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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姑獲鳥開始》第23章 轟炸伊始(2)
 “呼~”“呼~”

 宋左的左手死死地捂著脖子,手上沾滿了血,那張如同雞皮的老臉上,卻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來。

 “還以為這次死了……”

 子彈劃破了他的大動脈,從肉皮透了出去,沒傷到骨頭和神經,但對普通人來說,大量出血依舊是足夠致命的傷勢。

 可宋左是個異類。

 粘稠的血順著樹皮往下滴淌,沒一會兒就沾在了樹上,不像是血,而是給人一種瀝青般的粘稠質感。

 ……

 “因為血液毒素沉澱而造成的皮膚潰爛,其實並不致命,可你現在的血漿蛋白含量,是一般高粘稠血症患者的一百六十多倍,動脈硬化,血栓,腦梗,心梗……哇!老頭子,你是怎麽活到現在的?”

 宋左已經記不清那個醫生的臉,隻記得每次見他,都有冰冷的強光打在自己臉上。

 手術刀劃開自己的手臂,紅色的疤痕後面,好半天才流出一點顫巍巍的血漿來。

 “嘖嘖嘖,像果凍一樣,生命奇跡啊。”

 他帶著口罩,把血抹到自己指尖。

 “能救麽?”

 手術台上的宋左的外凸的眼球像是等待解剖的青蛙。

 “絕症,這年頭,怪病的種類,比野外的疫鼠還多,資金充足的大公司牟著力氣發展軍工,誰有心思搞這個研究?哦,還有,大本鍾研究院有種藥,叫做es造血細胞增強劑,大量服用的話,能夠抑製你的病情。”

 “但是我得提醒你,本來你的心臟負荷就已經非常大了,不是三階兵種的底子頂著,你一定活不到今天,可大量使用這種藥物,會對你的心臟造成不可逆的損耗,屆時,你的心率會越來越慢,直到撐不住,然後掛掉。你兒子不就是因為過量……哦,抱歉。”

 “……”

 沉默了一會,躺在冰冷手術台上的宋左開口:“狗日的凜冬。”

 醫生推了推眼鏡:“說的是,狗日的凜冬。”

 砰!!!!!

 大團的火焰在星羅錯列的廢墟之間炸開,宋左拿起一管凝血噴霧,粗暴地噴在自己脖子上,穩如磐石的右手扣動扳機。

 遠處陽台上的火焰熊熊燃燒,一具骨骸若隱若現,已經被燒得不成人形。

 “不是他,還有!”

 沒有任何理由。宋就左斷定,那名神乎其技,拿一把加瞄準鏡的莫辛-納甘步槍就差點要了自己小命的活屍狙擊手,依舊活躍在戰場上……

 焦黑樓架彌漫著煙塵,時而有惡犬的哀鳴和槍聲響起,而高低錯落,被藤蔓和胡楊包圍的荒樓間卻安靜下來,再也聽不到野犛牛槍械那獨有的粗暴槍聲,也看不見一個隱匿在黑暗中的活屍狙擊手。

 宋左的視野裡一片空曠,他的彈藥包裡有自製的各色特種子彈,他卻挑了一顆最普通的7·62mm步槍子彈上去,凜冬的槍械無論如何發展,基礎都是那場持續將近三十年,讓世界為之陪葬的戰爭,而這種量產子彈的擊發時間,卻是宋左所有子彈當中最短的。大概只有0·02秒左右。

 盡管不想承認,可在狙擊技術方面,自己的確被人家蓋住了,只是還有贏的機會,看誰的運氣好一點。

 自童年時代,槍械就是宋左最好的夥伴,十二歲那年入手的第一把狙擊步槍是德國的g43,小蘿卜頭一樣,頂著步槍,潰爛的皮膚穿梭在各色戰場,他想活著,就需要大量的金錢去購買龐貝出產的藥劑,想要弄到錢,就又得拿命來面對眼下這樣的情況,萬惡的悖論。

 驀地,一個帶著貝雷帽的身影出現在宋左的眼簾,他手裡端著棗紅色的槍杆,右眼抵在十字準星上。

 似乎溝通好的一樣,在貝雷帽出現的同時,宋左的瞄準鏡裡,至少有三把狙擊槍口同時洞出,槍口落處,都是自己所在的這顆胡楊樹。

 沒有思考的余地,宋左擰腰調轉槍口,食指扣動RS107的扳機,子彈出膛。

 ……

 一隻猩紅的兩頭活屍犬軟軟癱倒,口鼻溢出血來,身上卻沒有任何傷口。

 血蘸!

