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8章流血犧牲
誰又會想到會碰到傳說中的陰兵過街呢?沒人敢去攔著,甚至連大聲喘氣都不敢。所有人都瞪著不可思議的眼睛,在他們的注視下,陰兵一步步走到一段青磚牆壁旁,然後.....
老賈等人的心臟都快跳出來了,因為他們看到那些陰兵就這樣一點點消失在那段牆壁旁。是的,他們就那樣一點點消失了,好像憑空消失在空氣中。
沒人敢向前一步,恐怖陰森的氣息包圍了所有人,這時,那領頭的小隊長喉頭湧動,終於能開口出聲了,“走.....走.....快走......”
這句話似乎給了大家勇氣,包括老賈在內,十幾個人屁滾尿流的朝著反方向跑去,誰也不敢靠近那段牆壁。老賈驚慌之下,甚至連打更的梆子都掉在了地上,可他沒心思回去拿,生怕陰兵什麽時候再冒出來。
天未亮,蘇瞻就被外邊的動靜折騰醒了,此時所有人都在談著陰兵過街的事情。蘇瞻稍微了解了下情況,整個人就不好了。陰兵過街,簡直是無稽之談。
那一段青磚牆壁旁,再也找不到陰兵的蹤影,可是牆壁上卻多了一行血淋淋的大字:“陰兵過街,黎民亂,天下反!”
無數人站在街頭看著這行字,整個天津衛的人都知道了陰兵過街的事情。陰兵出,必有大災,許多人開始變得惶惶不安,雖然官府貼出告示說是有人惡作劇,但作用並不大。本來就被紅蓮門和無生老母教的事情搞得焦頭爛額的,現在又發生陰兵過街這檔子事情,蘇瞻的心情可想而知。蘇瞻是不信什麽陰兵過街的,我還陰兵借路呢。奈何百姓信這一套,尤其是事情發生的經過,簡直匪夷所思,眼皮子底下消失的陰兵,再加上綠油油的鬼火,由不得別人不信。
陰兵過街很可能跟無生老母教的陰謀有關系,無生老母教想著辦法搞民亂,節骨眼上又出現陰兵過街的事情,要說沒關系,誰信呢?
來到前堂,沒進門就聽見裡邊傳來張紫涵的喝罵聲。大小姐一直都是很沉穩的人,很少有如此暴怒的時候,此時顯然是氣到了極點,“你們幾個,腦袋裡裝的是泥巴麽?陰兵過街,如此荒誕的事情你們居然也信。事情發生以後,不將看到陰兵的人看管起來,還任由他們出去胡說八道的,現在好了,整個天津衛都知道陰兵過街的事情了。北地災民日子並不好過,此事一出,信者眾多,一旦有人挑唆,產生大亂子,這個責任你們付得起麽?”
幾名將校低頭耷腦的站在大廳中,大氣不敢喘,幾名漢子,誰也扛不住大小姐的雷霆之怒。別看大小姐一年多時間沒管五軍都督府,可是威勢不減當年。邢五原和安戰碩這兩名親信猛將同樣大氣不敢喘,不過邢五原心裡多少有點鬱悶,等著張紫涵怒氣稍霽,他才小聲道:“大小姐,我們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種地步啊,不過你放心,現在那些巡邏的崽子還有那個更夫已經被控制起來了!”
“羊都被偷乾淨了,你想起來修羊圈了,晚啦!你們兩個.....真是......”張紫涵懶得罵這兩個人了,這倆家夥打仗是一把好手,但是對防務以及逆黨的問題太不敏感了。蘇瞻苦笑著走進來,朝著張紫涵打了個手勢,“涵涵,你也別怪邢大哥和安大哥了,這種事情確實不是他們擅長的,應對不過來也情有可原。”
邢五原和安戰碩等人暗中遞給蘇瞻一個感激的眼神,片刻之後,眾人才前往都督府臨時扎營的地方。由於事情有點超出掌控,所以為了穩妥起見,那支巡邏隊以及更夫老賈並沒有關到衛所衙門,而是被弄到了都督府臨時大營。
老賈等人也是害怕得很,房間外守衛森嚴,層層把守,而且駐地兵馬還是京營都督府的人。大家惶恐不安的等待著,一名年紀稍小的士兵顫聲道:“隊頭,咱們不就是碰到了陰兵過街麽?本來就夠倒霉的了,怎還被關起來了,他們到底想幹嘛?”
