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何言帶著印州走親訪友團來到鬼谷學院的時候,並沒有第一時間看到宋江,因為他正好跟隨盧飛雲參加兵法院和武技院的演習,去了山間的圍場。
李元昌說得沒錯,宋江的資質更適合盧飛雲的路子。三次授課下來,他大有進境,與燕之緋之間兵棋演練的勝率,便從五五開升為七三開。
不過,燕之緋以女子之身,在兵法院中傲視群雄,手上自然是很有幾把刷子。當日李元昌對宋江的點評,她聽在了耳中,知道宋江的弱點在哪裡。在適應了宋江的新戰術後,燕之緋改變了自己的慣用戰術,不去和宋江糾纏細節,而是把戰線全面鋪開,五軍十營全數調動起來,讓宋江無法對每一個局部戰場都如臂使指地指揮。
不遺余力地亂衝亂打本不是什麽高明的戰術,但這一招正打中了宋江的死穴。在面對超出預料的變化,層出不窮的意外時,他的應對變得非常地拙劣,與他的二哥宋驚海如出一轍。
連勝接著連敗,氣沮之余,宋江並未喪氣,而是燃起了鬥志,回過頭去重新研究兵書和戰例,思考前人的成敗之因,遇到困惑不斷向盧飛雲請教,提升自己的能力,彌補自身的不足,很快就找出了燕之緋戰法中的破綻,重新佔到上風。
只是,宋江在進步,燕之緋也沒停步不前。盧飛雲是她的師傅,兵陰陽這一脈的套路,燕之緋學的時間更久,研究得也更透。在初步研究出如何讓亂戰似亂非亂之後,宋江便很難勝過燕之緋了。
宋江和燕之緋的兵法水平,在互相之間的拮抗中,突飛猛進,盧飛雲認為他們已到了需要實踐的階段,於是便有了這次的兩院聯合演習。
大規模招生是為了迎合新朝新政,鬼谷學院的重點,依然延續著千年以來的方針,著重培養內門弟子。
燕之緋是兵法院的大比頭名,成為甲方的統帥沒什麽稀奇的,而宋江雖然也是大比頭名,但他是政務院的,成為半個兵法班學員的臨時上司,擔任乙方統帥,就全靠盧飛雲的任命了。
帝國軍製,以五人為伍,二伍為什,十什一都,五都一營。營有牙將,為最基本的作戰單位。
當然,在現實之中,這套軍製可沒有那麽嚴格地施行,總有變通之處。
比如什都之間距離頗大,有些地方就額外增加了一兩個層級,像印州的城衛隊裡,就有中隊長、分隊長這些職務。
再比如許多地方兵額並不總是滿員,一個都只有五、六個什,一個營只有兩、三個都的情況,也比比皆是。
更有一些極端情況,有些基層軍官年資熬到滿了,卻無職可升,只能給個牙將的虛銜,實際上還是一個都伯。
這次演習,學院對燕之緋和宋江可謂是不遺余力地支持,武技院的在校學生裡,不光是進階班、留級班和新生班全體出動,就連高級班,也各選了五位地級上位的佼佼者出來,擔任都伯。
宋江和燕之緋手上的兵力各是五百三十人,五百武技院的兵卒,二十五名兵法院學生擔任近衛、參謀團和指揮系統。
宋江就職的第一件事,便是收服人心,讓自己的命令能順利傳達下去。
他先召集這二十五位兵法院的同學開了個小會。
會上宋江開宗明義地說道:“諸位,在下宋江,恭為此次演習乙方陣營的主將。在我們對面的是燕之緋是什麽人,想必你們比我更清楚。想要戰勝她,需要我們大家集思廣益,齊心合力。在此,
我希望諸位能夠全心全意,幫助我打贏這場演習。” 作為政務院的大比頭名,宋江倒不算是籍籍無名,名字說出去還是有不少人聽說過的。不過,他在政務院的成就,並不能讓兵法院的學生們服氣,尤其是在他空降成為乙方統帥的當口。
宋江開會的時候,下面便有一大半的人,心不在焉,或閉目假寐,或竊竊私語,或自顧自做事。
不過,當宋江提到燕之緋的時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宋江身上。兵法院是培養軍官的地方,報名的學生絕大部分都是男性,讓一名女子成了兵法院的頭名,對他們而言,是個不小的恥辱。
宋江用燕之緋的名字讓眾人把心思轉到他身上後,便沒有繼續揭瘡疤。他是來團結同僚的,不是來得罪人的。因此宋江的姿態放得很低,懇求眾人的幫助。
然而就算是這樣,仍有人對宋江的領導地位提出質疑。一個頭髮剃得很短,馬臉瘦長的同學當先質問道:“你有什麽本事,能帶我們贏她?”
宋江看著這張很有特色的臉,立刻想起了他的資料,微笑著說道:“曾谷善同學,我說我的兵法水平,與燕之緋不相上下,想來你是不相信的。對此我非常理解,因為這個沒有辦法立刻就證明。不過,我希望你能相信任命我的盧飛雲教諭,既然他把我放在這個位置上,就意味著他認為我是適合的人選。”
座下又有一人發聲,這次是為宋江幫腔的,卻是之前就認識的蘭騰,他說道:“我以往與宋江同學有過交集,我可以證明,宋江同學的兵法水平,的確不下於燕之緋同學。而且宋江雖然是政務院的,但他的個人實力,也到了地級中位。”
宋江提到了盧飛雲,曾谷善猶豫了一下,還是偃旗息鼓。盧飛雲學識淵博,為人富有親和力,又實際掌控著兵法院的大小事務,在學生中威望很高。
而且大家都知道,就算拿下了宋江,自己也當不上統帥,再加上蘭騰的助言,大多數人就此認可了宋江。
不過還是有人跳出來說道:“幫你贏了燕之緋,對我們來說,又有什麽好處?”
宋江想起李元昌某次說過的一句話,回答道:“抱歉,趙垣同學,之前這一句話,我說得不準確,就此收回。這一次演習,不是幫我打贏,而是為我們每一個人而戰,讓所有人都明白,戰爭,是男人的事,讓女人走開!”
趙垣在宋江一口就說出他名字的時候,就有些慌亂,待聽得宋江之後的宣言,感到沒有地方再可指摘,順勢坐了回去。
宋江掃視全場,知道自己的初步目標已經完成,笑道:“接下來,讓我們研究一下,這場演習該怎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