 李閻手裡的虎頭大槍沾滿惡臭的血跡,腳下歪七扭八,都是弗拉基米爾犬的屍體,其中有一半左右,是死在李閻的血蘸之下,這些凶惡畜生靈巧又剽悍,李閻不怕它們的牙齒和爪子,卻不願意沾滿帶著強烈輻射的毒血,所以盡可能用血蘸殺掉這些弗拉基米爾犬。盡管字面上沒有消耗,可一連動用五次血蘸,殺死了十五隻活屍犬的李閻,依舊覺得兩眼漲痛,胸口發悶。

 一隻又一隻弗拉基米爾犬隻讓李閻瞄了一眼,就詭異倒地,四肢抽搐。

 破開天花板的空曠房間能看到月亮,李閻走出滿地的血汙和泥灰渣子,順著樓道要往下走,左右的門戶紛紛洞開!大量的持槍活屍魚躍而出。黑洞洞的槍口突出似鐵森林,火舌爆響如大雨泄地,彈殼歡快地砸在地上。水泥塊和薄鐵板前後被洞穿。

 李閻連人帶槍翻滾過一道又一道掩體,身前的冰牆迅速凝結又立馬被擊碎,曲折中堅定衝刺,一往無前。槍口轉瞬間就到了三名手持步槍的活屍面前,骨節發白的兩隻手攥著槍杆橫劃,吞刃翩躚如龍,爆出三道紅白相雜的雪花。

 噠噠噠噠噠……

 李閻挑起一隻活屍的無頭屍體蓋在自己身前,大步朝前。

 吼~

 通體猩紅的多頭犬紛至遝來,大部分被李閻的血蘸和吞刃擊殺,可最終還是有一隻咬在李閻的手腕上。

 那是一隻擁有兩顆頭的弗拉基米爾犬,它左邊那顆頭咬在李閻腕子上,右邊那顆頭得理不饒人,挺著脖子去咬李閻的喉嚨,可還沒等咬到,就哀鳴一聲摔在地上,被李閻一腳踢下了大樓。

 李閻手腕上結著一層兩寸後的冰塊,牙印清晰可見。他甩脫冰塊,再環顧四周,反抗的槍聲已經稀落了很多。

 堵在門口的槍手眼看抵擋不住,分批次從樓梯口撤退,大概有小一半的活屍槍手成功撤退,而剩下的,則被李閻殺了個乾淨。

 李閻走到樓梯口,這棟荒樓四處漏風。他掏出所剩不多的青棗,剛吃進嘴裡。就從窟窿裡瞥見一輛摩托車衝出大樓。

 而摩托車手的懷裡,則是一個黑色的皮箱子。

 經歷過這麽一次的李閻剛要去追,又遲疑下來,他如今是毫不懷疑活屍的智慧的,那有沒有可能,這是調虎離山呢。

 寂寥的荒樓之間傳來槍聲,顯然,宋左也陷入苦戰,沒有空閑去管那輛摩托。

 “算了,危險些,就危險些。”

 沒有多作猶豫,李閻收攏心神:“別盯宋左了,去追那輛摩托車上的東西。”

 ……

 宋左咬緊牙關,腿上有兩顆滲血的彈孔,而離他不遠的陰暗處,一名全身籠罩在黑色甲胄中的男人動了動猩紅的眼神,定定地望向了遠去的摩托車。

 黑騎鬼本來是李閻留著提防宋左反水的,畢竟這老頭在後方戰場,想放冷槍遠比自己容易,可是眼下人手不夠,總不能把黑騎鬼分成兩半去用,皮箱子裡真有自己要的基因樣本,還省得自己費腦筋推諉,直接吞了就是。

