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草木間兩人距離的縮短,氣氛逐漸變得壓抑緊迫了起來。
“不會殺我?口氣倒是挺大”右眼處有著深可見骨的傷口的波魯納雷夫,用僅剩的左眼凝神打量著緩緩走近的程斌,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後,將全部精力集中到了自己的替身“銀色戰車”上,“‘只有替身才能對抗替身’,讓我來告訴你為什麽會有這句話吧。”
甚披銀色盔甲的騎士,在波魯納雷夫的悶哼中脫離了他的身軀。
急速的銀影在本體的傷口崩裂滲出的血液滴落地面之前,就如同閃電一般在空氣中劃過z形的軌跡,穿過程斌身側的樹乾一劍刺到了他面前。
銀色戰車行進的軌跡上,沒有出現任何空氣的異常流動,也沒有擾動或破壞任何枝葉樹木,只在其劍鋒迫近程斌咽喉時,空氣中才響起了銳器破空的尖嘯。
但銀色戰車的劍刃,比聲音還快!
只能通過銀色戰車隔離波魯納雷夫身周物質、穩定其傷勢時的模糊輪廓看見替身的程斌,在這高速替身放棄對本體保護時,就徹底跟丟了目標。
如果不是銀色戰車劍刃實質化後在他面前激蕩扭曲了空氣,讓光線出現了輕微的波動,程斌就會毫無所覺的被劍刃一舉刺穿。
但哪怕通過光速的電磁波察覺到了攻擊的出現,程斌也來不及進行應對了——銀色戰車的劍尖幾乎是貼著他的脖子實質化的。
刹那間,劍刃穿刺人體的身影連同樹木爆裂倒塌的聲音同時響起。
一手橫在斷裂樹樁上的程斌詫異的看了眼側面倒塌的樹木——他本想抬手對準估測中銀色戰車持劍之手的位置格開對方的攻擊,但對準切割空氣的利刃末端的攻擊卻混不著力的略過了目標、砸在了一旁的樹乾上。
血液正在緩緩流失的波魯納雷夫警告了一聲:“我的銀色戰車動作足夠精密,這次攻擊避開了你的動脈血管、氣管等要害,如果你不想受到重傷,就最好別亂動。”
程斌收回了打爆樹乾的手,若有所思的低頭打量著脖頸前的空氣:“我沒那麽脆弱,你不用手下留情——不過替身還真是有趣啊”
見到脖頸被纖細劍刃刺穿的程斌臉上沒有絲毫痛苦恐懼的神色,反而在那好奇的摸索著自己脖頸前後的空氣,波魯納雷夫神色一滯,隨後就控制著銀色戰場飛速虛化抽劍退回了身周。
“你這個怪物”努力看清楚程斌脖頸處傷口急速愈合的過程後,重新利用替身抑製住傷勢的波魯納雷夫皺了皺眉,“但無論你身體有多麽特殊,沒有替身的你是無法與銀色戰車正面對抗的——
“替身雖然是擁有穩定形體的存在,但其本質並不是普通的物質,替身使者的意志可以任意決定其是否實質化與物質接觸這樣的戰鬥是不公平的——你甚至都無法看到、接觸到我的替身,只能單方面的挨打。”
“怪物什麽的,比起我這基於細胞的能力,你那鞭笞物理的替身難道不是更加怪物麽?嗯所以只有替身才能對非實質化狀態的替身進行接觸與攻擊?”笑了笑後,程斌隨口問了一句。
波魯納雷夫微微搖頭:“絕大部分情況下是這樣,但某些特殊類型的替身性質有所不同,而有些強大的替身使者可以通過本體甚至精神延伸的事物觸及替身很明顯,你和我並不是那種特殊的例子。”
程斌又好奇的道:“那在你替身實質化的時候呢?非替身的物理力量是否能影響到你的銀色戰車?總不至於你替身的劍刃不需要承受我脖頸的反作用力吧?”
