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3章費大人的慘事
“蘇大人,蘇大人,你覺得費某這火炮如何?”一旦聊起火炮,費立明仿佛換了一個人,之前的愧疚和擔憂也飛到了爪哇國。
蘇大人吞吞口水,一把抱住了費大人,他摟著費大人的腰,又蹦又跳的,“哎呀,哇哈哈,費大人,你可是個寶貝啊,哦,這炮彈厲害,太厲害了,什麽也別說了,跟蘇某去海運司,以後海運司的火炮火槍全聽你的。你不是要造新型火炮麽,沒關系,蘇某全力支持你,你要人給人,要錢給錢。蘇某就一個要求,以後隻用燧石炮,本官再也不想看到那黑乎乎的圓球了。”
“呼呼呼,蘇大人你說的是真的?真的支持費某打造新型火炮?蘇大人,你要知道,新式火炮可是很燒錢的,朝廷方面都不看好......”
“啊呸,什麽燒錢不燒錢的,只要錢能解決的事情,那都不是事。本官可不是朝堂那群老糊塗,以後你放心研究火器,別怕燒錢,只要能讓火器更上一層樓,本官就記你一功!”
蘇大人此時哪還顧得上錢啊,別說現在有錢,就算沒錢也得裝作有錢。這種火炮簡直是劃時代的,領先整個世界至少一百五十年。歷史上法國人馬漢弄出來燧石擊發,但更多的是用來做燧發槍,等用到火炮上,已經是很久以後了。可現在,咱大明朝就有了燧石擊發,還是直接利用在火炮上。
麻痹,有了這種新式火炮,皇家艦隊可以橫行海上了。後世有個什麽紅夷大炮,屁的紅夷大炮,跟這種燧石擊發錐形火炮比起來,紅夷大炮就像羞答答的小姨子。
燒錢?那是應該的,一分錢一分貨,而且隨著技術成熟,以後成本一定會慢慢降下來的。而且,現在只是費立明一個人瞎捉摸,好多東西都不成熟,等到了海運司,會有鐵匠等各種人幫忙,相信到時候炮管等東西的成本以及實用性都會有所改善。尤其是炮彈,居然用銅做,簡直是浪費,純銅能造多少炮彈,簡直是禍害資源。
蘇瞻抱著費立明轉了一會兒,突然發現有點不對勁兒。縈袖走過來揪了揪蘇瞻,伸手指了指費立明。
只見費立明雙眼通紅,兩隻手不斷抹著眼淚,等著蘇瞻呢松開手,費大人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嗚嗚嗚.....嗚嗚嗚.....”
蘇大人徹底頭大了,這特麽是個什麽情況?大家都挺開心的,怎麽笑著笑著,費立明就變成這樣了?難道費大人不適應激情的摟抱,受刺激了?等著費立明哭了一會兒,蘇瞻伸手戳了戳對方的肩頭,“費大人,你這是?是不是蘇某哪裡做得不對?”
費立明揉揉眼睛,慢慢抬起頭,“嗚嗚,跟蘇大人沒關系,是費某太激動了。蘇大人有所不知,費某曾經將炮彈展示給工部幾位大人看,你曉得幾位大人怎麽說費某的?”
蘇瞻和縈袖一起搖了搖頭,不過估計不會是什麽好話,否則費立明也不會委屈到哭了。果然,費立明無比傷心的說道:“他們說費某不務正業,整日裡研究些奇技淫巧,白讀了十幾年聖賢書!”
這特麽......蘇大人徹底無語了。不過仔細想想,好像也不稀罕,六部大員們一個個全都是征途科舉上位,讀的是聖賢書,在他們心中,想要治國平天下,利國利民,那就得靠聖人之言。什麽緝凶查案,什麽造炮造船,什麽經商航海,那都是奇技淫巧,不務正業。
費立明實在是太激動了,平生第一次得到了別人的認可,
有道是士為知己者死。雖然費立明還沒到這個地步,但他寧願跟著蘇立言去海運司,也不想待在工部度日如年了。在工部,每次弄點東西還得偷偷摸摸的,堂堂工部官員,整天琢磨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豈有此理。如果不是被壓抑太久,也不會回到老家一待就是這麽久了。其實老娘的病早就好了,但費立明就是不想回去,與其回去憋屈,還不如躲在家裡鼓搗些新玩意呢。 一定要去海運司,只要海運司還是蘇立言當家作主,那自己就能一展心中抱負。在海運司,可以研究各種各樣的火器,“蘇大人,費某跟你走,只是工部那邊!”