 安排完這些,李閻按照日志上的內容,往存放樣本的下層走去。

 大樓下段,包括李閻現在所處的地下一層,是保留相對完好的,甚至有部分電力設備還能使用,同時也是密閉的空間,李閻確信在大樓外面的宋左,這時候看不到自己。

 四下空曠,李閻面對的,是一棟齒輪狀的青色大門,無數黑壓壓的槍口從各個角落指向李閻,四周是光滑的鐵質通道。這些幾十年沒有更新維護的武器終端,竟然依舊保持原本的功用。

 罡鬥和冰牆,也抵抗不了這麽密集的子彈轟炸。眼前黑沉沉的大門,更讓人望而卻步。

 李閻深吸了一口氣,一道潔白的身影從他背後升起。

 眉宇殷紅,羽織潔白,紫色蓮台環繞。

 驀地,帝女姑獲的投影自李閻身後越出,奔著青色的大門衝去。

 火海乍現,成千上百的金屬彈片匯聚成席卷一切的風暴,把整個通道填得嚴絲合縫,任何實體直面上去,都會被扯成稀爛。

 可姑獲鳥的投影,卻沒有絲毫凝澀的穿過了這片金屬風暴!

 五,

 六,

 七。

 李閻一邊給自己的霰彈槍裝彈,一邊默數。

 忽然,越過槍林彈雨的帝女姑獲,一下子成了手拿丈余長槍的的李閻替換。

 風澤!

 李閻硬吃了幾顆子彈,罡鬥破碎後,後背血肉模糊,他一個猛衝到了大門前頭,手裡【憤怒的肖克】頂在門上。

 轟!

 青色大門上迸裂出大大小小的洞來,小的有乒乓球這麽打,大的則有蘋果大小。

 虎頭大槍劈落,洞開足有半米厚的青色大門。

 李閻從門外走了進來,房間裡只有十幾個神色沉靜的卡其色軍裝活屍,這一路上潰敗下來的活屍部隊,基本上都在這了。

 “看來你們沒招了。”

 李閻的目光四顧:“我拿點東西,再問你們幾個問題,就直接離開,你們也能保住性命,考慮考慮。”

 這些活屍當中,一名手持恰西克軍刀的活屍忽然開口:“凜冬之前,有一個日耳曼人想讓我們低頭,我們說不,凜冬之後,一個烏克蘭小子也想讓我們低頭,我們依舊說不,今天,我們的答案也是一樣。”

 李閻點了點頭,一抬槍尖:“那就是沒得商量了?”

 槍聲再響。

 ……

 一地的血汙和彈殼,李閻的胸口上有兩道不淺的刀傷,兩眼發黑,而除他以外,整個地下一層已經沒有人還能站立。

 讓李閻心情陰沉地是,過量接觸活屎的血液,讓自己狀態欄裡的輻射感染程度再次加深,泉浪海鬼的抵抗已經無法支持,自己身上除了紅色的斑點之外,諸如【元謀大棗】這樣的特殊恢復物品, 效果大打折扣。

 李閻隻得拿出之前預備的雲南白藥和繃帶來處理傷口,他腳下的虎頭大槍釘著那名開口的軍刀活屍,它還沒死透,只是用眼睛盯著李閻,情緒之濃烈實在和活人沒有區別。

 李閻忽然想到什麽,低頭問他:日耳曼人我就不問了,你告訴我烏克蘭小子的名字,我讓死得痛快點。”

 那名活屍別過頭,不搭理李閻。

 “我猜猜好不好?”李閻的臉逼近他:“他叫希爾蓋,我說的對麽?”

 活屍愕然回頭。

 “謝謝,我懂了。”

 李閻撿起一把手槍,對著活屍的眼窩開了兩槍,槍聲經久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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