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祝寒雪此時已經站直了身子，靜靜聆聽著弟弟的講述。當然了，她對於祝同剛才心裡想的什麽是全然不知的，祝寒雪是個專心一意的人，剛才一直在看資料琢磨事情。

　　祝同清了清嗓子，繼續道:“不過新聞裡的那個視頻製作者可是捅了馬蜂窩了，這個人招惹的這位母親也是一個老網友了，而且還是一個老遊戲玩家，不僅如此，她還是一個用戶眾多的知名遊戲論壇的管理員。”

　　“哦?”

　　“那個母親在那個遊戲論壇，還有微博這些地方發帖痛斥那個視頻製作者，還把那個視頻製作者跟自己的聊天記錄發布到了網上，引發了公眾的同情，輿論的關注。”祝同停頓了一下。

　　“然後呢?”

　　捕獲到姐姐期盼的目光，祝同心裡暗暗有些得意，他繼續說著:“然後就是在強大的輿論壓力下，這個網友賠禮道歉，視頻網站的管理者發布公告，永久封停了這個製作者的帳號。所以……”

　　祝同低頭一邊在臥室裡來回踱著步，一邊徐徐道來:“所以我剛才聽程義山說話的時候，就一直在想這個父親委托我們是打算做什麽。我一開始以為他要我們把這個一條宗介從電腦後面揪出來，人肉他。如果是這種要求，我當下就可以做決定，直接拒絕他，因為我很擔心這個父親會找那個人報復。但是程義山的答案是讓我們找到他，表達歉意就可以了。”

　　“那麽問題來了，程義山口述中，程玥玥遭遇的跟新聞裡面的情況這麽類似，而且結局更加的悲涼，那麽她的父親如果隻想要個道歉，其實壓根不用找到我們來幫忙，只要在網上發個帖，甚至聯系一下新聞媒體，再或者直接聯系那位新聞中的母親，我相信很快輿論和公眾肯定會站到他這邊，得到他想要的道歉聲明。”

　　“順便，昨天那個記者陳龍給我電話，說有人對咱們感興趣，然後今天一早程義山就上門來了。我剛才忘了問一句了，程義山是不是通過陳龍知道的我們，如果是的話，那說明程義山在聯系我們之前其實是先聯系過媒體的，但是媒體看來並沒有接。然後才找到的我們。”

　　“發生在程玥玥身上的事情，一定有與那個新聞上報道的事情在某個關鍵的點有不一致的地方，所以程義山既無法找媒體，也無法求助他人，甚至他都不願意公開那些。”

　　祝寒雪點了點頭，她現在明白了，為什麽聽到程義山說隻想要個道歉的時候，祝同坐在沙發上微微顫抖了一下，好像很吃驚的樣子。

　　“這裡寫著一些，但是非常的不詳細。不過，結合我剛才說的，還是可以看出些端倪來的，我腦子裡目前有一個猜測。”祝同彎腰指了指鋪在床上的某一頁資料。

　　“這一頁……”祝寒雪定睛望去，這一頁是程義山自己用電腦記錄之後，打印的內容。

　　裡面寫著程玥玥跟那個粉絲一條宗介進行了很多一對一的私人交流，有通過企鵝微信的也有梨汁APP的。

　　兩人接觸一段時間之後，程玥玥精神狀態越來越不好，最後留下遺書自殺。

　　“程義山說自己出差前去過萊萊市見過一次程玥玥，那時候程玥玥已經不再上傳新的視頻了，也就是應該已經開始了跟那個個粉絲的單獨接觸。但是根據程義山的描述，那時候女兒的精神狀態還是不錯的，起碼這個父親看了之後還挺滿意，以為女兒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祝同在這絮絮叨叨的說了半天，

終於到了總結性陳詞的時候了，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我相信關鍵的點就在這一段含糊不清的描述裡。程玥玥和這個粉絲具體的交往內容以及到程玥玥最後的自殺，而且這中間的發生的事情應該是符合三個限定條件。一是程義山無法通過法律來追究對方的責任，二是他無法贏得輿論和公眾的同情，三是他說出來會對女兒的名聲不利。”

　　“對女兒名聲不利?會是什麽?”祝寒雪順著祝同的思路想了一下，她猛然有了一個答案，“你是說，程玥玥的死，是因為她自己的原因。比如，她喜歡上那個粉絲，但是那個粉絲跟她分手了這種?”

　　“跟我想的差不多，不愧是皇后，深知朕意。”祝同眼角上彎， 大言不慚的說道。

　　祝寒雪用眼神狠狠地瞪了祝同幾眼，心裡臭罵了弟弟幾句，她忍著脾氣繼續道:“看來這個程義山的話也得好好琢磨琢磨。”

　　祝同一點不在意姐姐的怒目相視，“嗯，得帶著腦子聽，不能他說是什麽就是什麽。還有程義山口中的共同撫養，也是一個非常模糊的說法。我國法律裡好像沒有共同撫養這種安排吧?根據後來發生的事情，撫養權是在程玥玥媽媽那邊的，程義山應該只有探視權。”

　　祝寒雪點了點頭，“法律上確實沒有共同撫養權這種事，最多就是離婚夫妻協議輪流撫養。那我們現在給程義山打電話問一下這些事情麽?”

　　祝同伸出食指，在姐姐面前搖了搖，“還有其他的事情，等把已知的問題都收集完，然後一口氣向他問清楚吧。”

　　“其他的事情?”祝寒雪看祝同離自己越來越近，本能的後退了一小步。

　　“嗯，程義山隻提供了程玥玥的一些帳號名字，沒有密碼。我們先上網找一下這個名字為一條宗介的用戶。我猜在找到我們之前，程義山肯定自己先試著找過他的。那麽是他聯系過這個用戶，這個用戶拒絕道歉呢，還是他壓根就沒聯系上這個用戶。咱們先自己試試。”

　　祝同一面說著，一面彎腰打開了臥室裡的電腦。祝同坐在電腦前操作電腦，顧小晴坐在床上看著屏幕，祝寒雪則是從二樓餐廳搬過來一個凳子，坐在祝同的側後方。

　　祝同先是打開程玥玥上傳過唱歌視頻的那個視頻播放平台，這裡有很多用戶上傳上來的各種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