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庫房秘密
不怪朱厚照驚訝,就連蘇公子看清楚牢房裡的人後,也是一臉驚奇,不對,應該是有點驚嚇。
那人胡子拉碴,披頭散,臉上也因為長期沒有洗刷,結了厚厚的髒疤,兩眼無神。即使如此,還是能認得出來,這不是祥符老鄉林啟年麽?朱厚照一聲驚呼,驚動了林啟年,透過牢門,林啟年看著外邊的人,突然眼眶濕潤,淚水簌簌落了下來。
俗話說,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可這個淚汪汪完全不是老鄉相見的喜悅,而是懼怕以及恨意。
朱厚照可是知道林啟年的所作所為的,說實話,朱厚照不怎麽同情林啟年,這小子老是耍陰招,給蘇老大下絆子,蘇老大要是不報復一下,那就邪門了。要怪就怪林啟年跟逆黨扯上關系,這個把柄坐實了,連辯駁的機會都沒有。
像林啟年這種文文弱弱,沒受過什麽苦難的公子哥,進了詔獄後,活下來的機會有多大?幾乎等於零,也正因為如此,蘇瞻才想盡辦法將林啟年弄進詔獄中來。
如果不是蘇瞻以及牟斌當初刻意為之,就憑林啟年的身份,真沒資格進詔獄,頂多關刑部牢房裡。蘇公子是想著林啟年死的,可特麽沒想到這小子這麽能抗,都這個樣子了,居然還沒死。
回頭看了一眼牟斌,眼神有些複雜,牟長官,你辦事不怎麽利索啊,怎姓林的還沒死呢?
朱厚照也很奇怪,詔獄是什麽地方?他朱太子還是一清二楚的,姓林的能熬到現在,也是奇事一件了。
迎著蘇瞻和朱太子的目光,牟斌也有些尷尬,不是他辦事不利,實在是林啟年太過卑微,牟斌跟本沒放在心上。再後來,石文義步步緊逼,出了一堆的事情,就徹底把林啟年這個人給忘了。所以,林啟年能活到現在,真得謝謝石文義和劉瑾。
其他詔獄中的犯人,動不動就被提審動刑,唯有林啟年,好像所有人都看不見他,他就像一隻老鼠,頑強的在黑暗中生活著。
“蘇立言,沒想到竟然在這裡咳咳在這裡還能見到你”林啟年倒沒什麽傷,雖然有些乏力,但站起來還是沒問題的,當他來到牢門前,張開嘴一陣口臭撲面而來。
朱厚照等人趕緊捂住了鼻子,不知為何,眾人竟然打了個寒噤。
林啟年嘴角掛著詭笑,雙眼毫無生氣,卻又透著濃濃的怨氣,此時的林啟年仿佛換了一個人,他就像從地獄裡爬出來的小鬼,笑的森然恐怖。
蘇瞻也有些怕了林啟年的眼神,這家夥在詔獄中待了幾個月,竟然脫胎換骨了。自己以前是不是小瞧林啟年了,這家夥沒有死也沒有瘋,竟然硬生生扛下來了。
“嘖嘖,林啟年,你還沒死,這讓蘇某很意外,但願你能堅持下去,詔獄可是好地方”蘇瞻留下這句話,便繼續往前走去,經歷那麽多事情後,他早已不將林啟年放在眼裡了。等著解決凌凱峰的案子,再弄死林啟年就是了,只要凌凱峰坐鎮南鎮撫司,奪北鎮撫司以及詔獄大權是不可能,但想要弄死一個林啟年還不是小菜一碟?
蘇瞻臨走時那個輕蔑的眼神,林啟年看得明明白白的,他知道,自己的死期到了,要是蘇立言沒看到自己,那自己還能繼續像老鼠一樣活著。可是,蘇立言看到了啊,要是姓蘇的不弄點事情,那他就不是蘇立言了。
朱厚照也就是驚訝一下,也懶得理會林啟年這樣的小人物,至於蘇公子會不會弄死林啟年,這都是小事兒,反正他朱太子也看林啟年挺不順眼的。
沒人現,劉瑾落在了後邊,當眾人走過,劉瑾手指點了下石文義的腰,朝著林啟年看了一眼。石文義明白,劉公公這是要保下林啟年,至於為什麽這麽做,石文義想不明白。
劉瑾這麽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剛剛,劉瑾在林啟年眼睛裡看到了怨毒以及瘋狂,這種瘋狗一樣的小人物,只要用好了,有時候會有奇效的。至於之後會不會有大用,劉瑾也不確定,總之,能給蘇立言下點絆子,何樂而不為呢?
