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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牛錦衣衛》第一章 最悲慘的才子
  第1章最悲慘的才子

  飛花逐月夢相隨,交纏到死終無悔。

  一生,倏然而過,流年飛逝,不斷求索,誰是莊周的夢,誰又是的夢中的蝶。彩蝶飛舞,千年古畫,愛與恨,酒與詩。

  多少樓台古道,煙雨繁華,譬如南柯一夢。一條長河如銀幕流淌,訴說著一段文武風韻,盛世狂歌。

  弘治十六年,汴河街成了整個大明王朝的縮影,街上行人絡繹不絕,沿岸草長鶯飛,楊柳依依。千年來大浪淘沙,物轉星移,歷經多少滄海桑田,那些英雄美人早已是一g黃土,唯有汴河街依舊維持著那份古色古香,它繼承了宋人的文采風流,也同樣有著大明王朝的錚錚鐵骨。傍晚時分,古老的城牆映著昏黃的光,山嶽門楣,紅燈歡語,虹橋橫過,雕梁畫棟,鋪開一幅美麗的畫卷。

  這裡是祥符縣,隸屬河南開封府。長街與閣樓相輔相成,夕陽與河水相映,長天一色。多少文人墨客,曾經駐足汴梁河畔,多少英雄,願去長槍鐵甲,下馬踏山河,從此鍾樓暮鼓,醉飲風月而歌。

  祥符不僅僅是曾經的大宋故都,更是中原腹地,一條汴河長街,浸染了無數風采。天近黃昏,幾艘畫舫從南端飄來,春風吹拂,三月裡的女子穿著薄紗,打扮的花枝招展,偶有絲竹聲傳來,彈奏著動人的汴梁風月。

  幾百年過去,李師師豔絕中原的歌舞已經消散,但那座得月樓依舊傲立在汴河東岸,兩串燈籠,隱隱約約,如夢似幻。一名青衣男子來到得月樓門前,轉頭看了看粉色的牌匾,嘴角撇了撇,繼續沿著長街向南走去。男子五官端正,臉龐棱角分明,如刀刻一般,英俊而剛毅。古銅色的肌膚,一雙眼睛明亮中透著些狡黠。

  蘇瞻,蘇立言,年僅十八,兩年前鄉試中一舉奪魁,成了開封府最年輕的解元公,被稱為白鹿書院第一才子,風頭一時無倆。蘇瞻有著不錯的家世,雖說父母雙亡,但老爹蘇喬去世的時候可是開封錦醫衛千戶,算得上正個八經的錦衣衛子弟了,再加上才學驚人,少年成名,可謂是春風得意。不過,此時的蘇瞻臉上看不到半點笑容,眉頭緊緊皺著,不時地腹誹幾句,滿是愁苦之色。

  同樣是穿越,別人穿越生活美滿,自己穿越卻是負債累累。頂著開封解元公的名頭,卻窮得叮當響,想想就覺得不可思議。自從穿越醒來,坐在床頭想了兩個時辰,才弄清楚原來的蘇瞻幹了什麽。自奪得開封解元公後,蘇瞻便開始流連風塵,近兩年更是一門心思撲在了得月樓花魁姚楚楚身上,為了得美人青睞,蘇瞻散盡家財,就連蘇喬留下的幾十畝地也賣了出去。這兩個月,蘇瞻更是不堪,動起了替姚楚楚贖身的念頭,奈何手上閑錢不多,就咬著牙拿蘇家的宅子做抵押,跟鄰居張侖借了一千兩紋銀。

  一千兩紋銀不算少,相當於後世六十萬人民幣了,但這些錢,想替得月樓花魁贖身還是有些少的。奈何張侖隻肯借一千兩,蘇才子沒了辦法,便腦袋一熱,拿著錢去了賭場,結果贖身的錢沒賺到,還賠了個精光。身上分文不剩,別說贖身了,光是還錢,就夠蘇才子著急上火了,最後急火攻心,一口氣沒上來昏死過去,於是蘇偵探穿越大明朝成了蘇才子。

  穿越大明朝第一天,什麽福沒享,先背上了一千兩紋銀的債務。一千兩啊,哪怕蘇才子蘇偵探兩世記憶合體,也不可能短時間內弄來這麽多錢啊。賴帳?蘇瞻並非蠢人,雖然是鄰居,但之前那位蘇才子整日裡恃才傲物,

眼高於頂,搞得鄰裡關系很僵。更何況張侖也非凡人,他可是英國公府張家的小公爺。老國公張懋年邁,兒子張銳又早亡,膝下就一個孫女一個孫子,將來張懋去世,張侖鐵定繼任英國公。  一想到這裡,蘇瞻就恨得咬牙切齒的,真要說起來,蘇喬也算煞費苦心了,躋身錦衣衛千戶,又花重金買了宅院,跟英國公張家老宅當鄰居。這些是多好的人脈資源,可惜蘇瞻浪費了蘇喬一番好心,平日裡自恃才學,瞧不起粗鄙武夫,不說年輕氣盛的張侖,就是蘇喬的那些老部下,都有些反感蘇瞻。跟張家做鄰居,與張家姐妹打小的交情,又和開封錦衣衛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蘇瞻可謂是手握好牌,卻硬生生把自己折騰到這種地步,也算是大大的人才了。

