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上《還珠格格》的海報被一道飆濺的血箭染紅,李閻腳下踩著一具周身腐爛的貓臉屍身,嘴裡哼著《對花槍》,仰著臉在超市的櫥櫃上翻找著……
“啊,找到了。”
李閻撕開紙盒子,裡頭都是索尼型號的電池。鼓搗了幾下,收容梁野的隨身聽終於又亮了起來。
“你真的覺得我唱得不錯?”
梁野的聲音從隨身聽後頭的喇叭裡傳了出來。
時隔快一天,梁野最關心的還是這個。
李閻想了想:“確實不錯,如果沒這檔子事,沒也許你就成了。”
說著,李閻又問道:“你能出來麽?”
“能,但是不能太久。”
“那也行。”,李閻把盒子裡的電池一收:“走,我請你吃醬菜……”
“七年沒往外走動,吃什麽都香。你見我父母了麽?哦,對你不知道我父母住哪兒。你為什麽幫我?你跟那個女人到底什麽來路?我說哥們你哪的人?口音聽不出來……”
李閻:“……”
等李閻走出這間“佳佳樂超市”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兩點。距離“沸騰的午夜”的結束大概還有五個多小時。
一個人走在大街上的李閻看上去孑然一身,實際上,卻還要算上騎鬼,丹娘,還有這個話癆,梁野。
這裡頭,騎鬼是相當直接的召喚物,李閻可以通過心念直接指揮,騎鬼有基本的神智,但僅限戰鬥,做不了太多的事。
丹娘和李閻的關系就相對複雜,這尊來自龍虎氣朝鮮的野山神,本身的實力絕對不在“十都”以下,連李閻的驚鴻一瞥也什麽都看不出。
不過,自從她莫名其妙出現在余束的葫蘆裡,被李閻帶出了原本的世界,就一直處於修養的狀態。
因為丹娘從來沒有對李閻顯露任何惡意,李閻也無法從丹娘的威脅度裡去衡量她現在恢復到哪個地步了。
最後是梁野,這隻拘束在隨身聽裡的爻並沒有戰鬥力可言,也帶不出這顆果實,但對於現在的李閻來說,實用性還在騎鬼之上。
李閻現在就忍不住再想,自己要是叼著胡蘿卜,放著梁野的bgm再去一次法場,那是怎樣的一番景象。
不過,菜市口法場的鎮壓效果怎麽看也比那個天主教堂遺址要強上太多,在李閻想來,能保證自己不受傷害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可是,李閻想做的不是自保,而是能夠接觸到那座虛幻如同泡影的草台,找到裡頭的【閻浮秘藏】,最少,也要報一箭之仇。
……
一水兒的的紅瓦綠簷,雕梁畫棟,可是李閻抱著肩膀盯著牌匾看了好久,愣是沒進去。
紅旗醬菜廠
李閻轉了好幾圈,也沒找著六必居三個字。
如果不是花點數購買的地圖明明白白地指著,這裡就是百多年的醬菜老字號,李閻還真有點心虛。
“呦~,爺們,不好意思啊,不招待。”
有個披白毛巾的夥計愣是把李閻頂了出來。
值得一提的是,這小廝滿面紅光,看上去和活人無二。
李閻也不生氣,笑呵呵地問道:“我說兄弟,咱六必居這牌子,怎沒了?”
他一指頭上紅旗醬菜廠五個大字。
這夥計一個標準的農民揣,半天才憋出一句。
“這不,破四舊麽……”
“哦~”
李閻點了點頭,左右看了好久,一個人影也沒有,又問道:“那,
什麽時候能做生意?” 夥計搖了搖頭:“爺們,我就實話說了,我們做不了你的生意。”
李閻還要說什麽,身邊卻是一陣清涼,李閻左腳跟一挪,蹬蹬退了兩步,門口前頭,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個梳著雙丫髻的姑娘,一身水袖長裙,笑容甜美。
她衝著那夥計一欠身,兩根手指提起裙角,邁步往裡走。那夥計沒攔,反而臉上堆笑。
李閻長出一口氣,心裡正在計較,脖頸上的銅錢方孔湧出一陣翠流,丹娘邁步而出。
她和李閻對視一眼。
“讓我試試。”
她看了看已經消失在門裡頭的姑娘,語氣裡似有深意:“如果她可以進去的話,我想我也行。”
李閻點點頭,丹娘和門口的夥計打了一個照面,那人看丹娘一身打扮,本來心存糾結,不過丹娘輕聲說了些什麽,他也就如釋重負地讓開了。
丹娘回眸一笑,巴掌一揚,示意李閻跟進來。
紅旗醬菜廠裡燈火通明,屋子裡彌漫著一股說不出的鹹香味,櫃台後面的掌櫃昏昏欲睡,青花瓷的壇子裡頭擺著各色醬菜,拿玻璃壓著。
色澤濃鬱的醬油,黃豆醬, 豆油米面。
白糖蒜,甜醬黃瓜,黑菜,八寶榮,倉瓜,甘露,頂上是六珍坊的招牌。
桌子大多空著,前頭進來的那小姑娘,提著小包裹往外走,正和丹娘走了一個面對面。
兩人擦肩而過,那姑娘一扭頭,盯著丹娘圓潤的肩頭看了一會兒,轉身出門。
“這姑娘什麽來頭。”李閻問。
丹娘撚著茶杯:“不好說。”
李閻笑著說:“我有種預感,以後還能碰到她。”
兩人正四目相對。
“搭把手嘿!卡住了。”
梁野從一點點從比指甲蓋也大不了的隨身聽屏幕往外爬,特別是他一隻大腿卡在外面,臉憋得通紅,那場面除了詭異,還有點滑稽。
丹娘收回目光,李閻搓著牙花子直撓頭。
……
李閻拿胡蘿卜蘸醬,大口往嘴裡送。
滿臉胡茬的梁野雙掌交叉,撐在下巴上,還有點深沉的意思。
李閻看著梁野,心頭不乏惡意地想,這要是配上蛤蟆鏡,白手套,嘖嘖……
“你的意思是,我幫你的忙,你幫我找父母。”
“對,我幫你找到你父母,代價是,這幾天,你得幫我的忙,我在這待不了多久,等我走了,你想幹什麽我就管不著了。”
梁野拳頭一錘桌面。
“好,你想我幫什麽忙。”
一旁小口吃著八寶菜的丹娘一抬頭,引得李閻一頓。
來了。
門口洞開,一股子腥風衝了進來,一雙軟底黑色皮靴踩在地板上,煞白的臉孔挺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