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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家主謬讚了,按年齡算,在座的諸位,都是沐的長輩,諸位不會合起夥來,欺負沐一個晚輩吧?”
崔尚眼光一閃,一語雙關道:“李縣伯說笑了,我等虛長幾十歲,只會關照,何來得欺負?”
李沐不想再打嘴仗了,道:“那就好,敢問崔家主今日召沐來何事?”
崔尚搖搖頭道:“不敢言召。今日請李縣伯來,想就售賣半成直道股份之事,商議一下。”
李沐道:“八折拋售,明碼標價,還有什麽可商議的?崔家主若是有意購買,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所謂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何必多費口舌呢?”
崔尚明顯不習慣李沐的說話方式,這打亂了他的談話節奏。
遲疑了一番,崔尚道:“不瞞李縣伯,我等確有興趣購買半成股份,只是有一事不解,想請教下李縣伯,不知可否?”
“崔家主問就是了。”
“傳聞李縣伯斂財有術,李家莊中日進鬥金,不知道為何要折價拋售這半成股份?莫非有難言之隱不成?”
李沐聽了,暗中腹誹,什麽難言之隱,你全家才有難言之隱呢。
“諸位都是明白人,沐就實話相告了,想必諸位都知道,聖人將護衛營改名為神機衛,沐忝為神機衛將軍,可朝廷一年隻撥付三十萬貫軍餉,這其中的差額可有百萬貫之巨,加上莊子裡生產需要購置大量原料。不瞞諸位,沐眼下手頭拘緊,恨不能將一個銅錢扳成兩個花,所以,才動了將股份變現的心思。”
這話半真半假,不,應該是九成真,一分假,正好契合了說謊的至高境界。
席間之人都不經意地認可了李沐所言,連自認慧眼如炬的崔尚都點點頭道:“既然如此,老夫信了李縣伯,這樣吧,你的半成股份我等全買了。”
李沐笑臉驟開道:“那敢情好,要不,咱這就去交通監交割股份?”
崔尚連連搖手道:“不急,不急。”
李沐瞬間臉色陰沉下來,道:“崔家主就是逗我玩呢?”
崔尚道:“李縣伯莫急,
老夫的意思是,還有些小忙,需要李縣伯幫襯。”
李沐臉上又露出笑容來,道:“說吧,何事,我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喜歡幫人忙了。”
崔尚哂然道:“其實此事對李縣伯來說,輕而易舉。”
李沐笑看崔尚,等著他繼續往下去。
崔尚不自覺地舔了舔嘴唇道:“交易了股份之後,希望李縣伯對外稱,是以原價十貫每股成交的,如何?”
李沐心中暗笑,今日崔尚的目的,自己從接到拜貼時就已經猜到,來此,不過是引君入甕罷了。
帶著滿臉的不解,李沐問道:“崔家主這是何意?沐只聽說過想買得便宜的,沒見過反而要買的貴的。”
“不,不。李縣伯誤會了,老夫的意思是說,你我以八折的價格成交,但你對外需要宣稱是原價成交。”
“噢……。”李沐恍然大悟狀,“原來如此,這事好辦。”
其余六人都松了口氣。
“那就以原價成交吧,沐必定對外實話實說。”
“噗……。”崔尚剛喝進嘴的酒噴了出來,他氣得指著李沐說不出話來。
嘴下的胡須掛著點點酒漬,哪還有之前仙風道骨的灑脫范。
見崔尚亂了方寸,邊上崔杼忙接上道:“李縣伯如此拒人千裡,那我等只能放棄了,要知道,能一下子拿出四百萬貫的,長安城中屈指可數。”
李沐一副驚悚樣,應道:“是嗎?”
頓一頓,李沐哂然一笑道:“那我可不能在這瞎耽誤功夫了,得趕緊去找買家,告辭。”
說完,衝身後孫福一招手,舉步而去。
“且慢,李縣伯留步。”崔尚一看事情要糟,瞪了崔杼一眼,起身喊道。
李沐這才停住腳步,不解道望向正追上前來的崔尚道:“崔家主還有何事?”
崔尚是憋著一肚子的火沒處泄,今天的一切,怎麽都與自己想像的不一樣呢。
“李縣伯莫急,老夫沒說不買你的股份。”
李沐怔怔地指著崔杼道:“那位崔家主不是說放棄嗎?”
崔尚苦笑道:“李縣伯難道沒聽過漫天要價、就地還錢嗎?”
“噢……。”李沐長噢一聲,道,“敢情這位崔家主是在誑我呢?”
崔杼那是老臉通紅,暗罵真是個田舍奴。
崔尚面對著李沐的問話,只能吱吱唔唔道:“雍照可能是性急所致。”
李沐倒沒有繼續追究,只是問道:“那崔家主究竟是何意,我的股份你究竟是要,還是不要?給我一個明白話,我年紀小,書讀得少,禁不起誑。”
那邊五個都年過半百的老頭兒,那臉上的表情是五彩斑斕,尷尬至極。
崔尚好在性子沉穩,有著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造詣,道:“李縣伯且回座,老夫保證,股份我等一定買就是了。”
李沐這才松口道:“那給崔家主臉子,我回座就是。”
再次坐下,李沐竟自己斟了杯酒,一飲而盡。
看得一邊盧挺眼珠子大睜,問道:“李縣伯之前不是說正午不喝酒嗎?”
李沐眨巴著眼睛道:“我有說過嗎?”
然後轉頭問孫福:“我有說過嗎?”
孫福是老實人, 雖然不好明著說有,只是頭卻使勁地點了點。
李沐愕然,停了停,衝盧挺挑釁地問道:“那又如何?”
可憐盧挺被懟得直翻白眼,差點癱倒在席上。
崔尚看不過去了,趕緊岔開話題道:“李縣伯,方才老夫的請求,還望不吝幫忙才是。”
李沐無奈道:“這不是幫不幫忙的事,而是崔家主強人所難不是?明明八折賣的貨,卻要讓我說是原價賣的,這傳出去,我的名聲還不壞了?崔家主,別的事好說,這騙人的事,我不乾?”
崔尚一時想不出話來應對。
李沐打量了一下席間眾人的臉色,問道:“我就想不通了,諸位怎麽非要讓對外宣稱原價呢?莫非諸位有難言之隱不成?”
崔尚的臉色一白,這小子怎麽一點虧都不肯吃?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