  賴帳,是肯定不行的,蘇瞻隻能去白鹿書院那試試運氣,但願老師杜林茱能幫幫忙。如果不盡快還清債務,就要無家可歸了。

  由於之前流連風塵,耽擱學業,搞得恩師杜林茱大為光火,也不知道杜林茱肯不肯幫忙。杜林茱自然拿不出一千兩紋銀的,但杜林茱乃中原大儒,與禮部尚書李東陽、左春坊大學士楊廷和為好友,在中原士林中威望十足,如果他肯說話,找別人拆借些銀兩也不是什麽難事。夕陽西下,紅色余光灑在水面,清風拂動,蕩漾著一絲靜謐的情懷。蔡河橫貫東西,與汴梁河南端相連,比起汴梁河的熱鬧繁華,蔡河多了幾分寧靜祥和。白鹿書院坐落於蔡河北岸,更為這幽靜之美增添了一絲書香氣息。

  蘇瞻腳步飛快,心裡不斷罵著原來的蘇才子,身為錦衣衛子弟,和英國公張家後人自幼相識,又是中原大儒杜林茱的關門弟子,偏偏不好好利用。現在欠債太多還不了,名聲盡毀,他倒是倆眼一閉靈魂升天了,把一堆爛攤子留給了別人。

  時光荏再,歲月如流,大多數人都變了,而白鹿書院卻依舊維持著原來的樣子。書院緊靠蔡河,又依托被損毀的北宋太學院而建,整體借鑒江南的園林藝術,三排瓦房自南向北,之間遊廊曲折,整體布局與自然相映成輝。西面為人工小湖,茂密的柳林,學子們空閑時可以在此休閑,放松心情。

  書院整體布局,以園林自然為主,體現了對萬物自由、修身養性的追求。三排瓦房,前兩排為書堂,最北面一排是外地學子的居所,而杜林茱的居所則位於最北面瓦房西面,人工小湖的北面。作為中原大儒,卻將居所建在書院最不起眼的地方,可見杜林茱心境淡泊到什麽程度了。

  兩間低矮的茅草屋,翠竹圍成的小院,正中間擺著一張紫檀木方桌。院子四周培育著各種各樣的奇花異草,杜林茱一身土灰色袍子,系緊下擺,像個老農一樣趴在一棵花苗前觀看著。

  幾簇花叢,一片竹林,芳香飄散引彩蝶飛舞,暖日溫馨,清風拂動,紅雲綿綿裹著一層霓裳羽衣。

  杜林茱性情淡泊,不追名逐利,唯獨喜歡侍弄些花草,陶冶情操。感覺到院中有些動靜,杜林茱回頭望去,蒼老的臉上浮現一絲怒色,花白的胡子一抖一抖的,丟下手裡的水壺,抄起旁邊的笤帚怒氣衝衝的朝院門走去,“混帳東西,你還敢來,老夫今日打死你。”

  莫看杜林茱年逾六十,身材單薄,這幾步衝過來,頗有點猛虎下山的架勢。花白的眉毛擠作一團,雙眼瞪著,目光裡滿是氣怒。杜林茱又如何能不生氣?臨老了收了一個關門學生,幾年來悉心教導,好在這個學生也算努力,天賦也不錯,年僅十六便拿下了開封府鄉試解元。可惜好景不長,這學生竟然開始流連風塵,荒廢學業,罵了好幾次也是不聽,最近半年更是很少來書院了,今日乍看到他站在門口,杜林茱積壓的怒火就再也控制不住了。

  杜林茱來勢洶洶,看到那把笤帚,蘇瞻心裡一陣發顫。不過也怪不得杜林茱,如果不是之前惡事做得太多,也不可能將修為涵養極高的杜老先生氣成這個樣子。既然現在自己就是蘇瞻,那就得好生受著,於是,他不躲不退,任由杜林茱的笤帚打在身上。杜林茱用力極大,狠狠地抽了兩下,蘇瞻咬著牙皺了皺眉頭,心裡卻一股暖流滑過。老先生還是心疼自個學生啊,用力雖大,卻全都照著後背打的,硬生生受了兩下,蘇瞻雙腿一曲跪在了地上,頭一垂,語聲中充滿了愧疚,“先生....學生知錯了.....”

  蘇瞻神色淒涼, 聲音誠懇,他倒不是裝出來的,穿越第一天就背了一身債,想不淒涼都難。杜林茱手裡的笤帚舉在半空,再沒能打下去,他沒想到那個心高氣傲的學生會如此誠心認錯,本來就是氣他不懂得珍惜滿腹才學,如今看他一臉頹喪,杜林茱反而心疼起來,放下手裡的笤帚,不無慈愛的感歎道,“你若早這般懂事,老夫何必如此置氣,既然知道錯了,那以後便放下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勤修學業,好好準備下今年的學院大比和明年春闈。”

  “是,先生”蘇瞻擰著眉頭,隻是輕輕應了聲,卻沒有站起來,臉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杜林茱哪裡看不出來,剛剛舒展開的眉頭,又忍不住湊在一起,拍了拍袍子上的灰塵,有些微怒道,“還不趕緊站起來,難道還要老夫扶你不成?”

  蘇瞻心中著實有些過意不去,但也實在沒有辦法了,撓了撓耳朵,有些怯懦的抬起頭,“先生,學生還有些事想請您幫幫忙!”

  不等杜林茱點頭,蘇瞻趕緊將替楚楚贖身,抵押宅子的事情說了一遍。杜林茱臉上怒色稍霽,轉眼間又蒙上了一層寒霜,抬起手臂指著蘇瞻,身子打著哆嗦,半天才吐出一口濁氣,“你...你...你要氣死老夫不成?”

  杜林茱彎下腰就去撿地上的笤帚,隻是還沒打下去,就聽院外一陣吵鬧聲,不多時,一群學子朝這裡走來。

  “哈哈....蘇立言,看你這次還往哪裡跑....”

  聽到這個聲音,蘇瞻身子一怔,兩眼一翻,差點沒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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