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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1617》第1611章 內外
  這一次京師戒嚴,前後的經過和具體的情形都是由王發祥所率的在京城的軍情分司人員詳細記錄,並且成功的送出了情報出去。

  在抄報給張瀚的同時,張瀚一看情報匯總就是大笑起來,當時對楊秋道:“你們軍情司真的出人材了。王發祥這人,以後可以專任一方,他有這個本事。”

  楊秋對此當然感覺得意,軍情司出人才,他這個主官也是大有功勞……

  不過將王發祥調出任職,現在楊秋是萬萬舍不得的。

  由於張瀚在新平堡,對張瀚的保護工作是重中之重,軍情司最少有七成力量用在現在的大同,對草原和遼東的監視都放松了許多。京師也要要緊地方,留守人員也抽調了不少出來,這一次出色的情報工作,也是由於王發祥個人的能力出眾,在蛛絲馬跡之中尋得關竅來匯總上報,由是孫敬庭定下轟擊關門的決斷,可以說這一次軍情司京師分司的功勞確實不小,相當的出彩……

  張瀚已經親筆簽發命令,給軍情分司的所有成員記集體大功一次,王發祥本人錄入大功一次,這將來都是能兌換成實利的,也會有勳章可得,京城分司的人想來現在心情都是好的很。

  京營駐軍的窘迫情形也是由王發祥等人匯報上來,接到消息之後張瀚倒不曾顯露出太多幸災樂禍的情形,只是慨然長歎。

  “黃得功和周遇吉那裡怎麽樣,有什麽動靜沒有?”

  “他們已經在挑選鋒。”

  張瀚聞言點一點頭,笑道:“那看來是快了。”

  黃得功是大同總兵,周遇吉是張家口參將,兩人都有直屬和負責管轄的兵馬,理論上來說黃得功能直接調動的兵馬超過八萬人,但實際上其第一時間能率領上陣的只有三千多人,其中正兵營兩千余人,內丁幾百人。

  周遇吉差不多也是三千來人,以參將來說,其實力是超出常規的強勁。

  楊秋道:“加上巡撫與兵備的標營,他們能在第一時間動員一萬多人,後續達到兩到三萬人,經過近半年時間的編練,鎧甲兵器和軍餉俱都到位,算是精兵了。”

  張瀚皺眉不語,如果在年前對方就發動,那麽時間太短,自己退隱一場,不能就拖延這麽一點時間,太不劃算……

  對孫敬亭他是相當滿意,行事果決,雷厲風行,不怕掌權也不怕得罪人,近來很多老人寫信來,對孫敬亭有的讚揚,有的不乏微詞。說怪話的當然還是擔心孫敬亭攬權,那多半是出身腳夫派和新平堡出身,又或是與李慎明向來交好,所以對孫敬亭並不感冒,對其很多舉措總是戴了有色眼鏡去看,自然會得出相當多不好的結論。

  張瀚對這一類的信件向來不假辭色,多半嚴加斥責。

  拜相是大事,孫敬亭先乾幾年,等名義順了就正式大拜,到時候還要搞相當隆重的儀式……不分權不讓權,大權不旁落,這些觀念雖然大明這邊沒有人正式提出來,不象兔帝康熙那樣,什麽朕在之日大權一日不曾旁落,天下之事皆朕掌之。那般大言不慚,但這種集權的意識經過二百多年不設宰相的傳承已經是深入人心。

  比如在嘉靖隆慶到萬歷初的強勢內閣之後,張四維申時行等人俱都不願攬權,情願做一個弱勢閣老……弱勢閣老管的事少,得罪的人也少,可以平安落地,告老致仕都不會有大麻煩。象高拱那樣,權力太大,退休還鄉後張居正還和馮保勾結想弄死高拱,而夏言之死,嚴嵩的落魄還有徐階晚年的倒霉事,都是因為在位時太強勢,叫接任者不放心,朝野之間風評也太壞的原故。

  閣老也很無奈,名不正則言不順,要多管事就有攬權結黨之嫌,隻好秉承一個宗旨,將威福還於主上。

  自己縮頭烏龜,連縫縫補補的功夫都不願去做,有什麽不妥的就推給主上,隻說主上失德,不勤政,不管事……那要內閣何用,要大學士何用呢?

