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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尚心中一動,正欲阻攔崔杼。
他已經有些感覺到哪裡不對。
可崔杼的話已出口,一時沒有攔住。
那胡榮已經脫口而出,“此人是前太子麾下親衛常寶。”
這話一出,滿座皆驚。
而崔尚二人更如中了晴天霹靂一般,相顧無言。
昨日才剛剛與李沐達成協議,今日卻突然來了這麽一個燙手山芋。
這是接?不這是不接?
而盧挺、鄭之桓更是臉色劇變。
盧挺心中想著,常玉是前逆親衛,李沐勢必因此而受牽連,那自己何苦再派人行刺,枉做小人不說,還擔著這麽大的風險。
想到此,盧挺衝鄭之桓施了個眼色。
然後對崔尚等人道:“諸位對不住,小弟內急,憋不住了。”
說完離開往外奔去。
鄭之桓緊隨其後,衝眾人一拱手,道:“對不住,失陪。”
追盧挺而去。
館驛某處。
“不知道死士發動沒有,維興兄可能聯絡死士,中止行動?”
鄭之桓陰惻惻地說道:“說要行刺的人是你,說要中止行動的也是你,子若這是何意?”
盧挺結結巴巴地說道:“這不是出意外了嗎?李沐被牽連進逆案,生死難料,你我何必再趟這混水?”
鄭之桓卻道:“我並不這麽看,李沐既然牽連進逆案,那你我行刺,更可以說是誅殺逆臣,不但無過,反而有功,說不定,皇帝還會對你我另眼相看。”
盧挺心中一動,開口問道:“維興兄的意思是,要向皇帝示好?不對,之前皇帝欲娶鄭家女,你不是讓鄭仁基拒絕了嗎?現在就算向皇帝示好,恐怕皇帝也未必肯接受啊。”
鄭之桓眼露陰狠道:“要將二崔扳倒,沒有更強的靠山,僅憑你我是不夠的,正如你所說,皇帝未必肯接受你我的善意,可現在不同了,李沐牽連逆案啊,如果你我真殺了他,有那胡榮為人證,這份誅逆大功在手,皇帝就算不接受,恐怕也不能再向你我動手了。”
盧挺想了想,覺得也是,既然做了,就做到底。說不定真如鄭之桓所說,能混個誅逆大功呢。
“可現在怎麽辦?”
“先回去,聽聽二崔怎麽說,如果他們敢不報,那就正好告他們隱匿之罪。”
“聽維興兄的。”
……。
就在盧、鄭二人離開之後。
崔杼已經顧及不到王昌渙、李璣在場,湊到崔尚耳邊低聲問道:“現在該如何應對?宗尹兄快拿個主意吧。”
崔尚眯著雙眼道:“瞞肯定是瞞不過了,那就出首吧?”
崔杼驚問道:“可你我不是剛與李沐合作嗎?如此行事,豈不有損你我世家聲譽?”
崔尚冷笑道:“合作沒錯,可如果他連這事都化解不了,有何資格與你我合作?再則說了,出首之人並非你我,何來有損聲譽之說?”
“宗尹兄的意思是不摻和?”
“對。冷眼旁觀就是。”
崔尚又想了想,道:“不過,胡榮這人還得交出去,這可是個燙手山芋啊。”
崔杼問道:“交給誰?”
崔尚思忖了一會,道:“長孫無忌。”
“宗尹兄這是何意?”
“將胡榮交給長孫無忌,讓他去煩惱怎麽辦吧。他如果交了,等於與李沐結下了不解之仇,如果李沐不死,那恐怕李家莊的貨物就沒長孫老兒什麽事了。他如果不交,那就是隱匿逆案不報,有這把柄在你我之手,他還能蹦噠到哪去?況且隱匿逆案就等於自絕於皇帝,
他想保住家業,只能與我等聯手,到時就不是他能說了算了。”“宗尹兄高明。”
……。
盧挺、鄭之桓回到屋內。
崔尚開口問道:“諸位認為此事如此應對?”
盧挺、鄭之桓一齊拱手道:“聽宗尹兄的。”
王昌渙、李璣見盧、鄭二人表了態,也一齊拱手道:“聽宗尹兄的。”
崔尚道貌岸然地頜首道:“既然諸位都願意聽從老夫安排,老夫就卻之不恭了。這樣,咱們五姓與朝廷不怎麽對付,貿然送上門去,也討不了好,與我等有瓜葛的重臣,想來想去也只有長孫無忌了,怎麽說,他也是當朝司空。所以,老夫想勞煩子若、維興跑一趟司空府,將這胡榮送去,如何?”
這話正說到了盧挺、鄭之桓的心坎裡。
二人拱手道:“聽宗尹兄的。”
崔杼臉色陰沉地走到胡榮面前,說道:“離開此門,你便與崔家無關,是福是禍,須得你自己承擔,若敢攀扯崔家一絲半點,你知道後果。”
胡榮不是個笨人,他從想起常寶是誰開始, 心中就有了準備。
出首這種逆案,要麽就是大福大貴,要麽就是死得了無聲息,可不搏一搏,又如何甘心呢?於是,胡榮點頭應道:“小的明白。”
崔杼這才和緩了臉色,道:“你在清河的家眷老夫會為你供養,你的孩子老夫視如己出。你放心去吧。”
“撲通。”胡榮跪倒在地上,抽泣道,“小的謝過家主大恩。”
盧挺、鄭之桓帶著胡榮往司空府去了。
他們離開之後,王昌渙突然說道:“這常寶是故太子親衛,按李沐的年齡,豈不是……?”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崔尚臉色大變,竟不顧王昌渙、李璣在場,湊到崔杼耳邊,低聲說道:“快去將此事告知李沐。”
崔杼不解,低聲問道:“宗尹兄不是說冷眼旁觀嗎?”
“回來再與你細說,快去,否則來不及了。”崔尚慌張地催促道。
崔杼頓了頓腳,選擇相信崔尚,拔腿往外奔去。
……。
盧挺、鄭之桓帶著胡榮來到崇仁坊的司空府外。
讓仆人遞上了拜貼。
長孫無忌父子此時早已起床,正在吃早點,卻聞五姓二位家主前來投貼,不禁面面相覷。
拜訪也不能這麽早啊?
長孫無忌放下箸,對兒子說道:“兩位家主一早趕來,想必是有重要之事,你且去書房準備一下,為父去迎一迎。”
長孫衝起身應道:“是。”
長孫無忌來到門口,這才兩腳變成三腳,作出一副匆忙的模樣來,“原來是子若兄、維興兄到訪,未曾遠迎,莫怪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