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是個很奇怪的東西,有時候越想忘記什麽,卻會發現它像是鐫刻在腦海裡似的,揮之不去。
宋江用了許久才平複了心情,忽然間身上覺得有些涼意,才回過神來,起身準備回房。他到底是內功未成,雖然多年練武打熬出一副好身板,近乎寒暑不侵,但是長時間吹著這秋末夜晚的北地朔風,還是會有傷元氣的。
忽然,宋江神情一動,轉頭向院外看去,正看到一條人影越過牆頭,跳了進來。這人一眼就看到屋頂的宋江,伸出雙手在院子中央的巨柏橫枝上一蕩,下墜的身子劃了個圓,一個團身向上一滾,下一刻便輕飄飄地落在宋江身邊,沒發出絲毫聲息。
“二哥,你的弱水決又有進境,準備什麽時候衝擊地級?”宋江輕聲問道,來人他隻是掃了一眼,便知道是他那個貌賽潘宋的二哥。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彼此之間早已熟悉得無以複加。
宋驚海輕笑一聲道:“阿江你的眼力不錯啊。我準備過幾日就閉關。爭取一次就衝擊到地級。”
宋江再問道:“二哥你第二系內氣準備選哪個?木?還是金?”
宋驚海搖頭道:“都不是,我準備選火系。”
宋江一驚,訝道:“水火相克,若是練成,自然威力極大,但也因此最為困難。而且大哥、父親和祖父都沒有火系的,誰來幫你護法?”
宋家之人以水系居多,宋碧空、宋知鑒和宋驚濤皆是如此。
五行之中,金生水,水生木。先天水系的武者,一般來說,在踏入地級,修煉第二系內氣的時候,不是選金系以固本,就是選擇難度較小突破容易的木系,即使是踏入天級,也少有修煉火系的。
宋驚海嘿嘿一笑,傲氣十足地道:“嚇到了吧!我可是宋驚海,從不對沒難度的事情感興趣。”
宋江捂臉,歎道:“二哥你又來了,修煉可是大事,別又搞砸了。這事你還沒跟父親說過吧,這樣就算是練成了,也免不了一頓揍。”
宋驚海訕笑道:“這個,這個先不說了。差點把正事忘了。看,這是什麽?”說罷,宋驚海從懷中掏出一件物事,在宋江面前一晃。
宋江定睛一看,宋驚海攤開的手掌掌心裡躺著一枚青色的小盾,失色道:“靈風盾!你怎麽把大哥的心肝寶貝偷拿出來玩了!”
宋驚海掌中聚氣,靈風盾表面驀地光華流轉,下一刻變大成一個直徑五寸的小巧臂盾。
這個臂盾是宋驚濤十四歲成人禮時,祖父宋碧空所贈的一件人級中品裝備。
雖然這件裝備能承受的能量有限,品級也不高,但是功能不少,非常實用。輸入內氣後,這盾能放出一個三尺大的圓形風盾,或是發射三枚人級下位武者全力一擊程度的風矢,也可以幻化一個風環,纏繞在身,減輕身體重量,讓身法更為靈活多變。
宋驚濤得到靈風盾後,極為珍視,從不外借,就連海、江兩個親弟也隻是拿出來給他們過個眼癮,不準觸碰。
宋驚海把靈風盾往宋江手裡一拍,說道:“說什麽呢?我怎會去偷拿大哥的東西!”見宋江白了他一眼,滿是不信,宋驚海續道,“這是大哥要我帶給你的。下午的時候你受了委屈,裡面也有我的緣故,剛才我想再挑兩塊皮子來補償你和小凝,大哥過來把這個東西丟給了我,叫我帶給你。”
宋江拿著靈風盾,一陣感動。耳邊聽得風聲一動,宋驚海飛身退去,口中還道:“大哥第二系是木,
靈風盾用不著了才給你,真沒誠意,我數落他去。” 宋江一樂,輕聲道:“大哥用不到,難道你也用不到嗎?”失去了內氣的支援,靈風盾光華黯淡,又變回最初的模樣,靜靜地被宋江握在掌心,珍而重之地放入懷中內側口袋裡。
下一刻,耳邊傳來一個女子聲音,她說道:“江三弟,現在方便讓我們進來嗎?”
是宋雪。
宋江恍然,二哥宋驚海面貌英挺,允文允武,且能言善道,素來女人緣極好。唯有因為去年狐骨之事,對宋雪心懷歉意。這事可算是他理虧一些,但宋驚海卻是拉不下臉面道個歉,是以這一年來都有些避著。這才一發覺宋雪到來,便匆匆離開。
宋江道了聲“且慢”,躍下屋子,快步來到院門口,雙手一拉,門開處,盈盈立著三個青春少女,正是宋雪和她的二妹宋霜,以及白日間見過的三妹宋雲。
五長老宋釗前五個孩子都是女娃,依著輩分,分別起名作雪、霜、雲、汐和潔。大姐宋雪性情溫婉,以花譬之,有如迎春。二姐宋霜清冷嫻靜,正應著白梅。而與宋江同歲,隻是小上兩個月的宋雲,卻是一副假小子性格,直來直去,常常讓人下不了台,可謂是一朵紅色的月季,美豔大方,卻是有刺,難以親近。
三女見了宋江,也不進門,就站在門外,宋雪開口道:“江三弟,白日裡的事情,是阿濱不對,剛才在家裡,家父已經責備過他,並讓我們姐妹前來致歉。”說罷,她低頭向著宋江就是一躬。
宋江忙道一聲“使不得”,趕上一步,伸手來托宋雪。可是他的武功不入流,而宋雪卻是人級,宋雪微微用力,宋江雙手一沉,生受了這一禮。
宋江說道:“雪姐,你不必如此。我不怪你,也不恨濱六弟。”
宋雪似是舒了口氣,微笑著道:“如此甚好。”她側目示意宋霜,宋霜上前半步,從長袖裡掏出個素色的瓷瓶,遞到宋江手上。
宋江剛想問這是何物,就聽著宋雪說道:“這是一瓶巨齒炎虎的精血。炎虎屬火,江三弟的體質也是火系,想來正是合用。請恕我且就以此物,作為那塊豹皮賠禮,還請江三弟不要推辭。”
宋江嚇了一跳,堅決推辭。這份賠禮價值很高,比被撕毀的那塊豹皮還要高出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