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閻舔了舔乾裂的嘴唇,一時間有些進退兩難。
他是聽到放槍和嘶吼的聲音,才一步步摸過來的,到這裡的時候,正好看見風沙下的轟鳴一槍,把這頭恐怖怪物的頭顱轟下一小半。
開始,李閻以為這是哪隻擁有狙擊槍的活屍,結合一路所見,這並非沒可能,可隨之而來的第二聲劇烈槍響,讓李閻知道自己錯了。
第二聲轟鳴,在簇擁的活屍隊伍當中,乾淨利索地射爆了活屍頭領的腦袋,讓所有剩余的活屍陷入了短暫的瘋狂。
無論是基因崩潰的生化怪物,還是腰系手榴彈,手端衝鋒槍的醜陋活屍,顯然都不懂得“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道理,只是把所有的傷亡,都算在了對方的頭上。
李閻這才想起,這狙擊手應該是那個纏著繃帶的老頭子,自己穿過地下洞穴,誤入了他的清剿范圍。
讓李閻為難地說,如果說自己誤入了獵人的捕獵場,那他現在很難保證對方不把自己當成獵物。甚至不敢保證,對方是不是已經發現自己了。
在那把“野犛牛的新王”面前,李閻躲避的廢棄公交和紙糊的沒有區別,罡鬥和堅冰也沒什麽防禦作用。
哪怕只是胳膊大腿挨上一槍,也是幾乎必死的傷勢,李閻只能把上次得來的“舜煉丸”才能保住性命,如果正中要害,那自己連吃藥的時間也未必有,立馬就要橫死當場。
前後三槍,李閻已經瞄到了老頭子的位置,他在一棟三層小樓的樓頂,趴在一人來高的衛星鍋的下面,像是水泥叢林當中不起眼的黑點。
走,未必能安然離開,摸上去?更是可能引起激烈反應的愚蠢行為,李閻只是靜靜地看著,如果那隻陰森可怖的大槍真的對準自己,那李閻只能嘗試用“隱飛”來躲避,事情真發展到這個地步,李閻就有滅口的心了。
最終,活屍隊伍被基因崩潰的生化巨怪消滅了大半,也是在這個時候,粗暴悠長的槍聲驟然加快了節奏。
砰!
一名活屍軟軟倒地。
當啷~
彈殼落地,這老頭子抿著嘴,四周散落著花生殼和針管,堆成一小堆。
他手邊的子彈包裡有黃,紅,白色的子彈匣,此刻槍口對準喪屍,他換上的是黃色的彈匣。
砰!
子彈無情地撕裂鐵皮和水泥,無論殘余的活屍躲到哪裡,都免不了血濺當場。
不多時,焦黑的樓架子前頭,只剩下了奄奄一息的怪物。
趴在樓頂的老頭子徐徐吐了一口氣,哢吧一聲把嘴裡的花生咬碎,從包裡摸起一顆紅色的子彈,塞進槍裡毫不拖泥帶水地扣動扳機。
李閻耳邊傳來一聲炸響,他瞳孔裡反射出通紅的火光,那隻怪物的頭顱被濃烈的火焰和黑煙團團裹住,最終轟然倒塌在地,時不時抽搐一下,眼看不活了。
李閻待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隻依靠一塊撿來的的碎鏡片反射,來觀察老頭所在的樓頂。
有意思的事發生了,這個手持大狙的凶悍老頭,也沒有任何動作,一絲不苟地趴在水泥上,一動不動好似泥塑木雕。
一分鍾,五分鍾,十分鍾。
怪物屍首上的火焰依舊肆意的舞動,相距超過一千米的兩人,一個怔怔瞅著鏡片,一個把眼窩緊貼瞄準鏡片,都沒有離開或者率先流露敵意的意思。
李閻無奈地呼了一口氣,他可不想和這老頭子比拚耐性,何況,自己這位置距離剛才的戰場太近,除了火藥的硝煙味,活屍血液上那種往天靈蓋上頂的腥臭,李閻實在是受不了了。
他背靠廢棄公交,從衣服裡拽出自己改裝的無線電來。拿手硬生生把殼掰開,露出裡頭的密密麻麻的電路板。
緊跟著把插頭芯線接上插孔,另一端接電容,掐斷電位器的銅絲,連上電容和電位器,斷音頻信號,屏蔽層接電池負極,最後扣上開關,李閻對著無線電咳嗽了一聲。
這聲音飄出去老遠,即使趴在樓頂的老頭,也聽得清清楚楚。
“咳咳~宋左對吧。”
“你的特殊專精:魔動科技生效!”
