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趕緊上前扶起孫華,“孫公公放心,我自會派人去取。今日之後,你就跟著我下江南。”
孫華睜著婆娑的淚眼問道:“可老奴已經老朽,不知道還能為殿下做些什麽?”
李沐微笑著安慰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孫公公能在我身邊與我聊聊天,我便能獲益匪淺了。”
孫華感激道:“老奴謝殿下恩典。”
大安宮其實是在宮城之外的一座冷宮。
李淵過世之後,一直荒廢著,僅有幾個太監、宮女看管著。
當天夜裡,李沐令常綠雲派人潛入大安宮取回了李淵遺旨。
貞觀十五年十一月二十八日。
吳王沐率四萬大軍出長安春明門離京。
隨同一起的有鄭觀音、孫華、常綠雲等人。
按之前的許諾,常綠雲已經在京城待夠了三年,李沐便須放她下江南。
可狼牙衛確實離不開她。
同時,李沐想鞏固江南狼牙衛的實力。
於是,李沐決定將狼牙衛總部移往杭州,將京城分部交由聞香。
十二月初五大軍至蘇州。
新任蘇州刺史常何攜州府官員至城外恭迎。
待一眾人進入州府之後。
常何上前道:“殿下,臣已備好宴席,為殿下接風洗塵。”
李沐微笑地看著眼前這個滿面絡腮胡子的漢子,突然臉一沉喝道:“來人,將常何拿下。”
李師率一乾親衛迅撲上前去。
將常何按壓在地。
蘇州府一眾官員瞠目結舌,不知道生什麽事。
反觀常何,卻一臉坦然,他抬頭道:“敢問殿下為何拿臣?”
李沐嘿嘿一聲,“常將軍這不是明知故問嗎?陛下讓你出任蘇州刺史,其中意思你應該明白。”
常何卻道:“臣不明白,還望殿下能讓臣死個明白。”
李沐卻不答理他,抬頭對李師道:“將他隨大軍押解至杭州。”
“是。”
被推搡的常何急忙道:“殿下且慢,臣有話說。”
李沐揮揮手道:“不必說了,本王不急,你可在行軍路上想好說詞,到了杭州再慢慢說。”
常何急切道:“殿下,就算要殺了臣,總也要讓臣把話講出來吧?”
李沐心裡有些奇怪,常何之事還有什麽可講的?
可正象常何所說,就算要殺,總也要給他說話的權利。
何況,李沐並沒有現在殺常何的意思,李安儼所說的寶藏還得問出來。
或許,常何想說的就是寶藏的事吧?
想到此處,李沐揮揮手,令州府官員出去,隻留下李師、李安儼二人。
“說吧。”李沐冷冷地說道。
常何整了整衣衫,拱手道:“臣知道殿下為何拿臣。”
“說重點。”
“是。臣說之前想問問殿下,殿下可知道為何陛下會將臣來蘇州?”
李沐不回答,只是冷笑著。
“如果事情真如殿下所想,陛下絕不會讓臣來蘇州。”常何有些急了,“當年之事,臣絕無背叛太子殿下。”
這話真讓李沐有些吃驚了,不僅李沐,連李師、李安儼都驚詫不已。
李安儼大喝道:“常何,你死到臨頭,還滿口胡言,大丈夫敢做敢當,如此抵賴有失體面。”
常何怒目回瞪,“李安儼,某自然敢做敢當,可沒有做的,也甭想讓某背黑鍋。”
李安儼還想反駁,被李沐抬手阻止。
“常何,孤給你說話的機會,不是讓你在此廢話的,撿要緊的講,否則孤沒空陪你胡扯。”
常何躬身道:“是。臣是被冤枉的。”
“何處冤枉?被誰冤枉?”
“臣當年鎮守玄武門,並未參與宮變。”常何斬釘截鐵地說道。
李沐已經不再驚訝,“細細說來。”
“臣出身秦王府不假,但並非秦王心腹。之後,太子殿下延攬臣,臣便投靠太子,被太子視為心腹。只是太子一再叮囑,不得外泄。”
李沐皺眉,帶著厭惡道:“可笑!你在事當天,放入秦王帶甲死士,以致太子、齊王被殺,皇祖父被拘禁,還敢說是太子心腹?真是無恥之尤!”
常何分辨道:“殿下容稟。當年太子、齊王被殺,地點是臨湖殿外,與玄武門相距甚遠,臣就算想參與此事,也力所不及啊。況且事變事,玄武門一直開啟,直到太子府、齊王府二千府衛進攻才由張公謹關上了城門。”
被常何這麽一說,李沐也有些懷疑。
確實如果常可參與這場宮變,就不該有張公謹關上了城門啊。
常何繼續說道:“其實臣在事前就被秦王死士拘禁起來。”
李沐不信,“為何孤聽聞秦王在事前一夜與你密會?”
常何急道:“秦王當時確實來找過臣,可所談的只是一些尋常之事,絕無一絲與事變有關的,若真有,臣怎會不向太子稟報?如今想來,當日秦王與某會晤,只是障眼之法。”
李沐心中疑惑萬分,常何的話刷新了李沐對玄武門事變的認知。
他以眼色向李師、李安儼詢問,可李師、李安儼都微微搖頭。
常何又道:“殿下應該知道,臨湖殿在玄武門之西南,當時太子、齊王並未踏入玄武門,臣怎會有機會參與叛亂呢?”
李沐一下子找不到常何話中的毛病,只能沉默下來。
其實常何方才所說的,李沐也一直想不明白。
宮城由南往北,應該是先到臨湖殿,再到玄武門。
而父親和齊王甚至沒有到達臨湖殿就察覺事情不對,反身欲逃。
此時秦王現身招呼,被識破,然後引了血案。
同時,祖父李淵和幾個重臣都在北海池船上,其實也在玄武門的西南。
也就是說, 兩個最重要的事都生在玄武門外。
和玄武門基本沒有關系。
如果長孫無忌死前所說是真,當日事變最重要的是控制李淵,那麽常何應該確實不在參與之列。
李沐開口問道:“那為何陛下會將你列入此次功臣名單加以封賞呢?”
常何苦笑道:“殿下的封賞之說不知道從何而來?臣在宮變前,便已經是中郎將,十余年後,到離京前也不過是個右屯兵將軍,何來封賞之說?如果臣真如陛下所言,在當日事變時立下大功,至少也該是右屯衛大將軍之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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