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瑩剔透的液體從透明的包裝袋裡,就像一顆顆珍珠一般被擠出來,在空中排列成晶瑩剔透的一串串水珠。
葉夫根尼小心地控制著自己手上的動作,讓這些逐漸開始分散的液體重新開始匯聚,最後這些小球在空中逐漸匯聚,直到它們慢慢變大,凝聚成眼球那麽大的一顆。葉夫根尼才湊過去,張大嘴巴,把整個液體吞入口中。
甘醇的伏特加隨著他的吞咽動作,就像一把火一樣,慢慢地點燃了葉夫根尼全身,這久違的舒適感讓葉夫根尼忍不住眯上了眼睛。
“卑微的凡人。”耳機裡,傳來搜救隊翻譯過來的聲音。
根據說話者的不同,搜救隊選擇的人物聲音也不一樣,眼前這個聲音雖然葉夫根尼就聽過一兩次,但也能瞬間聽出來,這是空間站裡唯一的一位客人。
他的名字翻譯成俄語有點繞口,葉夫根尼大概可以把這個名字理解為“焚毀一切的修道者”,這個名字聽起來的意思,跟*也差不多。
事實上,他似乎也算的上是一名*。
以一個俄羅斯人的角度來看,對方還勉強可以算的上是一個斯大林式的獨裁者。——斯大林要是還活在現在,肯定也會被當做*對待。
中國人的團隊都已經離開了,他們可以回去地球休息和過節了——他們還給自己送來了這個節日的特色食物——一種用某種植物葉子包裹的糕點,中國人管這種食物叫中子——好吧,這食物裡夾雜的紅豆,跟原子核中的中子還是有點類似的。
味道也不錯,吳告訴他可以蘸白糖——但是在太空裡,這個操作就太難了,他只能含一口糖吃一口中子,然後讓他們在嘴巴裡匯聚。
唯一遺憾的是:這中子的葉子實在有點難吃,中國人的餃子、餛飩,都可以把皮做的那麽美味,可不知道為什麽在這中子上做的如此失敗。
葉夫根尼稍微轉過頭來,看向自己的身後——剛才罵自己的那個*,就被關在裡面的房間裡。現在他是自己的囚犯,而自己則是他的獄卒。
這位*的臉色看起來並不算好,就像一個人被餓了好幾天一般,眼神中沒有了多少銳利和神采的成分。
葉夫根尼把手伸到牆壁上,嘗試著把眼前這道牆壁從不透明變成透明——在空間站裡這很容易辦到。等完成之後,對方在房間裡的活動就一覽無余了。葉夫根尼輕笑的看著他,一口中子,一口伏特加。
對方顯然寶貝葉夫根尼取笑的表情激怒了,他靠近牆壁這邊,不斷用手拍打著牆壁,嘴裡還不斷重複奇怪的音節。這些音節幾乎是在同時,從葉夫根尼的耳機裡播放出來。
“現在放我走,我還能給你一條生路!”
“九大派的人很快就能打過來,你們完蛋了!”
“你們這是跟整個升天境為敵!”
這些威脅對葉夫根尼來說,就像用餐時的表演一般,不過是讓葉夫根尼多笑幾聲罷了。這樣的咒罵,勸降,從吳他們離開之後,這位*就開始了——也許他認為監管人員只剩下一個,是他最好的脫困機會。
這種失去自由之後的色厲內荏,對葉夫根尼來說實在是再熟悉不過了。
葉夫根尼知道,對於失去自由的人來說,這種表面上的強悍,可能是掩蓋他們自卑和絕望最好的方式。畢竟,對於一個像動物一般,被關進籠子裡的生物來說,除了發泄憤怒,他們還能擁有什麽呢?
在葉夫根尼的午飯時間喊了足足一個多小時以後,這位*再次陷入了沉默。
隔著玻璃窗,葉夫根尼看著眼前這個,據說已經有七百多歲的人,有些感慨。
就衝著他的這個年齡,他就已經是一個比自己成功太多的生物了。
作為一個地球人,活到才60多,身體機能就已經不可抑製的出現下降了。自己出發之前醫生還警告過自己,說自己的身體不能再喝了——不過這裡的外星醫生卻說沒事,喝酒雖然對身體造成損害,但對他的精神,卻有著無法取代的好處。這話反倒讓葉夫根尼感覺到悲哀了——他的精神世界,已經脆弱到需要靠酒瓶子來支撐了。
而眼前這個七百多歲的外星人,單從生理機能上來說,跟一個普通中年人完全沒有區別。
——沒有佝僂,沒有禿頭或花白的頭髮,沒有老人斑,沒有老年人常見的情緒低落和抑鬱,臉上甚至連幾道深一點的皺紋也看不出來。
甚至,他發脾氣時的音量以及暴躁的情緒,都充分說明對方體內蘊含著豐富的荷爾蒙——如果是葉夫根尼,這種脾氣是完全發不起的,心臟和大腦可能都沒辦法承受。
現在他安靜了下來,但眼神之中蘊含的力量,也足夠讓葉夫根尼羨慕。但這一點上,他的表現甚至要比達夫還要強。達夫今年已經28歲,年紀很輕,但長期攝入毒品,讓他在很多時候已經出現了一些老年人的狀態。
如果眼前的這個人就是自己的兒子,哪怕他天天這麽對著自己罵,葉夫根尼也會覺得開心……希望搜救隊能夠兌現他的諾言吧。
葉夫根尼不自覺的發了一會的呆,直到眼前的這個人再次抬起頭,像一隻剛剛蘇醒的,饑餓至極的棕熊,盯著自己看。
葉夫根尼對搜救隊問道:“他體內電量還有多少?”
