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輪比武結束,比賽休整兩個時辰,以避開暮夏午間灼人的暑氣。
柳風三人領了下午入場的號牌,避開郡王府眾人,隨著人流偷偷離開了。
和錢玉這種小肥羊廝混在一起最大的好處,就是下館子逛青樓都不用自己付錢,如今帶著某隻拖油瓶,青樓是沒戲了,只能去附近最好的酒樓胡吃海喝一頓。
西子湖畔乃是錢塘繁華之地,各色酒樓林立,其中最負盛名的當屬百年老號醉玲瓏。
雖然這家店貌不驚人,面積不大,樓外的裝飾也不算奢華,但相傳創立這座食府的,乃是漢朝皇宮的一位禦廚,口味地道,用料講究,在饕客之中口碑絕佳。
柳風三人走進酒樓的時候正是飯點,但是食客並不多,想到傳聞裡這邊菜式的價錢,柳風倒也不覺得意外,嗯,這裡看來和自己的永安堂一樣,雖然人流不多,但是只服務精品客戶,不愧是百年老店,眼光很是不錯。
很快就有小廝過來招呼,反正是小肥羊請客,柳風眼皮眨也不眨,大手一揮,訂了二樓最好的天字號雅間。
這倒是真正的豪客,小廝微微驚訝,便將三人引上樓去。
就在柳風他們剛剛坐下點菜時,一個服飾奢華,腳步虛浮的年輕人,在前簇後擁之下,抬步邁進了酒樓。
醉琳瓏裡另外一個夥計剛想迎上去,便被在前面彎腰引路的一個青年男子喝止:“去去去,把你們王掌櫃叫出來,天大的恩客來了。”
醉玲瓏的掌櫃是一個富態的中年男子,被叫出來後,小綠豆眼朝那群人身上一瞄,便知道這不是能怠慢的客人,又定睛看到一個熟人,連忙迎了上來。
“蘇公子,什麽風把你這貴人吹來了?”
引路的男子微微一笑,道:“王掌櫃客氣,不過在這位劉公子面前,我可算不上什麽貴人,快去把天字號雅間準備起來,別耽誤了劉公子用膳!”
就在王掌櫃連聲稱是的時候,先前的小廝恰好從二樓走了下來,見到王掌櫃,便邀功似的輕聲說道天字間來客一事。
天可憐見,天字雅間進去哪怕只是喝杯清茶也要十兩銀子,平日裡三五天也不見得能訂出去一回,怎麽今天就這麽點背。
王掌櫃隻好苦著臉抱歉道:“劉公子,蘇公子,實在對不住,不趕巧,今日天字間有客人了,要不小老兒安排諸位去地字間,其實那裡賞景的角度更好。”
見身後的貴人面色不渝,蘇公子沉下臉,道:“王掌櫃,你可知我身後劉公子的身份?”
“蘇公子,您是知道的,小店一向誠信為本,就算是唐公子來也是一樣的。”
“唐雲照算個什麽東西,這位乃是大漢上國汝南郡王世子殿下,莫說你這家破店,便是在郡王府也是座上之賓!”
“啊呀,您不早說……”
……
也不怪王掌櫃食言認慫,實在是來人的名頭太大了,盡管一樓大廳裡的食客們紛紛發出噓聲,可他依然硬著頭皮,和這蘇公子一同上樓去安排雅間去了。
另一邊,將菜譜上最貴的幾樣菜式全都點了一遍,小郡主摸出一副紙牌,嚷嚷著要玩鬥地主。
有這種新奇的遊戲,小郡主剛一接觸便迷上了,雖然輸多贏少卻依然樂此不疲。
“王掌櫃,快讓裡面的人挪挪地方,再立刻差人去旁邊天香樓裡找幾個漂亮姑娘來陪酒,世子殿下已經等不及了!”
就在此時一個帶著幾分囂張,
又有幾分熟悉的聲音由遠及近傳了過來,接著雅間的門便被直接打開。 “幾位,實在抱歉,煩請調換個座位,今日這桌酒席就算小老兒請的,不收分文。”王掌櫃可不願得罪客人,搶先開口道,言語十分誠懇。
原本若只是換個地方吃飯,還有人請客,柳風等人倒也沒有什麽意見。
然而……
“怎麽是你?”
“怎麽是你們?”
柳風、錢玉以及進門的另外一人同時開口了,言語裡是同樣的厭惡之意。
“這是之前那個什麽姓蘇的第二才子吧?”錢玉有些不確定地低聲問道,“他還沒老實?”
“他是蘇萬全?”
小郡主倒是不認識醫師蘇萬全,一個西苑的普通供奉而已,還不夠讓她記住。
但作為一個骨子裡喜愛詩詞的女文青,原先錢塘府第二才子的名字她還是聽說過的,不過僅此而已了,在小郡主心裡,他的那點才華同柳大才子相比,簡直是米粒和烤羊羔的區別,嗯,除了女文青,她還是一個吃貨。
“呵呵,是他,老熟人了。”柳風笑了笑,也不起身,坐著對蘇萬全拱了拱手道:“蘇公子,你不去準備下午的辯醫,跑來這邊有何貴乾?”
第二才子這個名號如今再次被人提起,就好像在傷口上撒鹽一樣,滿滿都是諷刺,蘇萬全陰鷙的目光在三人臉上掃了一遍。
姓柳這廝不必多說,仇深似海,自己恨不得把他挫骨揚灰,至於另外一個白面小子,上次差點把自己夾暈的黑粗大漢似乎就是他的手下, 另外剩下那個嬌滴滴的小娘子,似乎有些面熟,但蘇萬全也沒心思細想。
其實當時視察傷員時兩人是照過面的,只是那時候蘇萬全根本不敢朝郡王身邊多看一眼。
他冷笑著道:“這般破屋爛瓦的鄉下醫館裡的草頭郎中,也能上醉琳瓏吃飯了?看來郡王府的俸祿確實豐厚。”
柳風目光微動,笑嘻嘻地道:“蘇供奉,作為乙等供奉,你是不是應該對作為甲等供奉的在下尊稱一句……‘柳師’?”
“呸!”雅間之內也沒有旁人,被戳到痛處,蘇萬全全然沒有了往日的風度,憤恨地說道:“我蘇家乃是慶州第一醫門,就你這種鄉下土郎中,給本公子提鞋都不配!如果不是郡主不知吃錯什麽藥,把你提攜了,你算個什麽東西?”
柳風面色古怪地撇了小郡主一眼,只見她粉撲撲的小臉慢慢變色,一副隨時要火山噴發的模樣。
“咳咳,蘇供奉,你對在下有什麽意見盡管直說,郡主殿下目光如炬,知人善任,從善如流,巾幗須眉,國色天香,端莊賢淑,落落大方,總之是集萬千優點於一身的當代奇女子,你可不能憑空汙蔑她啊!”
正在氣頭上的蘇萬全哪還有什麽理智,脫口而出道:“呸,毛也沒長齊的黃毛丫頭,她懂個屁,我看招了你這小白臉是做面首也說不定!”
“啪!”
一隻小手重重地向硬木桌面拍去,中途生生改變了軌跡,拍在柳風的大腿上,少女俏臉殺紅,猛地站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