  權力下移,也是把矛盾下移,很多人看不到這一點,權力越大,責任就是越大。

  皇帝放權,宰相掌握權力,也是將矛盾留在宰相手裡,宰相會替皇帝遮風擋雨處理政務,而不是把矛頭對準皇帝。

  萬歷當政四十多年,實在也說不上過了幾天舒心日子。大明不似滿清是真正的最強大的集權,沒有人敢對皇權不敬,修園子,南巡,想做便做,無人敢說不是。萬歷蝸居於宮城之中,隔三岔五的被敢言的禦史拎出來當靶子打,還不能隨心所欲的處置那些臭嘴烏鴉,心中憋悶可想而知。

  所以說萬歷也算是被申時行等人坑的不輕,彼輩又不願攬權,皇帝也沒有真正手握大權,象康熙那樣,數次廢立太子,神宗能做到麽?怕是知道這事的話,萬歷能氣的在自己的墳地裡打滾!

  大明的內閣制度,實在是催生了諸多的毛病和麻煩,既沒有替君主分憂,也不曾叫天子手握大權,是完全的四不像,張瀚絕不會用這樣的制度,漢唐宰相制度勢必要恢復,只是加以微調便可……要有任期限制,不使其掌握軍情內情,將來可以用貴族和平民議院推選的方式選出宰相,軍權則始終由天子直接掌握,只是由樞密使來負責日常的管理。

  議院也只是小規模,由“士大夫”們來進入其中,張瀚沒有在將來的中國推行全面選舉的打算,也沒有打算放開門檻由任何人都可以參選。

  軍人,士紳,讀書人,形成的新的士大夫階層,替國效力,在品格和智力還有財力上都得到驗證的才有資格參政。

  不能象後世那樣,放開所有限制,乞丐和罪犯都有選舉和被選舉的權力,不出閨門不曉軍政大事的婦人也能參選……

  張瀚既不打算如滿清那樣的集權,也沒有完全的放開權力的計劃和打算。

  他的新朝,應該是威權主義加精英治國的思路,門檻是有,但其實也不算高,如果太高的話很容易形成門閥政治,而門閥制度是張瀚認為的最差勁的政體……

  在張瀚沉思的時候,楊秋沒有出聲,只是畢恭畢敬的坐著。

  伺候張瀚的時間越久,楊秋就越是緊張。

  外人會驚奇於張瀚神奇的崛起速度與和記過於強大的實力,只有楊秋這些離張瀚很近的人才知道,這位的精力之充足,斷事之明快,見事之精明,都在其次。

  最為嚇人的就是張瀚掌握時機,把握機會的能力……重重迷霧之中,張瀚一定會選擇最為合適的道路,一路走來,在旁人戰戰兢兢的時候,和記已經在張瀚的帶領下一路披荊斬棘走出了一條陽關大道。

  楊秋最敬畏也最害怕的就是張瀚的謀算,感覺幾乎什麽事都瞞不過眼前這位,不管什麽人或事,幾乎都是在張瀚的算中,沒有例外,也沒有意外。

  “若是如此,軍情司怕是要做一些事出來。”張瀚看著楊秋,眼眸中仍是一片平靜,他道:“你有什麽思路嗎?”

  楊秋起身拜道:“請大人明示。”

  張瀚氣的笑起來,說道:“你一個軍情司的主管,事事都要我拿主張麽?”

  見楊秋還是一臉惶恐,張瀚點點頭,知道這個部下是事務型的人才,隻管按吩咐做事可以做的很好,如果自己拿主意就沒有什麽象樣的主張……這也並不奇怪,不是人人都能拿定主意,並且付諸實際行動。

  所以這一次孫敬亭主持的威迫薊鎮的事就做的很好,事情不怕做的糙,而是怕不敢擔責任不做,或是壓根沒有想法,事事都要別人拿主意……如果張瀚看中的相國是這般人,那他也就是真的走眼了。

  張瀚不得不提點楊秋道:“抓住四個字:內憂外困。對我們威脅最大的不是張家口,也不是宣府,更不是大同,而是陽和。新平堡內現在又只剩下賴同心,可見朝廷也知道在新平堡動手是不可能的,只能突起大兵前來突襲……朝廷這事自以為做的隱秘,其實軍情司在京師和大同各地多方刺探,對朝廷的打算早就心知肚明。”

  張瀚看著楊秋,笑道:“我們給他們添點亂子,不叫他們如意就是了。”

  幾路一起出動,以數萬人突圍新平堡,這就是朝廷決定好的打算。

  雖然比“摔杯為號”的戲文要高明,但也高明不到哪去。

  不過轉念一想,朝廷也是沒有辦法。

  宣張瀚入京,鐵定不會去,借口很多,裝病最省事,反正朝廷也不能確定其是真病假病。

  派校尉來逮拿,那就是說笑了,張瀚不會迂到叫一群錦衣校尉抓到京師的地步。

  所以無可奈何之下,又情知張瀚絕不能放回草原,朝廷也只能行此破釜沉舟之計……

  當然多半還是崔呈秀和霍維華等人鼓搗出來的主張,魏忠賢這等太監,用的人是小人,行的謀略也是這般鬼鬼祟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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