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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1617》第563章 客至
“這勳章授給眼前這後生,估計肯定有人不服。”張瀚向下朗聲道:“為什麽給他這個勳章?是因為這個後生被俘又逃了回來?”

眾人都嘿嘿笑起來,盧四的臉立刻成了一塊紅布。

張瀚又道:“不是因為他被俘,而是他被俘之後,堅貞不屈,並沒有向北虜屈服。在稍有一線機會,便立刻選擇逃出,而逃出之後,也是一心想著向上通報消息,這份心田,又豈在你們這些勇敢殺敵的壯士之下呢?他身受重傷,我去探他,第一反應仍然是向我說起北虜的情報之事,這樣的軍人,配不配一塊卓越級的忠誠勳章?”

“夠!”盧大第一個直脖子叫起來。n巴,

陶春,張春牛等輜兵中人也是一起叫喊起來,所有的輜兵也是一起叫喊起來。這一次獲得一等勳章的是他們中的一員,而且是個重傷初愈的後生,這叫所有的輜兵都感覺十分的興奮。

“好了,你該得這勳章。”

張瀚笑眯眯的將勳章佩帶到盧四胸前,盧四渾身哆嗦著打了個敬禮,哽著喉嚨道:“大人,屬下日後一定以性命報效。”

“要好好活著。”張瀚嚴肅的道:“給大夥兒做一個好的表率。”

“是,大人!”

盧四不管心裡怎麽想,當然不會在此時反駁張瀚,他勉力鎮定下來,向在場所有人敬了個禮,然後昂然走了下去。

晚間張瀚在自己的簽押房設宴,與會的就只有李慎明和孫敬亭加王長福和梁興這兩個軍中的大佬,五人在一張圓桌上團團坐了,由護兵點了一個鍋子,鍋中的底湯用大骨熬成,雪白的湯裡翻滾著口磨和羊肉,,另外就是幾盤拍黃瓜和炸花生米一類的佐酒小菜,雖不奢華,但勝在張瀚用來自大內的玉露春酒招待,加上噴香的鍋子,正好去掉剛剛降臨在身上的風寒,令各人都感覺十分滿意。

“嗯,又下小雪了。”

李慎明掀著窗簾向外看,外邊是一團漆黑,無星無月,只有各種燈籠散發著柔和的亮光,集寧堡中的人數增加了不少,各處幾乎到處都有燈火,另外因為今天是閱兵授勳,慶賀對蒙古的初步階段的勝利,全軍上下十分歡喜,過午之後,張瀚就下令宰殺了幾百頭羊,每個小隊發一壇酒,這對商團軍也是十分難得的破例向來是只有除夕那天軍中會允許喝酒,平時再有什麽大事,最多加餐多給肉菜,酒是絕對不給的,軍人要想喝酒,只能是放假出營時才能喝,還不能醉酒鬧事,一旦被軍法官發現記上一筆,絕對會影響前程。

李慎明看到的就是一片燈火通明,四處也都是一片喧鬧之聲,除了值哨的軍人之外,大約所有人,包括城外的駐軍和商人民夫的住處,也是一般無二的情形。

李慎明臉上也露出笑容,這時張瀚和孫敬亭都擠過來看,但見燈火下雪花飄舞,不過落在地上只有薄薄一層。

“這雪下的雖是不大,就怕早晨上凍。”孫敬亭有些發愁的道:“最近要有大量民夫前來修堡和軍台,還要給他們自己修築過冬的房舍,要是凍土的話,可是有些麻煩。”

李慎明頗為不滿的道:“文瀾你聽聽,這人是不是一根雅骨也沒有了。”

張瀚哈哈一笑,不參與意見,孫敬亭反擊道:“你若明早替我變出幾千間房舍來,我全身都是雅骨也行。”

李慎明哼了一聲,說道:“今晚原是情緒極好,想和你還有文瀾分韻作詩,看來還是罷了!”

張瀚坐回座位,笑著擺手道:“遵路兄你未免太看的起我,我當年才剛剛開筆學作八股,作詩哪行。

”“文瀾,其實能開筆也就能作詩了。”屋中突然一陣風,外間竟是有人不經傳稟,直接就進來了。

張瀚凝目一看,來人正解下身上的披風,披風上也積了一層薄薄的雪花,待那人轉過頭來,不是孔敏行又是誰?

