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李沐開口詢問。

　　房玄齡答道:“陛下讓臣來聽聽，殿下有什麽要求。殿下放心，什麽要求都可以提，臣一定如實向陛下稟報。”

　　李沐彈彈手指道:“孤的要求很簡單，就一個，那就是陛下退位讓賢。”

　　“噝……。”房玄齡吸了口涼氣，雖然心中已有準備，但此時見李沐一開口就提出這要求，確實讓房玄齡驚訝，敢情這小子連顏面都不要了，吃相也太難看了不是?

　　“殿下，這……恐怕不妥吧。”房玄齡還是耐心勸說道，“殿下怎麽說也是臣，臣逼君退位讓賢，這說出去……嘿，不雅吧?也沒有道理啊！”

　　“怪了，是司徒說的，什麽要求都能提，孤隻提了一個，你就開始推三阻四了，何來誠意?況且，孤以為，這天下講的理只有一種，那就是誰的拳頭硬，誰就有理。想必陛下也一定是這麽想的。如果司徒不按本王的理，那就不談了，回去告訴陛下，要談他親自來談。”

　　說完，李沐作勢欲起。

　　房玄齡連忙起身阻攔道:“殿下莫急，所謂坐地起價，就地還錢嘛。要不，臣先說說臣的建議，以供殿下斟酌。”

　　李沐慢慢坐下，伸手一引道:“司徒但說無妨。”

　　“臣以為，殿下可授並肩王，與陛下共治大唐，如何?”

　　李沐翻著白眼道:“天無二日，民無二主，司徒居心叵測，意欲何為?”

　　房玄齡連忙改口道:“要不這樣，殿下把大軍撤回江南，大唐以長江南北為界，一分為二，只要殿下還尊陛下為君，便相安無事。如何?”

　　李沐聽了，一拍桌案，雙指並攏，點著房玄齡道:“咄……大膽房喬，你敢分裂大唐?”

　　房玄齡哭笑不得，道:“殿下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這叫臣為何是好?”

　　李沐道:“那就不談了。”

　　“別，別。臣明白殿下心存仁慈，不想看大唐百姓生靈塗炭，殿下，談總比不談好。”

　　李沐想了想道:“好吧。司徒言詞切切，孤很感動，那就明日繼續談吧。對了，為表示陛下的誠意，讓攝政王府一應官員都出城來吧，扣著他們，對阻礙孤大軍攻城並無實際用處。還有，告訴陛下，把衛國公也送出城來，他那麽大年紀了，需要出來透透氣。”

　　房玄齡躬身道:“臣一定將殿下的請求轉稟陛下，由陛下定奪。”

　　“孤這不是請求，是要求。否則不談了。”

　　“是，是。臣一定轉稟。”

　　第一天的和談就這麽迅速結束了。

　　這天晚上，李沐與李勣、李沂三人商議。

　　李沂悶聲道:“還談什麽，直接攻城就是，破了城，就是大哥說了算的。”

　　李沐瞪了他一眼斥道:“你真把自己當強盜啊，這城中十戶中有二、三戶，是神機衛、神策衛家眷，你能保證不傷到他們?你能保證外面將士能下得了手?”

　　李沂不說話了。

　　李勣道:“殿下說得對，這次能如此順利到達長安城下，說明上天也在幫殿下，這是天意。這次無論如何不能再讓陛下拖延了，殿下登基宜早不宜遲，錯過了這次，恐怕就沒有那麽好的機會了。”

　　李沐點點頭道:“英國公所言極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這道理我懂，孤不會做令將士失望之事的。不過，孤還是希望聽聽魏公、馬周、韓仲良等人的意見。”

　　李勣遲疑道:“殿下真以為陛下會放他們出城?”

　　李沐道:“應該會。陛下扣留他們無非是想令我投鼠忌器罷了，既然陛下想和談，就說明他已經明白，長安城牆擋不住孤的大軍。自然就不會扣留他們，事實上，他們對咱們攻城，也起不到什麽作用。”

　　李勣點點頭道:“殿下說得是。”

　　……。

　　延壽殿內，李世民躺在榻上，不住地咳嗽。

　　太子李治坐在榻邊，為他撫背。

　　“父皇要保重身體。”

　　“稚奴啊，阿耶本以為能替你掃去繼位之障礙，不想卻……哎，時至今日，怕是要你替阿耶承擔起這江山社稷了。”

　　“父皇別這麽說，父皇春秋鼎盛，稚奴還年幼，擔不起這天下。”

　　“休要胡唚……咳咳。”李世民有些激動起來，“朕象你這般大時，以隨你皇祖父和你……，早已是率軍征戰。就算是那城外叛逆，也只是比你大了一歲。身為太子，國之儲君，豈可妄自菲薄……咳咳。”

　　李治含著淚，用力地替李世民撫背。

　　“父皇恕孩兒鬥膽，這天下本就是皇伯父的，既然李沐想要，就給了他吧……。”

　　“啪”地一聲，李世民一記響亮的耳光，甩在李治臉上，將猝不及防的李治扇倒在地。

　　“逆子……逆子，到了今天還來忤逆朕……咳咳。”

　　李治趕緊從地上爬起，更賣力地為李世民撫背，“父皇息怒，禦醫說父皇萬萬不可動氣。孩兒錯了，孩兒再也不敢了。”

　　李世民大喘了幾聲， 伸手撫摸著李治的臉，“兒啊要，痛嗎?阿耶不想打你的，別記恨阿耶。”

　　李治泣道:“不疼，真不疼，父皇教導孩兒，孩兒高興還來不及呢。”

　　“好孩子，好孩子。”看著恭順的李治，李世民淚眼朦朧，他想起了他的青雀兒，若他在，或許朕不用這麽耗心。

　　想到青雀兒，李世民又想起了他的承乾。

　　承乾啊，你的名字還是你皇祖父起的。

　　阿耶對不住你，若非你皇祖父溺愛你，朕如何會一直遷怒於你。

　　父親，你終究還是偏愛你的長子啊。

　　如今，建成的兒子來復仇了，要奪了朕的江山，你開心了吧?

　　李治緊握著李世民的手，泣道:“父皇閉上眼睛，先歇息一會吧。”

　　李世民搖搖頭，歎道:“稚奴，阿耶沒事，你先回東宮吧。記著這些天，萬萬不可出宮，今時不同往日，保不齊哪個逆臣會起歹意，綁了你去向城外那叛逆邀功。”

　　李治應道:“謝父皇關心，孩兒謹記於心。”

　　“去吧。”李世民無力地揮揮手。

　　李治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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