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到了宋恪肯定的答覆後,宋堵臉色有些異樣,又問了一遍:“你確定是豺狗嗎?”
宋恪答道:“我確定!豺狗怎麽了?只有一隻,也許是被趕出族群的,看起來沒什麽危險性。”
宋堵將棍子往地上一矗,撩起褲管道:“這就是你所說的,沒什麽危險性的豺狗弄的!”
宋恪看到,宋堵的左腿小腿的腿肚子上,明顯少了一塊肉,傷口雖然早已好了,但是看上去仍是可怖地瘮人。
放下左腿,宋堵一提樹棍,說道:“趕快去,把他們幾個都叫上,不用再狩獵了。我們去林子裡伐些樹枝,先繞著營地扎一圈柵欄起來。”
宋恪對著正在料理米飯的宋悉高聲叫道:“悉老七,把他們都找回來。十九叔有急事!”
宋悉剛把灶搭好,聽著宋恪說是急事,將石塊丟在地上,拔腿向河邊跑去。
宋恪對著宋堵問道:“十九叔,真有必要搭一圈柵欄嗎?這可要費很大的工夫的。我們以前出來,不都是撒一些猛獸糞便,再差個人維持篝火不滅,就沒事的嗎?這次為什麽要大動乾戈?”
宋堵嚴肅地道:“小恪,你是不知道,這豺狗一族,最是聰明。你說得對,它們是怕猛獸的氣息,也怕火光。但是只要有一次它們發覺上當之後,以後便不會再上同樣的當了!你知道我腿上這個傷是怎麽來的嗎?”
宋恪搖頭表示不知。
宋堵歎了口氣道:“那是十二年前的事了。那年,我們發現了一個大型的豺狗群落,將它們圍在了一個山坡上。豺狗王是條荒獸,挨了我們的箭,傷了沒死,就躲在狗群裡不再露面。當時我們是五個小隊一起行動,但還是不足以將整個山頭密不透風地圍上,於是用了火把和虎糞作為補充。到了晚上,山頭上就只有五十來條豺狗了,我們殺了一天也乏了,於是五個小隊在四面分散扎營,想要等天亮以後再解決它們。誰知道就在半夜裡,出了事。”
宋江、陳凝、張思昌和祁傑四人扎完帳篷,看到宋堵在講他過往的經歷,都湊過來聽。
宋堵招呼四小坐下,繼續說道:“這群豺狗不知道是以前接觸過了火,還是不怕虎糞的味道,抑或是狗急跳牆不顧一切,它們直接衝進了營地裡。原來它們白天沒敢這麽做,是忌憚有人四處守著,突破了第一道包圍還是逃不了,這才等到晚上,我們無法快速互相支援的時候再下山的。”
宋江問道:“堵爺爺,當時您就是在那個營地裡嗎。”
宋堵苦笑道:“當時我要是在那個營地話,今天你們就看不到我了。那個小隊的人全部都死了,包括地級的隊長宋鋼,全部都死了。”
宋江道:“鋼,鋼鐵的鋼嗎?哦,他應該是我父親一輩的吧。”
宋堵答道:“是啊,還是你父親那輩有名的天才人物呢。比起你大哥二哥,都分毫不差。算起來,他如今要說還活著的吧,一個三堂長老肯定是跑不了的。現在的刑堂長老宋銖,就是他一母同胞的弟弟。”
宋江等人都發出一聲驚呼,沒想到死去的那個宋鋼,在當時居然還是個遮奢人物。
宋堵往下說道:“宋鋼死了,大家都很悲痛,對這群豺狗緊追不舍,誓要將它們全殺光。也就在這時,我們才發現,這群豺狗已經都不怕火把和虎糞了。我的腿,也就是太相信身後有火,只顧著前面,被一隻豺狗偷襲了。發現了這個情況,我們就更不能放過它們了。後來,我們一直追殺這群豺狗,
深入蠻荒達千裡之遙,還和那裡的蠻族見了一仗。後來還是老家主親自來援,才將我們救了回來。” 宋江驚呼道:“阿翁也出手了嗎?”
宋堵答道:“那是當然。宋家那時還沒有幾個天級高手,而且大多數都是剛踏入天級的,只有老家主是老牌天級,能夠長距離飛行。幸虧是老家主到了,我們才能從蠻族的包圍中脫身。就是這樣,我們五個小隊,五十二口人,最終回來的只有二十個人。才二十個人啊,還不到出發時的一半!”
說到這裡宋堵禁不住老淚縱橫。
宋堵哽咽了兩聲,將淚痕抹去,然後說道:“所以啊,千萬不能小瞧這豺狗。不,對所有的荒獸都不能掉以輕心,不然是要付出血的代價的!”
宋江點頭,突然想到宋堵之前說的一個詞,問道:“堵爺爺,剛才你說了蠻族,蠻族現在還有殘留?”
宋堵正要回答,看到陸子昂帶著宋悉、宋摯等人歸來,便拍了一下宋江的肩頭道:“這個我們以後再說。現在,我們應該先到樹林裡折樹枝去。像我手上這根粗細的就行,不需要摘去枝丫,要盡量長的。好了,現在就要去,讓宋恪帶隊吧。陸子昂留下來跟我一起, 看守車馬。其他人全部去折樹枝!三少,這樣安排一下吧。”
一直到太陽落山之時,柵欄才弄好。
宋堵指揮眾人將大車上的物資全部卸下來,將兩輛車空出兩步的距離,相對著放在柵欄的缺口處,作為轅門。宋家的大車是偏廂車,兩面有板,也可以當作崗哨的崗亭使用。
有了一圈柵欄的保護,眾人團團圍在篝火旁,隻覺得連吃晚飯都可以放肆許多,不要時刻提防黑暗中竄出的野獸了。
前幾日在路上時,眾人都是擠在兩輛大車上休息的,有時還能感覺小獸從車底穿過,真是沒有一個晚上是睡得踏實的。
宋江沒有叫苦,他知道這是對自己意志的磨練。這是他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後一次參加秋獵,無論是苦是累,他都要全部承受下來,說不定以後想要再次感受,都是奢望了。
這個夜晚,宋江又一次進入了混沌空間內,觀看第一冊天書內的紀錄。這是他秋獵以來的頭回這麽做,前幾日都睡不安穩,期間還有值哨熬夜,他哪敢將精神耗費在天書上。
看完天書後,宋江睡得很沉,直到次日早晨陳凝來叫了,才醒了過來。
值下半夜的張思昌告訴宋江,夜裡果真有小獸來到宿營地,在周圍轉悠,還試探著扒拉柵欄。雖然不能確認這是豺狗所為,但是宋江仍然由衷地感謝,父親將宋堵請出山來陪伴他的頭回秋獵。如果沒有宋堵的話,說不定宋江得要吃過苦頭,才會想起圍柵欄這一招。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古話果然沒有說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