“啊哈!”張瀚跳起來,大笑道:“這場雪下的好,下的妙,居然把至之兄給下出來了。”

孔敏行含笑揖手,孫敬亭和李慎明兩人自然上前與孔敏行執手說話,王長福和梁興也過來迎接,梁興笑道:“看大人這高興模樣,咱們領軍前來,也未有這般待遇哩。”

“你個軍漢懂什麽。”王長福抓住一切機會和梁興抬杠,一臉鄙夷的道:“孔先生此來,怕抵得千軍萬馬。”

梁興道:“我怎麽不懂?孔先生來,怕是要在草原上拓土屯田了。”

張瀚的打算還只是和孫敬亭還有李慎明談過,談的也不是怎麽具體,梁興這時倒是一口說出了他的打算,張瀚一征,接著便是大笑起來。

蔣義這時也伸進頭來,對張瀚笑道:“大人,我見是孔先生過來,就沒有攔。”

“嗯,你做的對。”張瀚笑笑,叫人加了個凳子,說道:“至之兄怕是一路趕過來的,應當沒有用過晚飯,正好一起,賞雪飲酒吃鍋子涮羊肉。”

“好的很。”孔敏行原本一幅文弱書生的樣子,飲食也經常克化不動,在和裕升這邊總是四處奔波,不複當年在書齋中日夜苦讀,身體比起以前強健很多,加上和裕升體系裡跑圈鍛煉之風甚濃,時間久了,孔敏行也加入其中,身體想不好也難,身體好,胃口就開,加上一路頂風冒雪前來,確實也是餓了。

“不過,要稍等。”孔敏行沒有落座,又笑著道:“我還帶了個客人,不得允許,沒有直接把他帶過來。”

張瀚問道:“哪位?”

“是孫初陽。”孔敏行笑道:“他在部裡請了三個月假,專門過來幫和裕升研製鑄壓銀幣的衝壓機,我和王德榜還有李東學商量過,他們因為你不在,不好擅自作主,並沒有接納孫初陽,我這次過來商量事情,索性把他帶過來,不然的話他悶在李莊無聊,不知道會不會惹出什麽事情來。”

“甚好,極好。”張瀚聞言大喜,立刻站了起來。

張瀚現在要的是水力鑄壓機,南北渠開挖通水之後,盡可能的會保持水流流速的穩定,這個時代歐洲也采用了大量的水力機器,最大的麻煩就是水流的不穩定,中國人在乾渠技術上還是不落後的,只要有充足的人力物力,就足以解決水流流速的問題,剩下的就是鑄壓機器的製造了。

這個機器是成立了專門的技術小組,王德榜楊鶴高李長年等人全部參加,各個局的頂尖工匠都加入其中,這是一個比當初製造火銃重要性也沒差多少的重要項目,有孫元化這種高手參加進來當然是一個極大的利好消息。

再加上湯若望等耶蘇會的人,李莊的技術力量得到了飛躍般的增長,饒是張瀚現在的身份地位和城府,臉上也是露出心花怒放的神色出來。

“文瀾真是思賢若渴的人。”孔敏行見張瀚的臉色,還有什麽不明白的,當下歎一口氣,說道:“可惜孫初陽過年之後就會銷假回京,嗯,他會把家人接到李莊來過年,請文瀾你安排輛馬車怎麽樣?”

“十輛也行。”張瀚叫蔣義拿紙和筆墨來,立刻寫了一張紙條,笑道:“現在就給李莊那邊的軍政司下令,孫初陽孫先生月俸百兩, 其家人供給由李莊負責,宅邸打掃,家俱,俱都要李莊那邊準備好,另外派一隊護衛,幾輛大車,包管孫府家人舒舒服服的到李莊來。”

“下走願到李莊幫忙,也是因為知道張大人的為人,果然豪爽大方。”孫元化大步進來,瘦削的臉上也滿是高興之色,不管怎樣,能被人重視和尊重,還有幾百兩銀子可拿,這都是叫他十分滿意的好事。

孫元化一個兵部司務,當然是不可能拿到什麽俸祿,也沒有貪汙的機會,他又是名門高弟,有名的兵學家,也不可能和普通司務一樣吃拿卡要,他的家世是上海川沙人,在當地也不是高門大族,能在年前有幾百兩銀子的補貼,對他也十分要緊。

如果不是有李莊和張瀚的存在,孫元化也只能捱窮,實在不行就借京債,待將來外放再還,有了張瀚和李莊的存在,倒也不必如此了。

“初陽兄,喚我一聲文瀾就可。”

有這等好機會,張瀚當然要拉近與孫元化的距離。

孫元化哼了一聲,拱了拱手,坦然落座,並沒有理會張瀚。

這時人們都看出來,這人是一個不擅交際和言詞的人,雖然行止無禮,不過勝在坦然和直率,各人笑了一笑,也就罷了。

“今晚真是熱鬧。”張瀚看看窗外,外頭雪花飄舞,室內溫暖如香,酒香肉香撲鼻,令人心情愉快,他舉起杯來,笑道:“請大家滿飲此杯吧。”

各人都是舉杯,有人一口飲了,也有人淺淺抿上一口,孫元化壓根沒舉杯子,直接就是往鍋中動筷子,大快朵頤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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