波魯納雷夫沉默了一會兒後才沉聲道:“你很敏銳在替身遵循本體意志具現時,其實質化部分是需要承受反作用力的,如果你脖頸肌肉的強度可以扭曲鋼鐵,並非替身使者的你也確實有希望擰折我替身的劍刃。”
波魯納雷夫說“脖頸肌肉扭曲金屬”時只是開玩笑般的舉例,但令他沒想到的是,對面的程斌臉上卻露出了躍躍欲試的表情。
暗道不妙的波魯納雷夫,很快就目瞪口呆的看到對面那人身上鼓起大量腫塊,隨後一隻又一只有著鋼鉗般猙獰口器的甲殼飛蟲從中扭曲著“長”出
這到底是什麽鬼能力?!
大量轉化身軀細胞的程斌直接解體消失,烏壓壓一片的、令波魯納雷夫惡心到頭皮發麻的甲蟲在前方匯聚了起來,隨後猛的散開從四面八方向他撲來。
“可惡,不要小看我啊!”豁出最後一股氣力的波魯納雷夫高喝了一聲,銀色戰車再次離體,並在他精神支撐下抵達了巔峰的狀態。
刹那間,銀色戰車體表的盔甲炸裂剝落,暴露出了其內部仿若骷骸般的軀體。
放棄了防禦力的銀色戰車,那本就極快的速度頓時上升到了另一個層次,揚手從空氣中抽出兩根纖細劍刃的銀色戰車在一聲劍刃交擊的輕響後驟然從身上爆發出了無數重影。
那是恐怖高速下形成的殘像,連作為本體的波魯納雷夫此刻都無法全然掌控銀色戰車的行動,他只能順應自己從小到大修行劍術形成的本能,驅使著銀色的劍刃風暴向四周絞殺而去。
頃刻之間,方圓五米內的草木竹石在劍刃蕩起的激波中四分五裂,大部分襲向波魯納雷夫的甲蟲幾乎在同一瞬間沿著中線被一剖為二,並在後續剿來的劍光中被撕成碎片。
仿佛月亮墜落在地一般的璀璨銀光沒能持續太久,就伴隨著波魯納雷夫口鼻溢出的血液徹底消失,連召喚替身抑製傷勢的力氣都沒有的波魯納雷夫急促的喘息著,抬起自己唯一能控制的左手看了一眼——
他的手指手腕上不知何時出現了無數傷口,甚至手指都沒了兩根,腕骨都差點斷裂那是部分被撕裂到僅剩腦袋的甲蟲,在穿過劍刃風暴後被銀色戰車用手磕開時啃咬留下的、同步出現在他這本體手上的傷痕。
“好厲害的牙口”波魯納雷夫心有余悸的看了眼滿地散落的甲蟲殘渣——這些蟲子的所有力氣都用在被攻擊時的反咬上了,雖然在高速下始終沒能咬實,但積少成多下,他替身的堅韌武器差點就被這些蟲子拚死給咬斷了。
最後精力都消耗一空的波魯納雷夫眼前一陣陣發黑,但沒等他思考後續的事情,他就驚悚的看到,被他絞成肉末的那些甲蟲紛紛蠕動著變幻成蚊子大小的飛蟲,瘋狂的彈飛撞擊在一起,聚集變化成了一個蠕動的肉球。
重新凝聚出類人身軀的程斌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縮水了一圈的身體, 隨後他的視線轉向怔住的波魯納雷夫,目光在他受傷的左手與右邊相對完好的斷手上來回打量了起來:“有意思”
替身能虛實轉化、能憑空干涉物質也就罷了,當前物理規則下能實現這種效果的科技很多很多,其基礎從亞原子級別的技術到高維領域的力量都有可能。
程斌就算當前軟硬件能力都不足,但見識還是有的,對替身表現出的那些能力並不感到多麽驚訝。
但替身受到的傷害會反饋本體對應的身體部位這就有點奇怪了,如果替身是被誰設計製造出來的武器工具而非娛樂產品,這種過度的反饋就是完全沒有意義的贅余功能。
除非替身使者本身的軀體,在某種程度上緊密參與了替身的運作,但普通人的身軀,是怎麽摻合進替身這種遠遠凌駕於當前人類文明理解范疇的事物中的?
“替身軀體與本體軀體的對應,替身使者和替身之間的關系看來這個世界背後的秘密比我原來想象的要複雜很多啊,嗯到底要不要深挖下去看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