“很多,”搜救隊道,“今天的測試,你離開一下。”
“之前都沒事。”
“以防萬一,”搜救隊說,“說不定是他之前留手了。”
搜救隊說的測試,就是對三昧真人體內的剩余電量進行的一種常規性測試,目的當然是確定三昧真人可能的抵抗能力。
到目前為止,三味真人還是被完全放在用*屏蔽的房間裡,房間裡原本所有的電器都被拆除了,房間也選擇的是強度相對較高的住宿區。
理論上來說,現在的三昧真人是沒有抵抗能力的。
但是等以後這裡的“囚犯”數量增加,目前這種高壓的監管顯然是不現實的,最可靠的方式,還是要在根本上限制這些人的抵抗能力。如今這個世界中整個的電源已經被切斷了,現在需要做的,就是盡快消耗掉他們體內殘存的電量。
按照搜救隊的要求,葉夫根尼迅速離開了房間,並在後一個房間再次設置,讓牆壁變成透明——這樣他面前就隔著兩層的保障了。
盡管隔了兩層,但葉夫根尼眼前的景象並未出現絲毫的光學扭曲——因為在原理上,這個“透明”感的本身,就是屏幕營造出來的光學效果。其實牆壁本身是不透明的。
三昧真人的房間裡,牆壁被打開一個小口,一把飛劍懸空浮在了他的面前。於此同時,*的開關也暫時關閉。
這樣的操作幾乎每隔兩天都要進行一次,三昧真人顯然也意識到了,這暫時的自由不過是一種試探。但即使如此,他的眼中依然有遏製不住的渴望——飛劍近在咫尺,盡管已經有過三次的失敗,但數百年建立起來的自信,還是讓他下意識和飛劍取得了聯系。
從表面上看,三昧真人似乎完全沒什麽動作,連身體都沒有去接近飛劍。但是從飛劍內部,附帶的實時電量偵測數據來看,三昧真人正如之前幾次一樣,飛快的往飛劍內部充電——他還是希望通過一次突然性的襲擊,重獲自由。
但三昧真人不會知道,這把飛劍看起來完全受他的控制,能夠正常的進行使用和充放電,但是實際上,飛劍的最高權限始終掌握在搜救隊的手裡。這把飛劍是他們特別改造過的,改造的內容很簡單——只是給飛劍設了一個遙控開關——只要搜救隊這邊下達一個指令,整個飛劍的動力系統就會立刻停止工作。
這些飛人們不知道關於電學的知識,他們只是憑借自己的經驗——認為可以被自己神識感知和控制的,就是和自己“靈魂”相契合的武器。這種“認主”機制在相當長的時間裡都沒有出過問題,這也自然讓他們形成了思維慣性。
而三昧真人把這種慣性帶進空間站之後,他的表現,其實就跟動物園的猴子,在人類面前的表現一樣。
飛劍裡的電量正在飛速上漲,然後突然就開始加速。驟然加速的飛劍就像是一條正在被追捕的,倉皇逃竄的水蛇,在房間的狹窄空間中左衝右突。隻短短的幾秒鍾,飛劍便和牆壁產生了十幾次碰撞,每一個被撞擊過的地點圖像都開始變得灰暗。
葉夫根尼並不感覺到驚慌,類似的場景第一次看到時也許會有些害怕,但是連續看過幾次之後,他知道,這不過是對方故伎重演。
更何況這一次的威力還沒有之前的大,搜救隊在飛劍內部設有速度感應器——如果飛劍的速度上升到足夠危險的程度,飛劍就會立刻自動關閉開關,停止加速和接受控制。
隨著碰撞的次數越來越多,被破壞的牆壁面積越來越大,葉夫根尼開始感覺到有些看不清裡面的情形時,他聽到耳機裡傳來的搜救隊的聲音:“折騰得差不多了,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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