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困擾難破
很多時候若能搞清楚凶手的殺人動機,很多問題都能迎刃而解,可惜,蘇瞻思索良久,依舊不可得。當真是頭疼,蘇瞻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麽,心中的那份疑惑越來越重。
凶手以前沒有殺過人麽?從七具屍體的情況看,傷口極有規律,深淺、位置都大致相同,熟練的手法,充足的耐性,這不是初犯所具備的,哪怕是變態殺人犯也不行。沒有人是天生的殺手,做任何事情都會有過程,連環殺人也是一樣。自己一定忽略了什麽,這七具屍體絕對不是凶案的源頭,如果能找到源頭,會找到更多可以利用的線索,因為連環凶案都有一個共同特點,那就是第一次犯案最為重要,凶手由於毫無經驗,會緊張、恐懼、衝動、慌亂甚至歇斯底裡,往往會留下很多痕跡,以此可以推斷出凶手的性格、所處環境、身高甚至是相貌。
或許,凶器也是一條可以追查的線索,但蘇瞻不是資深仵作,憑著傷口根本無法準確推測出凶器,所以這條線只能暫時放棄。
由於保密工作做得好,樺樹林發現屍體的事情並沒有傳揚出去。石克楠親自下了封口令,不管是衙役,還是百戶所校尉,只要敢在外邊胡說八道,自當嚴懲。
有些事情能瞞得過祥符百姓,卻瞞不過張紫涵的,她對周王世子的案子並不是太感興趣,聽說林中發現了七具男孩屍體,那對濃墨般的黛眉也緊緊地蹙了起來,“蘇立言呢,有沒有查到什麽可用線索?哼,沒想到我祥符竟出了如此凶殘畜生,此等惡徒,便是千刀萬剮也難消心頭之恨。”
縈袖離著雖有兩丈距離,依舊可以感受到大小姐身上傳來的陣陣冷意,“回大小姐,蘇立言從斂房出來後就把自己關進了柴房,雖然有些線索,但依舊不確定接下來該如何查。石克楠與曹鐸倒是想對西城一片大肆搜索一番,但被蘇立言拒絕了。”
“嗯,正該如此,這次蘇立言可是碰到難題了,凶手凶殘成性,若是沒有幾分把握,大肆搜捕,只會驚動凶手,如此一來,怕是世子性命不保了”張紫涵攥緊手裡的茶杯,清秀的玉臉上掛滿寒霜。近二十年來,從沒有這麽想殺一個人,若不是諸事纏身,真想陪著蘇立言一起把那個畜生揪出來,“縈袖,這些天你去蘇立言那做事吧,雖有石克楠和曹鐸,但用起來未必趁手。”
“啊?”縈袖的眉頭也皺了起來,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大小姐,婢子去蘇立言那倒是沒問題,可是你這邊呢?聽說那位已經先跑過來了,咱們很多事情沒準備好呢。”
放下茶杯,張紫涵緩緩站起身,望著窗外沐浴在夕陽下的花朵,淡淡的笑了笑,“你這丫頭倒是貼心,放心好了,我已經請錦衣衛牟指揮使將諸葛延調到祥符,想來這兩天也該到了。”
諸葛延這個人,縈袖還是聽說過的,此人邊軍出身,早年間曾隨老公爺張懋與瓦剌人交鋒,戰功彪炳,積功升任都司。後來被老公爺推薦給了錦衣衛指揮使牟斌,成了牟斌麾下的心腹大將,被委以重任。這兩年一直在遼東台州衛所任副千戶,負責朵顏三衛的事務。
見張紫涵早有準備,縈袖便不再反對。
華燈初上,汴河水面上已是畫舫巡遊,一陣陣銀鈴般的笑聲點綴著這片並不算明朗的夜空。得月樓內,到處都是歡聲笑語,姑娘們忙著跟恩客推杯換盞,就連桂姐也忙的腳不沾地。一間不起眼的柴房裡,卻靜的落針可聞,與前邊熱鬧的情景格格不入。
蘇瞻一直沉思著眼下的案子,小王小八守在外邊,也不敢出聲打擾。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匆匆而過,蘇瞻睜開惺忪的眼皮,頓時覺得脖子有些酸疼,不禁苦笑起來,昨晚上竟然趴在椅子上睡著了,脖子不酸就見鬼了。屁股上的傷口已經結疤,不再像之前那麽疼,起了身拖著左腿拉開門,清晨的空氣撲面而來,陣陣涼意拍打著臉龐,整個人輕松了許多。剛想出門打水洗臉,耳邊卻聽到一陣聲響,順著聲音看去,不由得笑著搖了搖頭。
小王小八這兩個夯貨,還真是實誠,居然守了一夜,這會兒左右兩邊,一邊一個,正坐在地上睡得爽呢。看看頭頂朝陽,伸手推了推右邊的小王,“你們兩個別睡了,坐在這種地方睡覺,不怕染了風寒?”
小王很快醒來,揉揉眼睛,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嘿嘿傻笑道,“無妨的, 倒是公子昨夜睡得沉,俺們兄弟怕弄醒你,也沒敢將你抬床上去。”
“你們呀,就是死心眼”笑著拍了拍小王的肩膀,也沒再多說什麽。剛剛吃了些早飯,還未到巳時,縈袖便來到柴房小院,身後還跟著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張小公爺。張侖對破案什麽的並不感興趣,可是自從知道已經死了七名男孩,內心那股子正義感就竄了上來,於是一早也跟著過來了。
一看到蘇瞻,張侖便有些急吼吼的說道,“蘇立言,趕緊把那凶手找出來,看本公子不將他打成肉泥?”
凶手要是那麽好找,蘇公子還用如此發愁?懶得理張侖,在小公爺心裡,估計破案子就跟街邊買白菜一樣輕松。巳時剛過,石克楠和曹鐸兩個人前後腳也趕到了得月樓,相比石克楠臉上的鎮定和從容,曹鐸的臉色可就有些慘了,一下子找到七具屍體,吳知府哪還能坐得住,免不了又對曹鐸施加了一番壓力。吳知府說的很明白,如果此案不能及時堪破,累世子朱勤熄丟了性命,那在吳知府被摘掉烏紗帽之前,會先把他曹鐸給辦了。
一看曹鐸那副哭喪臉,蘇瞻就知道吳綿文的壓力有多大,七具男孩屍體再加上還未找到的世子朱勤熄,這事誰碰上誰倒霉。如果案子破不了,總得有人來負責,錦衣衛那邊是不可能背黑鍋的,祥符縣衙體格太小又背不動這口黑鍋,最終這口鍋還得開封府的吳知府來背。仔細一想,也不得不說吳綿文夠倒霉,好不容易破了沈仲實一案,還沒松口氣呢,又冒出來個世子失蹤案,偏偏這些事情還發生在朝廷考核的關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