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健壯的黑馬背著一道白色的倩影,風馳電掣而過,比賽場地近在咫尺。
那戴著古怪面具的白衣女子從馬背上猛然躍起,從一處隱蔽的地方飛進高牆……
……
“陳嬌嬌姑娘,好久不見!”
辯醫結束,宋向南春風得意的在高台之上宣布勝利,而台下,錢玉又不知從哪兒鑽了出來。
陳嬌嬌對這個老是慫恿柳大哥去青樓的公子哥沒什麽好感,完全不理會他,而是向鐵牛招了招手,這讓錢玉頗為尷尬。
作為一個好奇寶寶,錢玉對汪老太醫和柳風說了些什麽非常好奇,剛才距離太遠,場地嘈雜,他並沒有聽清楚。
“你妹子呢,怎麽沒跟過來?”
然而柳風根本不知道誰是汪老太醫,也對糟老頭子不感興趣,而是隨口問道小郡主那個小跟屁蟲怎麽沒有出現,剛才她的樣子似乎有些反常。
“冤孽啊!”
錢玉忽然換上了一副深沉的面孔,微微仰頭望天,似乎把自己沉浸在了一種傷感的氛圍裡。
這對兄妹今天一個比一個古怪,這天上有什麽好看的,這個年代連個灰機都沒有。
雖然心裡是這麽想的,但柳風還是忍不住下意識地順著錢玉的目光方向望去,果然藍天白雲,什麽都沒有,就是那片白雲好像有點奇怪,好像在朝這邊飛來?
……
還沒反應過來,一匹白練“嗖”地飛來,速度極快,柳風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自己已被那白練裹挾到了半空。
眾人還沒看清,一道白色的倩影蓮步生風,似浮扁掠影,攜著被包成粽子的柳風飛出了圍牆之外。
不用錢玉開口,鐵牛立馬如一隻黑翅大鵬,也緊跟著翻騰出去……
華殿之內,一直閉目不言的乾瘦老者忽然睜開了眼睛,眼神中有了一絲罕見的凝重。
而秣陵郡王和郡王妃的目光一同投向了那個方向,然後對視一眼。
“愛妃,是你們天台宗的身法?”秣陵郡王眉頭微皺,有些不確定地輕聲問道。
“似乎是,但又有些不同,好像更飄逸了,我也說不上來。”郡王妃美目裡流過一絲異色,有些欣喜地道:“莫非程師兄還有傳承存世?”
“或許是程兄早年間收的弟子傳承下來的。”秣陵郡王點點頭,朝身後的乾瘦老者說道:“顧大伴,將人帶回來,小心別傷了她。”
“是,殿下!”
就在那乾瘦老者身影略一模糊,將要動身的時候,又有三匹駿馬忽然闖門飛奔而入……
一路策馬狂奔少不知道撞翻多少攤子和行人,楊節忠終於堪堪趕到。
看到比賽場地裡尚沒有煙火之氣,他不禁長舒一口氣!
但心中疑惑更甚,自己作為郡王府東苑管事,早年是斥候出身,因此騎術尚可,只是原本馬匹就少,最好的兩匹一匹用作了武鬥騎戰,一匹不知所蹤,因此他們所騎乘的並不是什麽良駒,一路飛奔而來,早已體力透支,鼻孔裡噴著白霧,說什麽也提不起速度。
此時已近黃昏時分,場館內摩尼教妖人為何還未發作?這於理不合!
不過顧不得這般許多,他又揚鞭抽在馬臀上,想要再快一步,可這駑馬卻長嘶一聲,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無奈,隻得舍了駑馬,手持腰牌,一把推開圍上來的衙役,隻說是武策軍行事。
楊節忠知道若是直接說出摩尼教作亂一事,必然會引起看客們恐慌,
踩踏之下怕是會釀成更大的禍事。 他快步趕到華殿中,也顧不得行禮,立刻將情形簡練的描述清楚。
秣陵郡王聞言隻得止住了乾瘦老者,先處理賽場之內的事情,若是真被人放了火,人群一亂,便是大災。
秣陵郡王行事一向果斷,沒有片刻猶豫,命令便如流水一般傳達下去,組織疏散的,摸排疏漏的,警戒盤查的,立刻變得有條不紊起來。
……
西子湖畔的一處小樹林。
那白衣女子嫋嫋娜娜的止住了身法,終於將柳風放在了地上。
這些江湖高人是不是對我柳某人有什麽誤解,為什麽總喜歡帶著自己高來高去。
方一落地,柳風俊臉煞白。
“事情緊急,柳公子見諒!”
柳風頭也沒抬,彎著腰,表情誇張地乾嘔了幾聲,隨口說道:“下次若是還要做這種事,提前告訴我,我要吃藥,嗯暈車藥!”
聲音很熟悉,但是她身上的香味更熟悉,那是一種天然的處子體香,所以在一開始他就知道,帶走自己的是程落雪。
程落雪看著眼前這個一臉油滑的俊俏少年,想起方才情急下的緊密,微微有些失神。
甚至直到此刻她都不知道,為什麽當自己無意間聽到這裡會有摩尼教妖人放火,她的第一反應不再是經書的下落,不再是家仇的疑雲,而是那個每日清晨,都會笑得如陽光般燦爛,遞給自己牙刷牙杯的少年。
一想到他會有危險,自己的心就亂了,不顧一切的趕來,感覺什麽都忘記了,只要他能安全。
忽然,眼神一凝,皓腕一翻,月靈劍在手,化作一道流光, 將極速飛來的一塊巨石一分為二。
“姑娘好輕功!”
一個黑粗惡漢珊珊趕來,正是鐵牛那廝。
既然人已經救出來,程落雪便不想多事,更不想暴露自己,素手一揚,一道白練直向鐵牛面門襲去,同時足尖輕輕一點,想要離去。
然而這黑粗惡漢雖然不知為何折了一臂,卻依舊身形靈活,力量極大,一口咬住白練,單手一撕,便將它扯成了碎片,接著五指握緊,缽大的拳頭便毫無憐香惜玉之情的向前襲去。
程落雪美目中閃過一絲驚訝,忙持劍應下,戰了數合,鐵牛身上的衣衫便成了乞丐裝,但他對這等小傷口毫無感覺,咧嘴笑著繼續搶攻。
原本想著這黑漢子是柳風的朋友,不想傷了他,可沒想到這人力如蠻牛,身輕如燕,若不是傷了一隻胳膊,自己恐怕全力也勝之困難。
幸虧這段日子聽柳公子講江湖故事,對他所說的太極之意有了一絲領悟,否則按照自己先前的武藝,怕是要折在這黑廝手中。
看來柳公子所講的江湖典故說不定還真有其事,是自己之前還是太過小覷天下豪傑了。
鐵牛此刻卻越打越興起,在他簡單的世界觀中可沒有什麽憐香惜玉一說,更沒有欺負女子的罪惡感,他只知道眼前這個女人很厲害,比金陵王宮裡的高手還厲害,能讓自己打個盡興。
簡直是美女與野獸,看著這兩個幾乎不是一個物種的武林高手,在自己面前斷木碎石,鬥得不亦樂乎,柳風覺得自己那顆破碎的武俠之心又有些蠢蠢欲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