“工部?工部那邊你別管了,自有蘇某來應付,蘇某馬上去一道公文,就說你事涉貝寧一案,要押你去海運司服勞役,看他們.....”
“太好了,蘇大人,你快讓人把費某押走吧,費某都等不及了!”費大人興奮地滿臉通紅,他此刻滿腦子都是造槍造炮,至於服勞役什麽的,根本不在乎。
蘇瞻突然有點怕了,自己把費立明弄到海運司,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這貨一提起火器來,簡直就變成了瘋子,瞧這股瘋狂勁兒,他是真沒把金錢當成概念啊。
轉眼間,費立明跑了,去了院子裡跟老娘和妻兒打個招呼,就去找鐵虎了。鐵虎也是一臉的懵逼,今個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怎麽還有主動要求押解的?費立明就跟瘋狗一樣,非讓人押著去杭州,好像杭州有什麽寶貝等著他似的。
蘇瞻來到費立明身後,苦笑道:“費大人,以後有的是你一展拳腳的機會,何必急在這一時,不如先耐心等兩天,過兩天我們一起回杭州。”
“好吧!”費立明很失望的抖了抖手裡的包袱,對他來說,不能立刻造大炮,那就是最遺憾的事情。蘇瞻覺得牙疼,費立明絕對是個坑貨,他對火器的親密程度,絕對比過了自己的妻兒。當費立明的妻兒,也是夠遭罪的。
蘇瞻確實要留在蘇州處理一下雜事,能把費立明搞到手,蘇大人還是挺開心的。等姚波濤和聶翔一到,那蘇大人就更開心了。至於黃岩和常酚,責直接成了試百戶,對於這種安排,二人也不敢有任何怨言,比之前做的事情,這些懲罰已經算格外開恩了。
閑來無事,蘇瞻陪著縈袖在街頭逛蕩著,來到一處酒樓前,看到不少人圍著一個攤位看。蘇瞻和縈袖擠進去,便看到一名中年男子正坐在書案前畫著畫,男人一縷山羊胡,臉上盡顯滄桑之色。低頭看了一會兒,蘇瞻便覺得眼前的男子有些不簡單了,畫筆柔和,對人物臨摹的惟妙惟肖。
拍了拍旁邊的人,蘇瞻小聲問道:“兄台,不知這位是?”
“他啊?你不認識?他可是咱們蘇州府有名的人物,蘇州唐解元,你可聽說過?”
唐解元?蘇瞻怎麽可能沒聽說過,唐寅唐伯虎,仔細說起來,自己晚一年參加會試,還是拖了唐解元的福。當年南京科考舞弊案,鬧得沸沸揚揚的,搞得朝廷上下詳細搜查,就連北直隸會試也延後一年。舞弊案之後,唐寅的仕途算是完犢子了。
唐寅唐伯虎,吳中四才子之首,可惜,這樣的人最終敗在了自己的性格上。當年唐寅有沒有參與舞弊,已經不重要了,這些禍事全是唐寅自己惹得。年輕時,恃才傲物,灑脫不羈,不管不顧的,到頭來敗在這性子上邊。至少,蘇瞻覺得唐寅並不冤枉,科考前面見科考老師,還用錢求文,出入又與徐經一起,徐經科考作弊,那麽唐寅也免不了。別人科考都是盡量避險,唐寅倒好,還去見科考老師,還求文,這不是沒事找事麽?不出事兒還好,出事兒的話,第一個倒霉的就是唐寅。
哎,堂堂吳中四才子之首,居然淪落到賣畫為生,實在是可悲可歎。最要命的是,唐寅的性子一點都沒改,整日裡流連於青樓楚館,縱情聲色,放飛自我。唐解元活的可比他蘇某人瀟灑多了,不過老天爺是相對公平的,浪蕩人生總會付出代價。
看來唐伯虎點秋香隻存在於文學作品中,以唐寅現在的浪蕩狀態,是不可能閑下心來點秋香了。
人群散去,蘇瞻和縈袖依舊站在書案邊上,這時唐寅也留意到了蘇瞻,唐寅微微一笑,“兄台,可是要為這位小娘子求畫?”