如果自己不做些什麽,林啟年妥妥的死在詔獄中,現在蘇立言忙著查凌凱峰的案子,一旦騰出手來,別說一個林啟年,就是十個林啟年,那也是死的挺挺的。
從詔獄出來後,蘇瞻便去找董罡。
錦衣衛鎮撫司分南北鎮撫司,雖然叫南北鎮撫司,但辦公的地方就在一個大院裡,北面一排瓦房歸北鎮撫司,院子南面就是南鎮撫司。以前,南北鎮撫司還算和諧,可自從石文義上台後,味道就變了,南北鎮撫司仿佛成了兩個系統,見了面連個招呼都不打。
蘇公子去找董罡,朱太子竟然也緊緊跟著,這讓蘇瞻很是意外,“三弟,你不回宮,還跟著我幹什麽?”
“當然是查案子了,大哥,你別趕我回宮啊,回到宮裡又得聽幾位老先生嘮叨,煩都煩死了”朱厚照打定主意不回宮了,他要跟著,蘇瞻也沒什麽意見,可八虎都跟著的話,問題就大了。
雖然跟八虎很熟,但八虎也是分派系的,並非一條心,老子在前邊查案子,某位老虎往外傳消息,這案子還怎麽查?
朱厚照是聰明人,他知道蘇瞻擔心什麽,當即指著八虎說道,“大用留下伺候,其他人趕緊回宮待著,父皇要是問起來,你們知道該怎麽回答吧?”
“明白,小的們這就回去,陛下要是問起,我們就說殿下去了諸王館!”劉瑾皮笑肉不笑的拱了拱手,心裡很不痛快。
劉瑾領著其他六虎滾蛋,蘇公子也是少了幾分顧忌,對於谷大用,還是很放心的,畢竟接觸時間比較久,谷大用也被貼上了蘇府走狗的標簽。
來到南鎮撫司,沒過多久,董罡就抱著材料走了過來。董罡知道蘇瞻跟牟斌的關系,可以說蘇立言就是鐵杆的牟斌派系,跟凌凱峰利益休戚相關,所以,關於案子的事情,董罡沒有任何隱瞞。董罡抱來的材料很多,涉及到了方方面面。
蘇瞻耐著性子翻閱著,他重點看了下此案涉及到的人員,說起來,並不複雜,就涉及到戶部以及錦衣衛,而工部並沒來得及插手。
戶部郎中嶽脫,書吏陳榘、符文南,還有就是衙役若乾。錦衣衛方面,就比較清晰了,指揮同知凌凱峰率二十多名親信驗收官銀。
由於此案牽涉甚大,不僅凌凱峰進了詔獄,就連嶽脫、陳榘、符文南等人也是處在審查階段。
看完材料,蘇瞻便讓董罡帶著前往南邊的庫房。走進庫房之後,就感受到一絲陰涼,大白天,庫房中依舊陰暗無比。整個庫房僅有一扇鐵門可以通行,庫房由厚厚的石磚堆砌,地面也用石磚鋪了一層,可以說,整個庫房幾乎等同一件諾大的密室,而在庫房四周挖出來的氣孔,僅僅是為了空氣流通之用,想通過氣孔盜官銀,那是不可能的。
官銀放在庫房正中央,四周還有鐵柵欄做阻隔,對方到底是用什麽手段將官銀弄走的?
蘇瞻站在鐵絲圍欄中,看著庫房四周,腦海裡閃過無數個可能,切一一被否決,他想不出任何辦法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從庫房中弄走官銀。這就像是密室殺人,解不開密室殺人的手段,你就破不了案。朱厚照摸著下巴,在庫房中走來走去的,讓人找來一架梯子,爬上去摸了摸氣孔,很快便垂頭喪氣的下來了。
氣孔很小,胳膊都無法通過,更別提盜官銀了,除非對方能會鎖骨神功,這要扭曲成什麽程度才能通過氣孔爬進來?
小王撓著頭,突然臉色變了變,“公子,你說會不會是鬧鬼啊?”
蘇瞻抬手照著小王后腦杓就是一下,“胡說八道什麽?這世上哪有這麽多鬼鬼怪怪的事情?再說了,就算世上真的有鬼怪,那些鬼偷官銀幹嘛?給自己買紙錢?”
“這可要不是鬼,什麽人能在庫房裡盜走官銀啊,外邊守門的錦衣衛可是徹夜沒合過眼!”
