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夏輕塵頓時警覺，豁然遠離柳如是，站在月明珠身旁。

　他凝視著柳如是，緩緩道:“難怪與眾不同，原來是暗月的人！”

　直言月明珠叛徒，其身份還用想嗎?

　但，她是暗月的什麽人呢?

　一個氣質如此高，修為如此深不可測，又是女性的暗月強者，暗月之中應該寥寥無幾吧?

　“不管閣下是何人，但，奉勸你立刻離開。”夏輕塵道:“大陸強者，連同琳琅島守墓人即將抵達。”

　以他們的腳力，最多數個時辰，便該抵達眼前的港口。

　身為暗月之人，柳如是還是盡早離開為妙。

　誰知柳如是全然不在意，風輕雲淡一笑:“他們見了我，大概都會退避三舍吧。”

　夏輕塵忍不住上下打量柳如是，道:“你是暗月的什麽人?”

　如果她不是狂言，而是說實話，那麽，她的身份會是……

　其腦海中閃爍一個難令人相信的念頭。

　“輕塵哥哥，你快走！”月明珠忽然鼓起勇氣，擋在夏輕塵的身前，聲音裡充滿著恐懼之色:“她是……月尊！”

　咯噔！

　夏輕塵心臟猛然一跳！

　果然！

　那個他自己都不太相信的念頭，居然是真的！

　眼前的柳如是，竟然就是傳說之中的暗月執掌者，黑暗女皇月尊！

　月尊神態從容，淡淡道:“想不到，我會在你們覺得最安全的地方等著吧！”

　的確！

　聽雪樓是夏輕塵最引以為安全之地，很少想過其中會出問題。

　可令夏輕塵感到不解的是，如此重要的一個城市據點，舵主被月尊貿然頂替，總部竟然毫無察覺?

　而且，即便總部沒有發現，本部的其余成員，應該發現舵主更換了人吧?

　唯一的解釋是，本部其余成員，全都是暗月的人！

　追溯索問，怕是總部那邊都有實權在握的人，為暗月遮掩。

　否則整整一座城市的分部，斷然不會輕易被暗月佔據，總部卻毫無察覺。

　暗月的滲透力，真的太強了。

　夏輕塵驚訝之余，又覺得在情理之中。

　守墓人組織夠強大吧?

　千年傳承，且始終只有九人。

　但結果呢?

　排名第二的二號人物，竟然也是暗月的人。

　那麽嚴密的組織，尚且被暗月安插了人，何況是相對松散很多的商業組織聽雪樓?

　他輕輕歎口氣:“的確很意外。”

　“但，我更意外的是，身為月尊的你，會親自駕臨。”夏輕塵道。

　聖女在暗月之中不算最核心人物，充其量只是儲備的人才而已。

　月尊淡然道:“紫瞳是我最喜歡的繼承人，為她，本尊當然要親自來。”

　她目光終於投向月明珠，聲音輕柔，毫無壓迫感，卻令人感到窒息:“知道背叛暗月的下場嗎?”

　月明珠柔軀一顫，她很恐懼，卻強壓內心懼意，咬著銀牙道:“知道，但我不後悔！”

　她實在殺不了夏輕塵。

　唯有背叛暗月。

　“好一個不後悔。”月尊神情間流露一絲悵惘:“當年，我也曾對一個男人動情過，也曾說過絕不後悔。”

　“但，後來才知道，我錯了。”

　月尊道:“人，都是彼此生命之中的過客，終有離開的時候。”

　“再長的情，再深的緣，再大的愛，亦會隨著時間流逝而逐漸淡去，然後消失在生命裡。”

　“人的一生，唯有自己才是永恆，周身一切都是浮雲。”

　她說得格外透徹，飽含其一生的經歷。

　“情愛，如遮眼浮雲，擋住當下時空，卻擋不住一世，當風來雲去，一切全無時，悔悟已晚。”

　無人知道，原來月尊也曾是一個有情義的女子。

　而且，曾經深愛過一人。

　只是兩人緣分散去，她漸漸冷漠，並成為令天下都忌憚的黑暗女皇。

　“紫瞳，你的身上，我看到了曾經的自己。”月尊注視著月明珠，投來慈祥的眼神:“所以，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不用說，月明珠都知道月尊想說的是什麽。

　一定是讓她殺死夏輕塵吧?

　“不用說，我不需要。”月明珠變得坦然起來，反正月尊不來，她也活不過一月時間。

　她側眸，向夏輕塵投去深情目光:“即便有一天輕塵哥哥忘我、負我、棄我，即便有一天他成為我生命裡的過客，我都不後悔。”

　“因為，我愛他，願意付出所有！”

　一番誠摯言語，叩響夏輕塵的心門，令其內心震動不已。

　重來天地間，有女如此，夫複何求?

　“執迷不悟！”可在月尊眼中，則是另外一種看法:“那，我還是殺了他吧，如此，你才會醒悟。”

　月明珠心中一緊，道:“連我一起殺！”

　“你，我會留著，好好培養。”月尊道:“我很看好你，總有一天，你會繼承我的衣缽，成為全新一代月尊。”

　月明珠眼中透著決絕:“我會恨你！”

　“恨更好！”月尊緩緩挪移腳步，四周的空氣都因此而凝固:“因為有恨，才會無情，因為無情，才適合成為月尊。”

　“紫瞳，知道你為什麽不如無情聖女嗎?”

　“因為與她相比，你欠缺一次涅。”

　“這份涅，本尊親自送你！”

　一縷殺機驟然顯現！

　夏輕塵抬手一抓，一柄大衍劍出現在掌心。

　雖然，在月尊面前，並沒有任何用， 但，這代表夏輕塵的決心。

　絕不屈服，哪怕是死。

　無形中的壓力，竟將腳下的水台給壓得四分五裂。

　夏輕塵承受多大壓力可想而知。

　正在此時，一條飛奔的肥狗跑來，相隔老遠就大聲呼喊:“塵爺，不好了，我們發現舵主的屍體……”

　仇仇急匆匆的趕來時，看到的是柳如是威逼夏輕塵的畫面。

　它急忙刹住腳步，狗眼瞪直:“柳舵主，呸呸呸，老女人，莫非你是崇拜我家塵爺，前來投懷送抱的?”

　柳如是淡淡看了它一眼，仇仇全然不知其身份，大咧咧的走上前。

　它皺著狗臉，凶神惡煞道:“也不照照鏡子，都這麽老了，塵爺會看上你?”

　“說，你是什麽人?”仇仇齜牙咧嘴的犬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