“非也,唐兄一介才子,胸有韜略,難道就打算一輩子這樣虛度光陰?人生,不怕遇到磨難,怕的是在困難面前自暴自棄。人這一輩子,除了科舉,還有其他的事情,妻兒、兄弟、親人、朋友,唐兄灑脫不羈的人生中,可為別人考慮過?”
對於這位仰慕已久的才子,蘇瞻沒有太多的激動,有的只是平靜。沒見到的時候,很想見,可真正見到了,卻發現唐伯虎也不過是芸芸眾生中的一員。或許,唐寅的名聲很大,可在蘇瞻眼裡,真要論能力,王守仁、李東陽、杜林茱這些人才是真正的大才,他們不僅有才華,也做了許多唐寅做不到的事情。
被一個陌生人說教,任誰都不會太開心,唐寅整理著筆墨,淡淡的笑道:“唐某如何活,就不用兄台操心了,倒是不知兄台何人也,倒是管的起唐某的事情了?”
蘇瞻苦笑著搖了搖頭,“本公子祥符蘇立言,剛剛孟浪了,有些話唐兄愛聽便聽,不愛聽風吹雨打去。若是唐兄以後想通了,不妨來找我,至於如何找到蘇某,唐兄是知道的。”
擺擺手,蘇瞻領著縈袖離開了攤位,該說的已經說了。如果聽不進去,說再多也是廢話。唐寅呆呆的看著蘇瞻的背影,曾幾何時,自己也想過像蘇立言這樣指點江山。祥符才子,連中三元,最近兩年,人們談得最多的就是這位複雜的才子,一身才學,卻甘願入錦衣衛當職。身為開封解元公,卻以刑名起家。而今日的蘇立言,已經站在了權力的頂峰,在參與著朝堂上的博弈,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會引起波瀾。
可是他唐寅呢?母親妻子相繼病故,老友遠去,一個人過著遊蕩的日子。同是才子,命運卻是不同的。唐寅羨慕蘇瞻,甚至有點嫉恨,可最終還是長歎一口氣,蘇瞻能有今日之成就,那也是闖過無數個難關走過來的,而他唐寅,在第一道難關面前就倒下了。
走出很遠後,縈袖還不時地回頭看看那個攤位,“公子,你真的打算用唐寅麽?”
“用?呵呵,那要看他值不值得用了,就他現在這個性子,誰敢用他,他連自己想要什麽都不知道”蘇瞻對這種事很看得開, 一切隨緣,唐寅雖然是歷史上的名人,可真正融入這個時代後,看待事物的角度也就不同了。有的人遭受打擊,變得更加堅強,有的人則選擇了沉淪。
在蘇州待了兩天,讓石克楠以及姚波濤留在蘇州千戶所後,蘇瞻便啟程趕往杭州。蘇州這邊有董罡坐鎮,再加上石克楠和姚波濤,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出什麽事了。蘇瞻一直覺得自己有忙不完的事情,等回到杭州,又要跟閩中元那些人周旋,眼看著今年鹽商搶鹽引的日子就要到了,操心的事情一茬接一茬。
經過一天半的奔波,總算回到了杭州,這般奔波勞碌,哪怕蘇瞻這樣的年輕小夥子都扛不住,阮重老狐狸已經有些萎靡了。阮重對天發誓,以後再也不跟著蘇大人亂逛了,來回奔波趕路,簡直是遭罪。還在待在杭州城舒服,每日喝喝小酒,沒事出去看看美女風景。
坐在房間裡,享受著難得的平靜,蕭綺月不知道去哪兒了,這段時間馮子珊也一直跟著蕭綺月,也不知道蕭綺月使了什麽法子,如今的馮子珊儼然成了蕭小姐的女護衛。大小姐仔細翻看著按察司的帳本,雖然顏棗和陶甑已經被收走了權力,但這二人還是有些實力的,如果不好好盯著,誰知道這倆人會搞什麽么蛾子?
蘇倫和艾米一左一右,替蘇公子揉肩捏腿,美的蘇公子鼻涕泡都快冒出來了。哎,這兩個洋妞在大小姐的調教下,越來越懂事了。傍晚時分,蕭綺月終於帶著馮子珊回來了,讓蘇瞻倍感意外的時候,蕭小姐身邊還跟著那個小寡婦雲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