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這個問題合情合理,那雪山一脈自然也不可能刁難師父,這一次掌門沒有回答師父什麽,倒是白長老說到:“你的實力也不錯,況且有咱們掌門在這兒,所以就直接到出口處,地下最深處去等吧。”
“怎麽?咱們走這陽關大道的,下去都還講究個實力?”師父的眉毛不自覺的跳動了一下,臉色難看了幾分。
如果是這樣,走外面的安全道路,到出口處等我都需要一定的實力,那麽在洞穴裡面該是怎麽樣的龍潭虎穴?
“當然,能關的住一些東西,不見得能關注它們的氣場。走吧”白長老用充滿同情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甚至稍微帶了一些可惜,他和我並沒有太多的個人交情,不過他人不壞,這同情和可惜應該是善意的。
他催促師父走,而那個雪山一脈掌門已經轉身朝著平台之外走去,師父卻是再次喊了一句等等,說到:“如此龍潭虎穴,我徒弟要去闖,我與徒弟告別一下都不可嗎?”
這樣一說,那個掌門人再次站住了腳步,說到:“那就快道別。”
而白長老卻沒有催促,退了兩步,站在一旁,看向我們師徒二人的目光都有些複雜確切的說是不落忍。
一切都說明我陳承一根本就走不出這個地下洞穴,可是我內心卻莫名的不緊張,反倒有一種無怨無悔的情感在支撐著我師父面對著白長老和那掌門人平靜,可是轉頭看向我的時候,目光卻忽然的悲傷了起來。
他一步步的朝著我走來,然後停在了我面前,我還沒有開口說話,他忽然一下子就抱住了我,這一下的擁抱很用力,以至於衝撞的我胸腔那一片都一陣悶痛,然後被勒的喘不過氣來。
小時候師父抱過我,背過我,但最多的是牽著我的手這樣的擁抱在我記憶中從來沒有過。
“承一,不要怪師父狠心。”師父的話語在我耳邊清晰的傳來。
我忽然就笑了,說到:“師父,你的恩情我拿幾條命都換不回來,這一輩子我就沒有可以怪你的余地,就算那個時候你拋下我,我也只是怨你,卻是很想你,一定要追尋你的腳步。你是我這一生最崇拜的男人,而也是你讓我時刻不忘記我是老李一脈的人,也為之驕傲。我只是選擇了自己該選擇的路。”
師父沒有說話,只是拍了拍我的後背,在這個時候我感覺師父的身子有些微微發顫,難道是因為過於悲傷?
我怕這一次真的是生離死別,所以又趕緊說了一句:“師父,其實我真的很想告訴你這些年我的經歷,也很想聽你說起這些年你又經歷了什麽?可是,多年的奔波掛心,讓我不忍心說起這些往事,打破夢一樣的相處,因為到現在我都還不敢相信,這輩子我還能和你相見。”
“我懂,而不說,也是因為我在防備著!天機不可道破,一旦說破,就是血腥的大戰不得不開始的時候。我也願意和你多過幾天溫暖的日子,哪怕是在奔波逃命。承一,我等你出來。”師父的聲音稍許有些顫抖,然後放開了我。
而這個角度剛好背著掌門人和白長老,師父的正面只有我能看見,這個時候,我吃驚看著師父因為放開我的同時,師父的右臂血淋淋的,如果我沒有看錯,這麽撕裂的傷口應該是他自己硬生生的抓破撕開的,難道剛才的顫抖就是因為這個?
我幾乎要喊出來,我不明白師父這樣的行為是為什麽?難道是因為太過悲傷而‘自虐’?師父絕對不是這樣的人!
