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同騎著自行車載著後座的祝寒雪在山裡七拐八繞的,轉了接近半個小時,終於到來了一座石碑跟前。
只見那石碑上用大字楷書刻寫著“紅螺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大字下面還刻有一堆密密麻麻的小字,應該是各種名勝古跡的常見操作,在這兒吹一波這寺廟的悠久歷史。
祝同在這石碑前停穩了自行車,祝寒雪跳下來,走在祝同身邊,兩人一起看著這有些風蝕的石碑。看來這紅螺寺還是一方古刹,不是那些後來人為了騙香客錢自己蓋的。
石碑旁邊就是一條石階鋪就的山路,大概三四米寬,兩邊是鐵欄杆扶手,這會兒也有三三兩兩的行人沿著這石階路或上或下。
祝同沿著路仰頭看了看,估摸著的有個1公裡的石階路,筆直的一條,路的盡頭便是一座廟門。而且這路還陡峭異常,祝同注意到很多下山的行人,都需要側著身子下台階,方才好保持身體的平衡以及腳下的穩當。
這石碑邊上還有一片空地,停著幾輛汽車,還有一些電動車和摩拜什麽的也都停在這,估計都是來訪的香客們的交通工具。
祝同把自家的鳳凰自行車也停好,祝寒雪拿出一瓶礦泉水給弟弟。祝寒雪今天仍舊是穿著一身T恤七分褲帆布鞋,隻不過後背上多了一個迷你型小背包,裡面裝著零錢包手機還有兩個小瓶裝礦泉水。
祝同喝了兩口水,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兩人便抬腳開始上山。
這石階表面光滑蹭亮,顯然是經過了無數人的腳踩,也足以看出此地香火之盛。
這個季節雖然不是求學升學最緊的時刻,但是這風景不錯,山裡也比較涼爽,所以不止是姐弟倆在上山,沿路也有旁人,有上的也有下的。
大多數行人都是老少同行,一個父母模樣的人帶著子女。祝同心想,看來這地兒確實很受家長們的歡迎,僅次於課外輔導班了。
反正孩子學習不好,家長要麽給孩子報補習班,要麽帶著來求神拜佛,沒幾個先想想是不是自己也有責任可以做些什麽的。
山路險峻,祝同雖然剛騎了半小時自行車,但他這副身子骨甚是硬朗,上著山也感覺腳步輕快,沒什麽太多感覺。
祝寒雪倒是有些吃力,看來她確實是久不運動了。
祝同看姐姐上山上的吃力,邊想著說點什麽轉移一下注意力,這樣興許能輕快一些。於是他問道:“那個劉姐具體要幫忙的事兒,再給我說一下吧?”
祝寒雪:“給你看你又不看……”
祝同:“就喜歡聽姐姐說給我聽……”
“嗯……”
祝寒雪搖頭歎了口氣,“那個劉姐跟丈夫離婚了,有一個閨女跟著她過,現在這閨女初中畢業了,開學就上高一了。她閨女學習還行,中考前劉姐曾經帶著她來這拜過一次,結果算是超水平發揮吧,所以前幾天劉姐就帶著閨女來這還願。本來這天是說好了的,上午母女倆在紅螺寺還願,下午孩子的父親帶著孩子出門旅遊去。說是提前說定了的,這父親帶著孩子沿著海邊自駕遊幾天。沒成想在這寺裡出了點情況。”
“喔……什麽情況?”
“當時劉姐跟她閨女在寺裡吵了一架,她閨女賭氣跑了。手機也不接,過了幾個小時,她閨女回信兒了,說是已經找到爸爸了,兩人已經在自駕遊去的路上了。”
“雖然離婚了,不過爸爸帶著女兒出去旅個遊,沒什麽可大驚小怪的吧?更何況還是提前都說好了的。
” “如果真是這樣,我也不會答應幫忙了,這個爸爸不是親生的,是養父。”
“哦……又是養父。”祝同隨口應了一句。“那這個劉姐是擔心什麽?這個養父人有問題?”
