅說了願意出售的時候,頓時連呼吸都緊張急迫起來,特別是高太醫。他年紀有些大了,激動之後,身體還是著實有些受不了,感到有些頭昏,忙用手扶著桌子,顫巍巍坐在了交椅之上,眼睛卻熱切的望著楊仙茅。
楊仙茅說道:“出售當然是可以的,但是價格得讓我心動才行。”
“你要價多少?給個價,我絕不還價。”高太醫呼吸急促的說道。
楊仙茅想了想說:“一萬兩銀子,而且沒有專有權,也就是說我賣給你,同時我還可以賣給別人,我自己也可以使用。不過我最多賣給十個人,再不會多賣了。至於你們是不是還往外賣,我就管不著了。當然,這十份你都買下也未嘗不可。一份一萬兩。”
一萬兩銀子,那可不是個小數。但是高太醫還是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他畢竟做太醫幾十年,這筆積蓄還是拿的出來的。當即一拍桌子,高聲道:“我要。我出五萬兩,買五份。剩下的你只能賣給另外五個人。”
這種方子少一個人知道就多賺一分錢,高太醫當然明白這個道理。五萬兩銀子,雖然讓他肉痛,幾乎用去了他大半的積蓄,但是他咬咬牙還是決定買下。因為他相信,依靠這個方子在這場瘟疫裡他甚至可以賺回兩三倍的錢。”
楊仙茅沒理他,掃了一眼其他人:“還有人要嗎?”
陶太醫和童太醫都趕緊舉手,童太醫急切的說道:“我也買,我買兩份。”陶太醫也趕緊說:“我買三份。”
他們三個各自買的份額加起來便已經達到十份,也就是三人湊了十萬兩銀子,買斷了楊仙茅的這個方子。除了楊仙茅自己能用之外,就他們三個人知道。
費神醫皺了皺眉說道:“你們三個把方子都買斷了,其他人要買怎麽辦呢?”
其他太醫也想要買,甚至跟高太醫他們吵了起來。楊仙茅也沒有再讓其他太醫買,因為這個方子他相信沒有多久的生命力。而且從目前來看,雖然兩個治好了一個,但是楊仙茅有種感覺,這個方子治愈的人不會超過三成。
他已經對瘟疫的病因病機有了一些新的想法,並相應的有了一些方劑的選擇,他相信新的方子很快就能制定出來,而且新的方子將大幅提高治愈率。新方子的生命力將會瞬間蓋過這套方子,所以買這套方子不一定能賺什麽錢,甚至還可能虧本。
在太醫院的這數十個太醫中,就這三人對自己很不待見,陰陽怪氣的故意找自己的茬,所以讓他們吃吃苦頭楊仙茅沒覺得什麽過不去。但是其他太醫雖然對自己也比較冷淡,但還談不上對自己有什麽不當的言行,所以楊仙茅不想讓太多的人因此吃大虧,從而樹立太多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