隊頭霍家勝一直沉著臉,聽到有人問話,這才抬起頭,“你們懂個啥?還不怪你們的破嘴,在外邊瞎嚷嚷,搞得人心惶惶的。陰兵過街這種事情是能亂說的麽?陰兵一出,必將大亂,乃天下第一凶兆也。如今禦駕還在天津,安全問題乃重中之重,你們這麽一嚷嚷,上邊的人能高興麽?”
“可....可是我們沒有說假話啊,是真的碰到陰兵過街了嘛.....”年輕士兵有些不滿的嘀咕了一聲,旁邊的更夫老賈也忙不迭的點了點頭。倒霉碰上了陰兵過街,還跟著這群大頭兵被關了起來,這是招誰惹誰了?最近晦氣透頂,等沒事了,真得去廟裡開開光才行。
蘇瞻跟張紫涵剛剛到大營,就碰到了朱厚照,此時朱厚照站在轅門口踱著步子,一副心急如焚的樣子。蘇瞻眉頭一挑,出聲問道:“我的太子殿下,你不在碼頭那邊陪著陛下,跑這裡來幹嘛?陛下不是有事情讓你做麽?”
“呀,父皇那能有什麽事?嘿嘿”朱厚照搓搓手,湊過來,神秘兮兮的笑道,“大哥,這不是發生了陰兵過街的事情麽,如此古怪的事情,小弟豈能不湊個熱鬧?”
“湊熱鬧?”蘇公子忍不住翻起了白眼,朱太子的腦回路果然跟正常人不一樣啊。陰兵過街的事情鬧得人心惶惶的,你卻當成熱鬧,你的心肝肺到底長到什麽地方去了?懶得理這位奇葩太子了,還是先把陰兵過街的事情搞清楚吧。
來到關押老賈等人的房間,便看到巡邏兵以及老賈全都一臉菜色的站在牆邊。蘇瞻找了張椅子坐下來,隨後指了指隊頭霍家勝,“霍隊頭,你來說說吧,到底是怎麽回事兒?記住了,一定要說清楚點,越詳細越好,不要遺漏任何細節。”
“回大人,當夜我們小隊按照正常的路進行巡邏,聽到老賈的驚呼聲後,便急急忙忙的趕了過去。然後.....然後就看到了一隊陰兵.....他們姿勢怪異,周身散發著淡淡的霧氣,旗幡上還有綠油油的光,如同鬼火,當時我們都嚇壞了,一動不敢動的......”
霍家勝一點點敘述著當時發生的事情,等他說完,更夫老賈忙不迭的點頭補充道:“蘇大人,俺對天發誓,霍隊頭說的都是真的。太可怕了,那些陰兵就在眼皮子底下突然消失了......你說這要不是陰兵過街,怎麽可能這樣消失不見?”
蘇瞻仔細回味著霍家勝和老賈等人的話,思索了一會兒,小聲問道:“你們就這樣直接跑掉了?沒有過去近距離看看是什麽情況?”
老賈等人頓時瞪大了眼睛,都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碰上陰兵過街這種事情,嚇得腿肚子都不聽使喚了,好不容易能動彈了,當然是趕緊逃啊。嚇得都快尿了,誰還有膽子過去看看是什麽去情況?別說過去瞅瞅,就連靠近那段青磚牆的膽子都沒有,隻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
“蘇大人,俺們都嚇壞了啊,膽子小的很,當時毛大膽還想去看看的,幸虧霍隊頭招呼一聲,大家轉身跑路,才撿回一條命.....”
這時叫毛大膽的士兵撓撓頭,滿臉惶恐的說道:“俺....當時就那麽一說,哪敢真過去看看陰兵長什麽樣啊.....活膩歪了?不過啊,蘇大人,俺們也沒犯什麽錯啊,碰到這檔子事情,本來就夠倒霉的了,怎麽還把俺們關起來了?”
蘇瞻沒好氣的瞪了瞪眼,“不把你們關起來,由著你們去外邊胡說八道?陰兵過街,黎民亂,天下反!哼哼,你們都是吃官糧的人,竟然還信這一套,是不是不想活了?知道這是什麽罪名麽?這叫蠱惑人心,意圖謀反!”
嚇唬這些人幾句,蘇瞻對老賈道:“剛剛你說旗幡上的圖案很怪異,綠油油的如同鬼火,可否說說,那是什麽樣的圖案?”