“也不是,她沒有什麽證據,就是單純覺得有點蹊蹺,反正怎麽著都感覺不對勁,但是又說不出來是哪不對。她跟我說,也許這是血脈之間的心靈感應吧。”
“哦,這劉姐多大了?”
“我好像見過這劉姐一次……嗯……她有個要上高中的女兒,估計怎麽著也得四十多了吧。”
“那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麽了?”祝寒雪不解。
“說了半天,這就是一個更年期媽媽的心裡因素作祟。我從你這話裡都把這委托調查清楚了,主要就是這劉姐進了更年期了,心裡亂,她需要喝點靜心口服液之類的,安撫一下心理。”
“行了,反正都來了,看看要是咱們查一查,查不出什麽來,也算是交了差。就當是順便來這大名鼎鼎的紅螺寺逛逛了。”
“這句話我喜歡,我也是這麽想的,要不然我才不愛搭理這種不著調的委托。”祝同看姐姐爬這石階仍是爬的辛苦,他便想著說個笑話解解悶,“這裡山裡環境這麽清雅,不能光聽姐姐說,我給你念個古詩吧。”
“可以,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要是你又拿姐姐開玩笑,我就一腳把你從山上踢下去。”看著祝同賊兮兮的表情,祝寒雪決定先禮後兵。
“姐姐刀子嘴豆腐心,我覺得你肯定舍不得踢我下山。再說了我是打算念個正經古詩的。”說罷,祝同搖頭晃腦的,就跟電視劇裡那些書生一樣念了起來,“從前有座山,山裡有座廟。廟裡有個老和尚,長得真是俏,俏也不爭春,隻把春來報,待到山花爛漫時,老和尚在叢中笑。”
“撲哧”一聲,祝寒雪沒忍住,差點笑岔了氣。她隻得停下腳步咳嗽了幾下,才終於又調勻了呼吸,繼續上山。
姐弟二人就這麽說說笑笑的,爬了小20分鍾,終於到了石階路的盡頭,紅螺寺大門。
二人跨步進了廟門,立刻是豁然開朗,先是一片空地,中間是一個碩大的香爐,裡面香煙繚繞, 熱氣逼人。旁邊幾個僧人手持佛珠,閉目垂首,口中念念有詞。
從香爐處再往前走是一座巍峨莊嚴的大殿。
姐弟二人緩步到那大殿旁,饒有興致的看著這些善男信女們。
這寺裡的遊人不少,最多的是家長帶著子女來的,一個大人一個孩子,跪拜於佛前,輕垂了頭,雙目緊閉,口中喃喃低語。然後虔誠的叩頭跪拜。
祝同正津津有味的看著佛堂前跪拜的人們,兩個五六十歲的大媽跪拜完了從他身邊走過。一邊往外走著,其中一大媽還嗓門不小的歡聲笑語道:“我給你說,這紅螺寺可靈了,咱們這次的考試肯定沒問題了。”
祝同聽了心下納悶,這些大媽也需要考試?考什麽?廣場舞等級?
隻聽另一個大媽也用同樣的音調回道:“那是,這駕照的科目一咱們都毀在上面四回了,這次來這拜了佛,肯定能保佑咱們過關。”
聽完這番對話,祝同心中一凜。他忙虔誠的向著大殿的方向弓腰拜了一拜,心裡默念:佛祖你要是真的靈驗,那就別讓這兩個大媽蒙混著過了駕照,我這是替路上的其他人誠摯的懇求您。
祝同在這祈禱倆大媽拜佛無用的時候,祝寒雪站在弟弟身邊,一邊喝著水,一邊想著事兒。
祝寒雪雖然剛才口頭上沒說,可是她心裡其實也是認可祝同的,那就是這一切估計隻是這個劉姐自己的心裡因素,太想孩子了,壓根沒什麽事兒。
不過反正來也來了,就當是慶祝一下順利的解決了上一個案子,陪著弟弟來逛一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