師父對我使了一個眼色,意思是叫我不要聲張,我強忍著裝作鎮定而悲傷的樣子,而師父匆忙的把一顆烏黑的,還帶著他鮮血的珠子塞進了我的手裡,然後裝作不舍的又擁抱了我一次:“承一,師父失蹤幾年,最大的收獲就是這個。哪怕是龍潭虎穴,師父也讓你一闖的信心也是這個。否則,否則”
我不明白師父在否則什麽,只是心底下意識的顫抖了一下。
接著,我就聽見師父說到:“否則,就算天塌下來,我都舍不得讓你受到一點兒傷害。”
說完這句話,師父一下子放開了我,轉身離去在昏暗的燈光下,我看見有微微的血跡,從他的右臂滲透了白色麻衣,他走了,沒有回頭,而白長老和掌門人自然也不會回頭,一路朝下走去。
我手中握著這顆帶著師父鮮血和溫度的烏黑珠子,一直沒有什麽悲傷感覺的我,終於是兩行熱淚從臉頰滑落天塔下拉,也舍不得我受到一點兒傷害,豈不是說,師父若沒有底,就算選擇一條錯誤的路,大不了死,也不肯讓我去冒險?
我伸手擦去了臉上溫熱的淚水,神情恢復了鎮定,朝著那間昏暗的小屋走去,而這烏黑的珠子到底是什麽?我不知道,從質地上來看,好像是一種木頭,可是我竟然也認不出來是什麽木頭,就連大概種類的判斷都不知道。
而且它入手極其的沉重說是木頭,我又覺得像一塊鐵疙瘩,幸好它‘個頭’不大,就半個小拇指的大小。
但就是這樣,把這種東西藏進肉裡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吧?那只能說明這一顆珠子極其的重要!既然要交給我,為什麽要在剛才,才用那麽殘酷的方式,忍著疼痛,把東西拿出來給我?
我不能揣測師父的心思,特別是他那一句,天機若然說破,就是血腥大戰不得不開始的時候,更讓人琢磨不透。
又因為環境的製約,師父不能對我多交代一些什麽,就這樣走了那麽這顆珠子到底意味著什麽,我只能等到入了洞穴之後,怕是才能知道吧?
這樣想著,我把珠子塞進了衣袍裡這樣的長袍注定了東西只能放在腰間,而一轉眼,那棟小屋的大門已經在眼前,我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推開了這小屋的大門。
依舊是昏黃的燈光,一道充滿了冷意的鐵門就在小屋當中桌前還是那個讓人記不住長相的怪老頭兒,在喝酒嚼著花生米,一副很享受的模樣。
“哪一個長老的弟子?現在不是試煉的時間,不開門,也沒有保命符給你!快點兒滾!若是你們長老想求情,讓他自己滾來。”老頭兒沒有回頭,自顧自的斟酒,不耐煩的罵了一句,態度和上一次根本沒有多少差別。
到了現在這個當口,我自然不會計較這個老頭兒究竟是個什麽態度只是對他很平靜的說到:“我不要保命符,我也不是來試煉的。我只是來闖地下秘穴。掌門告訴我,只是給你說這一句,你自然會知道怎麽做。”
我這一句話說完,那個老頭兒原本穩定的在倒酒的手,忽然就顫抖了一下,清冽的酒夜一下子從瓶口流了出來,灑的一桌子都是,那個老頭兒還完全沒有知覺的樣子,而是有些愣的轉頭望著我,問了我一句:“你說什麽?”
“我來闖地下秘穴。”我不得不再次重複了一次。
“我x!”那老頭兒爆了一句粗口,這才反應過來,酒液已經從桌子上流到了他的身上,他趕緊放好酒瓶,然後胡亂的擦了兩把,望著我莫名其妙的就笑了,笑得非常開心的樣子。
我只能耐心的等著他笑完他卻是等到自己笑夠以後,這才說到:“就是你這麽一個年輕小輩,敲破了祈願鼓?這世道,越來越好玩兒了,在我這把老身子骨都要生鏽的情況下,竟然給我這麽一個驚喜。只不過”
他話語一停,也不管我是否在等待,就倒了一大杯酒然後遞給了我,說到:“踐行酒喝一杯,到底是踐行,還是送別,就看自己是不是那個有緣人了。”
我當然能聽出他話裡的意思,他對我能否闖過地下秘穴也沒有信心,所以才送上了我這一杯壯膽的‘送別酒’。
我不欲爭辯什麽,接過來喝了,然後把杯子輕輕的放在了桌子上,說到:“現在,可以進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