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之玄沒有跟來,就算錯了,做老子的也不能向兒子低頭,這是這個時候的規矩。
跟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如出一轍。
鄭之玄的妻子本是要引李沐等人去的,可被鄭之玄死命地拉住。
說到底,還是規矩。
不過總算是派了個老家人為李沐引路。
好在李誠住處離此不是很遠,也就一柱香的時間。
面前的小院雖然不寬敞,倒也不破敗。
老家人在邊上解釋道:“家主時常會有些周濟交給少夫人,只是沒讓少主人知道罷了。”
李沐莞爾,這鄭之玄遠沒有外表那麽心狠啊。
老家人上前敲門,來應門的也是一個老頭。
“老張頭,你怎麽來了?”看著老家人身後這麽一幫子人,那老頭問老家人道。
老家人,也就是都老張頭來前得到鄭之玄的關照,回答道:“這是少主表弟,來探望少主。”
既然有鄭府老家人陪同,那老頭也沒有多問,便敞開了門,迎眾人進去。
剛進門,就聽見一個男聲傳來,“來者何人?”
開門那老頭迎上去道:“回主人,是主家老張頭帶人來,說是主人表弟,前來探望。”
“表弟?某只有表兄,哪來的表弟?”說著話,一個與鄭之玄有三分酷似的中年男子從堂屋出來。
李沐看去,此人長得倒也端正,說話中氣也足,看來這兩年的落魄,也沒有折損他的自尊。
“敢問面前可是鄭誠表兄?”李沐含笑上前問道。
“正是在下,敢問閣下是?”鄭誠奇怪地打量著李沐,他可從來沒見過面前之人啊?
李沐呵呵笑道,“弟剛從舅舅處來,得知表兄已經自立門戶,便請老家人帶路,來探望表兄。”
鄭誠狐疑地看了一眼老張頭,老張頭頜首稱是。
連父親也承認,這下鄭誠隻好側身迎客了,“既然是表弟當面,還請入內細說。”
李沐帶著常綠雲、鄭爽進了堂屋。
四下打量了下,李沐問道:“敢問表兄,表嫂何在?可否出來一見?”
鄭誠聽了有些不高興,縱然是表兄弟,可畢竟素昧平生,一來就要見內眷,這與禮不合吧?
只是鄭誠沒有拒絕,向開門那老頭施了個眼色,示意去請。
“表弟何故要見拙荊?”
李沐含笑道:“表兄勿急,一會便知。”
一會兒,老頭引著一個身著綈繒長裙的中年婦人進來。
李沐看去,婦人倒是端莊大方,畢竟是太原王氏嫡女嘛。
只是這綈繒長裙有些陳舊,想必是有些年頭了。
想想也是,這麽一個小院裡,平常也未必有什麽貴客造訪,估摸著這長裙還是當年陪嫁之物。
李沐起身拱手道:“來得想必是表嫂了,表弟有禮了。”
王氏福身道:“表叔有禮。”
待王氏坐下之後,李沐指著鄭爽向鄭誠問道:“表兄可認得此人?”
鄭誠這時才注意到李沐身後的鄭爽,看清他的相貌之後,臉色驟變,“你……你是鄭爽?”
鄭爽上前拱手道:“鄭兄,之前多有地得罪,還請海涵。”
鄭誠指著鄭爽向李沐厲喝道:“你帶此人來,是何用意?當年之事,已有了斷,我也被逐出家門,你們還想怎樣?”
王氏的臉色也變了,雖然不曾見過鄭爽,可聽丈夫提起當年之事,這事可是扎在夫婦之間,心中的一根刺啊。
正是因為此事,夫婦差點反目,導致鄭氏和王氏關系變冷。
李沐道:“兄嫂先不要動怒,弟此來並非要重新追究表兄當年之錯,這也不是弟的職責范圍,該是當地官府之事。”
鄭誠和王氏想想也對,該罰的也罰了,該納的也納了,還能怎樣?
於是平靜了些,聽李沐說話。
李沐指著鄭爽道:“其實表兄當年之事,是被人陷害了,弟今日來,就是要還表兄一個公道。”
鄭誠有些懵了,劇情反轉得太快了吧?
與王氏交流了一下眼神,鄭誠狐疑地道:“當年之事,確是愚兄酒後失德所致,怨不得他人,表弟所說公道,從何而來?”
李沐笑道:“那就請鄭爽為表兄解惑吧。”
於是在鄭誠夫婦的注視下,鄭爽將當年鄭森如何雇傭他們設局之事一一說出。
鄭誠聽完之後,還是不解道:“就算鄭森有心害我,可我當日確實禍害了錢氏,我有今日下場,也是罪有應得,何必再次重提呢?”
鄭爽道:“鄭兄可能不知,那錢氏並非良家女子,是從外地雇來的一個暗倡,連她娘也是外地雇來的一個乞丐婆子。”
鄭誠一下子驚呆了,連王氏也張口結舌。
吃了幾年的苦,竟是被人設局下套所致。
好半晌, 鄭誠呐呐道:“錢氏真非良家女子?”
鄭爽道:“鄭兄若不信,可將其喚出來與我當面對質。”
鄭誠看了一眼王氏,衝開門老頭喝道:“快去後院把那錢氏喚來。”
不一會兒,一個女子進入屋內。
眉目狐媚,倒也有三分姿色。
鄭誠沒等女子說話,便上前一步,指著鄭爽對女子大喝道:“錢氏,你可認得此人?”
那錢氏抬眼望去,一見鄭爽的臉,象是見了鬼似的,滿臉驚懼之意。
鄭爽上前道:“錢氏,戲演完了,你該回去了。”
那錢氏“撲通”一下直接就跪在鄭誠身前,悲泣道,“夫君,奴家雖然欺瞞了夫君,可這幾年來,奴家皆盡心照顧夫君和姐姐,望夫君念及舊日恩愛,寬恕了奴家。”
這話一出,鄭誠全明白了。
內心已是怒極,哪還有一絲錢氏口中的恩愛?
舉手一指,怒喝道,“滾。”
錢氏跑爬著上前幾步,還待糾纏,李沐衝鄭爽使了個眼色。
鄭爽上前一把拽住錢氏,呵呵笑道:“錢氏,都已經說透了,就別再裝模作樣了,好生離開,說不定還能落下些好處,若再糾纏,那就別怪我翻臉了。”
說來也怪,被鄭爽這麽一說,錢氏就收起了淚眼,“能落下什麽好處?”
鄭誠在邊上一聽,那是氣不打一處來,指著錢氏,四下找趁手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