“在擁有足夠零件的前提下,你可以改造任意的電子產品,槍械,乃至大型工業機械,但是效果未知,有可能報廢。”
【簡易擴音器】:利用魔動科技手法拙劣的擴音器,
備注:什麽?高中生就會弄?別逗了,國內百分之八十的學生高中就沒進過物理實驗室,這叫魔動科技,嗯,魔動科技。
李閻的聲音傳開。
“我叫李閻,和你一樣,受雇於狂卓瑪。”
“我沒有惡意,闖進你的清剿區域純屬意外,也我想乾預你的委托任務,並保證馬上離開,前提是,你得先從那個樓頂下來,我不可能自己暴露在你的槍口下面,只要你下樓,我保證消失。”
李閻覺得自己的態度還算不錯,表達得也很清晰,可沒想到,迎接李閻地是一聲劇烈的槍聲!
李閻的臉色當即就難看下來。..
這是明晃晃地打我臉?
沒等他惱羞成怒,連串地雜亂地手槍聲傳了過來,再看鏡片裡,已經沒了宋左的影子,只有滿地的花生殼和針管。
“有情況?”
李閻一個翻身衝出掩體,樓頂已經沒人了,有雜亂的槍聲從那個方向傳來。
李閻沒有過多猶豫,緊靠林立的荒樓,幾個縱躍間奔著那棟小樓去了。
……
即便李閻是在荒樓之間陰影的穿梭,心裡留了幾分可能會被宋左陰一手的心眼,沒有直愣愣地往樓頂方向去,可也就半分鍾不到,李閻就來到了這棟樓前。
說來也巧,李閻的腳步剛停,二樓的玻璃就轟然破碎,纏著帶血繃帶的宋左老頭一後背撞出玻璃窗戶,手槍對著大樓裡面瘋狂射擊,跌落地面後一個翻滾起身,正和李閻打一個對臉。
兩人四目相對,滿身狼狽的宋左驚得毫毛倒立,一拉旁邊鐵絲網上野蠻生長的藤蔓,帶起多半人高的土來,自則一個後跳,肩膀擦著土皮往胡同裡滑去,手臂高抬,毫不猶豫地對準塵土裡李閻扣動扳機。
砰~砰~
老頭反應極快,後跳拔槍射擊更是堪稱神速,可惜李閻就站在他眼前幾米,這個距離,就是再來幾個宋左,碰上李閻,只怕也是插翅難逃。
李閻眼皮都沒眨,身子直條條一晃,眨眼間就撞在了宋左眼前,一腳踢在在宋左的肚子軟肉上。
宋左臉上綻出道道青筋,一口沒忍住,苦水都吐了出來。
李閻這時候可沒有敬老的心,抬腳尖踢飛宋左手裡冒著青煙的手槍,一把攥住老頭的脖領子往牆上一扔,撞得宋左眼前發黑。
宋左一把扯住旁邊的窗沿,好半天才喘上一口氣來。
李閻把宋左堵近死胡同,嘴裡惡聲惡氣:“為什麽開槍?”
其實李閻心裡明白,這老頭應該是遭了暗算,衝自己開槍也是誤會。但這種情況下,自己說什麽,都不如這句“為什麽開槍”能表明立場。
就這個功夫,一把恰希克軍刀突出大樓窗沿,拿刀的身影一手拉住早就露出銅絲的電線,從窗戶上一躍而下。他身子擺蕩,手裡刀刃奔著李閻後脖頸砍了過來,爛了一半的蒼白面孔透出肅殺和殘酷。
整個過程悄無聲息,卻又迅猛如電。
宋左瞳孔一縮:“你後面!”
李閻聽到風聲,卻連回頭的也欠奉,手腕往後一招,虎頭大槍憑空抖出,虎頭吞刃高抬,三米余的白金大槍充滿了視覺壓迫感。
那扯著電線飛下來的活屍手裡的刀離李閻還遠,可槍尖已經扎到胸口,只聽噗嗤一聲,這人猿泰山一樣登場的軍刀活屍就被扎了一個對穿。
“心靈傳動者?”
宋左心裡一驚。
李閻反手抖擻槍身,眼睛還是盯著宋左,語氣不善:“問你話呢,為什麽開槍?”
不料宋左反倒輕松下來,他從兜裡抓出一顆花生米,破了口子的額頭鮮血直流:“朋友,你先回頭看看嘛。”
李閻眼神往後一瞥,至少幾十把軍刀雪亮,個個身穿莊肅的卡其色軍裝,皮膚雪白,眼窩發黑,臉上有零星的潰爛。正從樓上破開的窗戶眺望著自己和宋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