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公子,請您上台為我們落雪揭面吧!“老鴇兒第一個回過神來,連忙邀請柳風上台。
這個俊俏的公子可是幫了定芳閣一個大忙,一首《鷓鴣天》別說是贏下區區錢塘府一個花魁之爭,就是讓定芳閣揚名慶國,甚至揚名天下都隻是時間問題。
柳風眼中看人已經是雙影了,胃裡一片翻江倒海,心裡直罵那些個殺千刀小說家,誰說古代的酒度數低根本醉不了,自己大意下被葡萄釀的甜美麻痹了。
這時候聽到老鴇叫自己,柳風本想趴著裝死或者開溜,沒奈何錢玉這個二五仔興奮地大叫道:“柳兄,想不到你竟有如此才華,趕緊上去一睹美人風華!”
說著錢玉將柳風推搡上台,柳風腳下輕浮,這回是真的抗拒不了,被連拉帶拽地帶到台子上。
“嘩啦啦”,幕簾再次拉上沒留下一點死角,其他看客們無不扼腕痛惜,看來不到明日花魁大賽,是無緣一睹落雪姑娘芳容了。
其實起先原本還有不少人覺得定芳閣是在裝神弄鬼,所謂的白衣仙子落雪姑娘不露面容,不展歌喉,說不定就是故弄玄虛而已。
把大家胃口吊起來,到最後,人未必真的有那麽美,唱歌也未必好聽,但自聽到落雪開口唱歌之後,這種疑慮早就被打消了,那當真是和仙音一般。現在大家唯一想知道的就是她揭開面紗後,究竟有多美。
幕簾後錢玉跟著柳風一道混了進來,對此老鴇兒也沒多說什麽,畢竟兩人是一道來的,這錢公子又是大豪客,惡了他可不值當。
落雪姑娘盈盈起身,一身落地的白衣,身材高挑,黑色的秀發如瀑布般披灑在瘦削的香肩上,微微抬起頭來,一雙星辰般的眸子平淡寧靜中一絲異色一閃而過,對著柳風道了個萬福。
“奴家程落雪,請教公子姓名?“
然而此刻柳風胃中愈發難受,仿佛天地都在旋轉,根本無暇多看,簡單說道:“在下柳風!“
“請柳公子快為落雪姑娘揭開面紗吧!“頂尖的才子和的大金主一樣,都是青樓歡迎的對象,老鴇兒還盼著和柳風攀上關系,讓他參加明日的賽天節,便忙不迭討好地說道。
強忍著難受的感覺,柳風隻想速戰速決,然後點上一支煙,哦不,是趕緊跑到屋外去吹風,連忙快步走到程落雪身前,兩人四目相對,隔著一道蟬翼般的面紗,好像都能聽到彼此的呼吸,淡淡的女子香氣直往柳風鼻中鑽來,讓他免不了心猿意馬。
將那些雜念從腦海中甩出,柳風連忙伸手揭去那層蟬翼一樣的薄紗,仿佛是水中的芙蓉花,一張精致完美的臉龐就這麽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玉琢般的臉蛋吹彈可破,微微隆起的唇峰讓人挪不開視線。
看著柳風呆若木雞的樣子,老鴇兒和幾個名妓吃吃笑了起來,這柳公子真是猴急,像趕著投胎似的,這下子被落雪姑娘的絕世容顏驚到了吧。
只見柳風像是看呆了似的,直勾勾地看著程落雪,面色由白轉紅,由紅轉紫,鼻息越來越急促。
程落雪有些氣惱,沒想到能寫出那般佳作的人居然如此貪色無恥,就這麽光明正大盯著自己,鼻子裡還發出那麽粗重的呼吸聲,原本還當是個妙人,沒想到也隻是個登徒子罷了。
就在眾人的嗤笑中,在程落雪快要忍不住給眼前人一記耳光的時候,柳風終於動了。
只見他眉頭微微皺起,頭慢慢向前傾了過來,這無恥的登徒子是要強吻落雪姑娘嗎?
忽然,
柳風“哇“地一聲吐了出來,吐得程落雪胸前一片狼藉,然後直挺挺倒在了程落雪的身上。 周圍定芳閣的眾女全都腦海一片漿糊,嘴巴張得能塞下兩個雞蛋,心裡隻有一個念頭在不斷重複:
“這柳公子看到落雪,居然……居然看吐了……“
……
……
……
宿醉的滋味可真不好受,柳風覺得自己的腦袋好像熟透了的西瓜,快要炸裂了。
迷迷糊糊地坐起身子,柳風發現自己正蓋了兩條被子躺在床上。昨天晚上的衣服已經被人換下,床邊矮桌上放著面盆和毛巾,伸手一摸,裡頭的水已經完全涼了。
一個小小的人影正雙膝跪在地板上,上半身伏在床沿睡著了,大概是為了抵擋夜間的寒氣,她披著一條細細縫補過的大棉襖,把整個身子都包了起來。
“柳大哥,你醒了!”
柳風一動陳嬌嬌就醒了過來,小小的腦袋從大棉襖裡鑽了出來,清秀的鵝蛋臉上睡意未消,眼睫毛都是濕濕的,有些擔心又有些懊惱的低低說道:“柳大哥你沒事吧?早上我應該給你做薏米粥的,結果睡過頭了。”
老方去鄉下收藥材去了,永安堂這段時間隻有柳風和他的女徒弟兩人。柳風依稀記得昨天晚上自己吐的淅瀝嘩啦的,都是一個小小的身影給他脫了衣服,擦乾淨身體,最後扶上床。自己雖然不胖但是個子高, 也有一百二三十的份量,真不知道這麽瘦小的丫頭是如何做到的。
柳風掀開被子忍不住想伸手想捏一捏陳嬌嬌的臉蛋,卻忘了自己現在是光著膀子,全身上下就剩下一條褲衩,小丫頭“啊”的一聲滿面羞紅地跑出了屋子。
柳風收回懸在半空的手,微微有些蛋疼。自己這女徒弟啥都好,就是太喜歡一驚一乍了,老是動不動就臉紅,你說昨晚都是你給扒光的,現在害羞個啥勁啊,一點都沒有學到為師淡定處事的精髓。
……
剛喝完陳嬌嬌做的薏米粥,錢玉這家夥就又登門了。如果老方在,柳風一定會讓他把這家夥架出去,因為這小子昨天居然是指派一個和李逵有一比的黑粗大漢把自己給夾回來的。
你說你這麽有錢,雇輛馬車會死嗎?人生最無助的時候,就是那種失去行動能力而沒有完全失去意識的狀態。前世在手術室就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有時候麻醉出了問題,病人能感受到刀子在身上割肉,卻沒有辦法嘶喊出來,非常可怕。
柳風昨晚對此有了很深刻的體會,原本在定芳閣他已經把該吐的都吐了,之後更是華麗麗地暈倒了。但是被那滿身汗臭混合狐臭的黑粗大漢放在腋下那麽一夾,當時柳風立刻就恢復了意識,卻動彈不得。隻好任由那黑粗大漢裹挾著一路狂奔,一回到永安堂,柳風直接再次大吐三升,就差把苦膽吐出來了。
不過錢玉隻用了一句話,就讓柳風面色由陰轉晴,再次對他暖如春風了。
“柳兄,我是給你送金子來了!”錢玉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