“那是一朵花.....對,就是一朵花.....花瓣很窄....細長”隨著老賈的描述,蘇瞻腦海中漸漸有了一個模糊的形狀。聽上去很像是彼岸花,彼岸花又名黃泉花,生長於黃泉兩岸,主死亡吞記憶,花如粉刺藏匿白骨。在冥界,顏色是單調的,除了黑白兩色,剩下的就是代表死亡的綠色。
找來一張紙,蘇瞻迅速花了一朵彼岸花,然後將老賈等人喊了過來,“你們看看,是不是這種花?”老賈等人趕緊湊過來,看了兩眼,同時點了點頭,雖然有些不一樣,但是形狀大體一致。
蘇瞻冷冷一笑,哼,裝神弄鬼的東西。離開大營後,蘇瞻便下了命令,讓錦衣衛將南城街的人全部驅趕走,也好仔細查看下事發地點。此時南城街人滿為患,無數百姓聚集於此,全部是衝著陰兵而來,尤其是牆壁上那行字,成了人們不斷談論的事情。前些年不斷遭災,百姓的日子難過的很,如今又發生陰兵過街的事情,難道這就是天意麽?天下真的要打亂了?
當年元朝暴政,發生了石人事件。石人一隻眼,挑動黃河天下反,現在發生的陰兵過街的事情,跟石人事件何等相似,這都是上天的警示啊。百姓很容易受到這些東西的影響,當錦衣衛派人清場的時候,南城街的百姓自然不願意,有些性情暴躁的,竟然跟錦衣衛的人動起了手。
“憑什麽趕我們走?你們錦衣衛管天管地,還管別人在大街上走路?你們太霸道了,兄弟們,擋住他們,陰兵過街,老天警示,就是這群廠衛鷹犬造的孽!”
“對,我們就是不走,你們待怎樣?”南城街亂成了一鍋粥,群情激奮的百姓,竟然主動對錦衣衛動起了手。錦衣衛自成立以來,什麽時候受過這種鳥氣,自然不會乾站著挨揍,於是,對暴民展開了鎮壓,衝突之下,刀劍無眼,難免會有所死傷。
南城街的動靜鬧得如此大,是蘇瞻沒想到的。但是蘇瞻沒有阻止錦衣衛的舉動,這個時候可容不得婦人之仁。百姓們暴動,少不了別人的挑唆,但百姓如此輕易被人挑唆對抗朝廷,那就得付出相應的代價,不以雷霆手段鎮住這些人,亂子只會越來越大。
張紫涵的臉上掛滿寒霜,她有些看不懂站在南城街鬧事的人,“陛下已經下令撥款兩百萬白銀給北地災民了,他們日子也能過得下去,可是為什麽還要鬧事?”
“人心不足蛇吞象,而且人個人是不一樣的,總有些人聽風就是雨,腦子不會思考,迷信所謂的天兆。對這些人,不用客氣!好在,大多數人還是想過安穩日子的,不過,陰兵過街只是其中一環罷了,後邊的事情如果如此不好,那才會是大麻煩。”
陰兵過街,是某些人過意製造的鬧劇,他們想通過陰兵過街,把民亂弄成一種天兆。有了陰兵過街之事,後邊發生什麽天災人禍,那麽人們就會覺得是天意, 天意不可違啊。
錦衣衛不斷增派人手,加上京營一部分兵馬,雙方合力,經過一個時辰,這才將聚集在南城街鬧事的人趕走。衝突過後的南城街一片狼藉,兩側店鋪毀壞了許多,也有許多人倒在了血泊之中。經過初步統計,這次衝突死傷約有上百人,其中當場死亡十幾個。
蘇瞻搞不懂這些暴民是怎麽想的,也不打算弄懂他們的想法。都說世上有邪教,可有的人就是信邪教這一套,這些暴民跟那些邪教分子太像了。
沒有腦子,不會思考的人是可悲的,這些人死的時候還覺得自己死得其所呢!可事實上,就是一群傻子。
“哎,後邊的日子不好過了,南城街這場爛事,要有人負責任的,朝廷總得給天下百姓一個說法!”
蘇瞻一邊說,一邊搖搖頭,他心裡還是有點數的,要說背鍋,那他蘇某人最合適背鍋了。
踏過衝突密集區,終於來到了那段青磚牆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