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當齊雲從睡夢中醒過來時，齊父齊母早就已經出門上班去了。

　　盡管昨天晚上一家人都不愉快，齊父齊母更是狠狠地吵了一架，但生活還是得繼續。過了一天之後，每個人都不得不收斂起悲傷和憂愁，以笑臉去迎接第二天的太陽。

　　人生，不外如是。

　　洗臉刷牙後，齊雲自己下了面條，叫齊東起床，一起吃過早飯後，齊雲就準備出發去考場了。臨行前，他吃驚地發現齊東竟沒有回房補覺，反而擺開了桌子開始做作業，這在以前可是極其少見的。

　　按照慣例，齊東早上如果不補覺，那麽就該直播打遊戲。

　　“鬼知道這小子今天哪根筋搭錯了……”

　　齊雲聳了聳肩，出門趕去科目一的考場。途中路過書店，進去花了二十多塊，買了昨晚張素衣推薦的那本《1980年代的愛情》，然後一手拿著書，一手拿著手機到了目的地。

　　有意思的是，在等待過程中，他發現不少人都在玩王者榮耀，“殺他”、“頂塔”、“偷龍”等耳熟的詞匯時不時響徹在候考大廳。其實原則上候考大廳是不允許玩手機的，但齊雲家鄉小鎮山高皇帝遠，政ce越往下就越隨意，所以也就沒那麽多規矩了。

　　本來他還靠著牆回憶這些天網上刷的題目，可周圍打遊戲的聲音實在太吵，導致他集中不了注意力，索性歪頭觀看著身旁的一位女生玩遊戲。

　　“哎呀，又輸了……”

　　一波毫無懸念的團戰之後，身旁女生的屏幕上出現了碩大的“defeat”。聽到身旁女生的歎息聲，齊雲心裡甚至有點想笑，難怪當初張素衣玩人機都能被虐，有些女生玩這遊戲似乎是沒帶足零件的啊……

　　越是這麽想著，他嘴角的笑意就越是明顯。

　　“帥哥，很好笑嗎?”齊雲身旁的女生，本來輸掉遊戲就不開心，又看見齊雲毫不掩飾地嘲笑自己，頓時不懷好意地問道，“要不要帶我飛呀?”

　　齊雲當然感受到了對方齜牙咧嘴般的怒意，連忙抬起頭來，帶著歉意說道:“姐，不好意思，我剛剛想到了一個笑話，這才不自覺地笑出聲來的。絕對不是因為姐你的技術，嗯，絕對不是。”

　　可令他沒想到的是，他這番話並沒有得到對方的原諒，身旁女生反而直勾勾地看著他，盯了好一會兒才道:“哎喲喂，小弟弟細皮嫩肉，膚白貌美，長得還有幾分水靈呢。”

　　呃……齊雲臉色頓時沉了下來，“細皮嫩肉、膚白貌美”之類的形容詞，正好和“高一藝術節”一樣，是他最不願意聽到的。而這時對方連用兩個，他扭頭哼了一聲，不再搭理對方。

　　他很苦惱，別的男生都能被人說成“帥”，可他自從高一那次藝術節後，好像從來都只能被人誇作“漂亮”，稍微好一點的詞則是“俊美”，“俊”就行了，為什麽要加一個“美”呢……對於這一點，他一直耿耿於懷。

　　候考大廳的事情只是一個小插曲，那女生和齊雲也只是萍水相逢，不會有什麽交集的人。所以當考場開放，考生們陸陸續續進入考場之後，齊雲就把這事兒給拋到了九霄雲外。

　　考試很順利，科目一只要刷題了，很容易就能過。

　　隻用了十分鍾，齊雲以98分的成績通過科目一，在考場這邊簽完字後，他找了間網吧，一個人玩了兩把許久沒玩過的擼啊擼後，時間已經到了中午十二點半。

　　結帳下機，他買了兩盒快餐帶回家中。

　　令齊雲大吃一驚的是，齊東這小子竟然還趴在桌子前，正在皺眉思考，一邊思考，他還一邊用筆在草稿紙上計算著什麽。齊雲湊近看去，發現齊東正在算一道數學題，注意力很集中，連身後站了個人都沒發現。

　　齊雲站在後面看著齊東的側臉，他忽然覺得齊東那一副認真思考的模樣和他當初很像，那股子認真勁，簡直如出一轍。看來昨晚上發生的那些事情，齊父齊母在樓下爭吵的內容，都給了齊東很強烈的感受，正是這些感受，才讓齊東身上慢慢地在發生著蛻變……

　　“這很好……沒準齊東這小子能考上浙大呢?”齊雲很高興，當他看見自己弟弟這麽刻苦這麽認真，他忽然覺得自己並沒有齊二伯和齊四伯他們表現出來的那種“嫉妒”，他是真心希望齊東能夠考得好，就算比自己好也無所謂！

　　“哥?你鬼啊，不聲不響地站在我後面……”

　　不知何時，齊東已經做出了那道題，正當他伸懶腰時，卻用余光瞥見了齊雲，嚇了一跳的同時，沒好氣地說道。

　　齊雲把快餐放在桌上，道:“吃午飯吧，快餐店裡就這兩樣了，你先挑。”

　　“我要這個。”齊東毫不客氣，就把他喜歡吃的扒了過去。

　　兄弟倆在這張小桌子上面對面坐著，拆開快餐開吃。

　　齊雲一邊吃，一邊對齊東說道:“誒，我說你小子，不是說好我這個暑假的早餐是你負責嗎?怎麽今天早上還要我給你下面吃?”

　　“放心放心。”齊東塞得滿嘴都是，含含糊糊地說道，“從明天起，我保證一頓都不給你落下，行了吧?我定了鬧鍾，以後每天早上八點起床，再也不睡懶覺了！”

　　就在齊東得意地吹著自己的計劃時，齊雲一直笑著盯著他看。

　　齊東被盯得有些發毛:“哥，你瞅啥呢?我知道我比你帥，但你也別這麽看著我好不……長相這個東西， 是爸媽定的，誰叫你遺傳了媽的秀氣，而我遺傳了老爸的帥氣呢……”

　　齊雲笑笑，大概齊東是少數幾個和他開這種玩笑他不會生氣的人之一吧。

　　“對了，老哥，你現在高考完了，還記得高一的數學不?”

　　“肯定的啊，那怎能忘?”這時的齊雲，覺得自己高中三年的知識永遠也不會忘，可三年之後、四年之後，他才會發現他這樣的想法是有多麽幼稚。

　　“那敢情好，你老弟我高薪聘請你當我的私人家教，一天……”齊東掰著指頭算了一下，最後伸出五個指頭道，“一天五十塊，乾不乾?”

　　“一天五十?你當我們知識分子是爛大街的啊，一百！”

　　“六十……成不?”齊東肉疼地加了一十。

　　“九十！”齊雲毫不留情。

　　“六十一……”

　　“你小子，賊精賊精的啊?”齊雲沒好氣地說道，然後兄弟倆都笑了起來，“說吧，私人家教需要教些什麽?”

　　齊東道:“語文、數學、英語、物理，呃……還有地理和生物……”

　　“要不要順帶著化學、歷史和zheng治都捎上?”

　　齊東連忙道:“那敢情好啊，老哥你還可以買一送一的嗎?”

　　“你想得美！”

　　“對了，還有一個要求，你得陪我打遊戲，一天六十一塊呢，我私庫可沒那麽多積蓄，還得靠直播賺了才能給你。直播中，你的職責就是‘演’，為了節目效果……”

　　“那我不成專業演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