小王想的腦袋都快大了,依舊想不出什麽頭緒,蘇瞻亦是如此。他本來也懷疑過監守自盜,可這種可能性幾乎為零,凌凱峰腦袋被驢踢了,就算監守自盜,也沒必要把自己弄到詔獄裡去啊,除非凌凱峰是個要錢不要命的主。就算凌凱峰心理變態,但那麽多錦衣衛校尉呢?這麽多一起撒謊,難度有多大?
想不出任何頭緒,蘇瞻有些懊惱的一拳垂在箱子上。
手很疼,更讓蘇瞻意外的是,空空如也的箱子竟然紋絲不動。這就奇怪了,就算蘇某人是個書生,沒多大力氣,但一拳下去,箱子總該動一動吧。
伸手打開箱子,蘇瞻失望的現,箱子裡依舊沒什麽東西。緊皺著眉頭,看了看箱子,蘇瞻若有所思道,“大用、小王,你們把這口箱子抬起來。”
谷大用當即無語了,一口空箱子而已,還用兩個人一起抬?
谷大用想顯擺一下,雙手抓住兩側,猛地用力,竟然沒抬起來,小王上前幫忙,二人合力,這才將那口箱子抬起來。
谷大用滿臉詫異,十分不解的說道,“蘇老大,這箱子明明什麽都沒有,竟然有三百多斤重,這可真是奇怪了。”
蘇瞻眉頭慢慢有些舒展,對董罡問道,“董長官,這些空箱子都是這麽重麽?”
“是的,都重三百多斤,當時打開箱子的時候,大家也是這個反應!”
蘇瞻微微一笑,原來如此。看到蘇瞻這個表情,朱厚照就知道他有所突破了,“大哥,你想到什麽了?”
“我們都被誤導了,官銀自始至終就沒進過庫房,所以我們還在這裡琢磨怎麽從庫房裡盜官銀,當然會走到死胡同裡了!”
蘇瞻此言一出,董罡頓時就吃了一驚,猶自有些不信道,“這不太可能啊,當時是凌長官親自接收的官銀,檢查過箱子裡的銀子後,才讓人卸車送到庫房的。”
“是不太可能,但人的眼睛有時候會騙人的,看到的未必是真實的。雖然,蘇某現在還不知道對方耍了什麽把戲,但問題肯定出在外邊,而不是庫房。”
蘇瞻說著話,蹲下身在箱子上摸索起來,不過庫房中太過昏暗,有些看不清楚,蘇瞻隻好讓谷大用等人將箱子抬到外邊光亮處。
在箱子裡面摸索了半天,沒現什麽問題,蘇瞻蹲下身又在箱子外沿摸索起來。箱子是木質的,外邊有一層鐵皮,明明是空箱子,卻重三百多斤,這箱子一定有貓膩。
蘇瞻找得很仔細,沒多久朱厚照也幫著琢磨起來,二人幾乎是趴在地上,一寸一寸的摸箱子,弄得董罡等人額頭冷汗涔涔。
幸虧太子殿下穿著錦衣校尉的衣服,要是穿著錦袍,那還不得把人嚇個半死?
良久之後,朱厚照,摸到了箱子靠下角的地方花紋似乎是活動的,便用力按了下去。只聽哢嚓一聲,箱子底部往對面移動,由於蘇瞻正趴地上琢磨箱子,一個沒防備,就被箱子底板磕了下頭。
也顧不得額頭疼痛,蘇瞻站起身驚喜道,“果然有機關,原來箱子底部是可以移動的。”
瞬間,蘇瞻就想明白官銀是怎麽消失的了,官銀本來是在箱子裡裝著的,所以凌凱峰檢查箱子的時候,沒現任何問題。關鍵是檢查完,對方找到機會,打開箱子底部機關,下邊底板一空,銀子就落到了下邊運銀車暗格中。
凌凱峰已經檢查了箱子裡的官銀,再加上箱子重量在三百多斤左右,凌凱峰根本不會想到官銀已經被轉移了。就這樣,凌凱峰把空箱子搬進了庫房,還眼睛不眨的守了兩天。
可是,為什麽箱子會如此重?
仔細想了想,蘇瞻從董罡手中借過刀,照著箱子猛地砍下去,鋼刀鋒利無比,按照正常情況,木箱子應該被劈出一道裂痕才對。
可是,只聽到叮當一聲響,箱子除了留下一道劃痕,竟然根本沒裂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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