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那晚生在梁山的伏擊戰已經過去七八天了,在離梁山兩百多裡的一條五六丈寬的小河旁,兩條小漁船拴在岸旁的歪脖子柳樹上,岸邊有著七八個穿著短衣做漁人打扮人在岸邊三三兩兩的坐著,像是打魚打累了,在這裡稍作休息。
“林衝哥哥,你真的要去?”
溫度不高的陽光灑落下來,一片樹葉落在身前有些泛黃的草地上,李俊聲音有些低沉的問出這句話,隨後抬頭有些不舍和希冀的望著眼前這個身材高大的男子。
一旁坐著的童威童猛也是如此。
微微的沉默之後,男子還是做出了令他們失望的決定。
林衝輕輕的點點頭,微停了片刻道:“嗯,是要去了,這個事已經壓在心中好幾年,如今山寨也破了,眾位兄弟亡的亡,散的散,到如今我也該去做這件事情了。”
林衝這樣說著,聲音裡有著些許的唏噓,但更多的卻是一種放下心事或者是找到歸宿的平靜。
在被逼上梁山的幾人裡,林衝是其中最傑出的代表。
他本身武藝極為出色,但性格卻與武藝有些不符,性格中忍讓或者說是苟且的成份比較高。
當初在高衙內的那件事情裡,總想著忍一時風平浪靜,卻沒有想到一退再退之後換來的不是平靜,而是一次次的變本加厲!
當然,一個是當朝紅的紫的太尉,一個是小小的禁軍教頭,兩者之間的差距確實太大,將大部分人放在林衝所處的位置,所能做出來大抵也是跟他一般無二——忍氣吞聲的退下去,直到退無可退。
但從一個旁觀者來看,造成他後面悲慘遭遇的一系列因素中,他的性格確實佔了很大的成份。
當在梁山安頓下來,他派人去東京接自己的夫人,被告知因為高衙內逼的太緊而身死的之後,他的一顆心也就此沉了下來。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他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武學和訓練梁山兵卒之上,看著山寨一日日的興旺強盛,他未嘗沒有做過有朝一日帶領人馬將東京踏破,手刃仇人的夢。
先前這個夢雖然夢幻,卻也總能期待一下,有個努力的方向或者是情感的寄托,現在梁山的覆滅,將他心中最後的一絲幻想也給擊打的粉碎。
在梁山的一群人中,他是為數不多的幾個真的將梁山當作自己家來看待的人之一。
現在梁山破滅了,他也失去了僅有的一個容身之所。
這幾日李俊童威童猛三人不止一遍的邀請他隨著他們一起去太湖上討生活,他也考慮過這件事,但之後還是被自己給否定了。
逃避了這多久,有些東西,總該正面去面對了。
此去不僅僅是為了自己的家庭、自己這些年所受的苦楚,也是為梁山的覆滅討還一些公道。
前去刺殺天平軍都監,這件事情他考慮過,被他否定了,一來成功的機會不大,二來即便是成功了也只是報了梁山的仇,對他的家恨無補。
思來想去,他最終做出了北上東京刺殺高衙內、如果有可能的話連帶高俅也一起刺殺的決定。
不管能不能成功,只要查出自己梁山人的身份,那姓武的都監以及關勝都會受到處罰。
畢竟梁山是他們負責覆滅的,各種功勞都領了之後,卻出現了梁山人刺殺當朝太尉的事情……
李俊微微的歎息一聲,不再出言相勸,沉默了一會兒之,站起身來,笑道:
“既然如此,做兄弟的也就不再相勸了,隻願我兄此行一切順利,能夠了卻心願。
若是可能,我等太湖相會!
此時時間還早,離得梁山遠了,也無需太過擔憂追兵,且去前方找個酒肆,飲上一些酒水,與我兄作別。”
童威童猛一同站起身來,林衝也拿著花槍站起,笑道:“如此最好。”
李俊轉身吩咐另外幾人道:“我等去去就會,你等就在這裡守著船隻,不要胡亂走動。”
這幾人是在逃亡的路上遇到的幾個潰散的梁山水兵,沒有地方可去,也就隨著李俊他們一路來了。
幾人應承下來,林衝、李俊、童威、童猛四人一起往遠處走去……
有些時候,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王慶的到來雖然導致了梁山的提前覆滅,但李俊二童的命運卻沒有改變,在來到太湖之後,結識了太湖四蛟,七人在太湖中縱橫了幾年,後來在就帶人一起出了海,來到東南亞,在現在的泰國之地做了君主。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彤雲密布,風吹過光禿禿的樹杈,出刺耳的嗚咽聲,這是步入冬日的東京城一個寒冷的下午。
有兵器交接的聲音在一個不大的院落內陡然響起,一個嘴角流血的高大男子,揮舞著一杆花槍,擋開了一柄迎面砍來的鋼刀,握著槍杆的右手一動,花槍就斜刺刺的刺向左側,一個使劍的漢子手臂被刺中,闊劍掉落,流血後退。
“殺了他!他身受重傷,撐不了多久了!只要殺了他,我們就有用不盡的富貴!”
“姓林的!你都已經懷著必死之意了,死在誰手中不是死?與其被官府殺掉,不如送場富貴與我等!”
“林教頭,非是我等要做出這等不義之事,實是你此行太過不靠譜,而我等也需要洗清罪孽,將功贖罪。”
打鬥之中,八九個漢子大聲喊叫著,如同一群野狗圍著身受重傷的獅子一般的偷襲撕咬。
這些人是林衝一路北上的途中收攏起來的梁山潰兵,本來林衝是不想帶他們的,是他們說自己如今也沒了去處,與其在江湖上胡亂晃蕩最終被官府給抓了,不如和教頭一起做下這件大事,即便是死了,地下遇見昔日兄弟也有顏面。
林衝同意了,然後第一天來到京城,找了一個偏僻的小院落住下,準備養足了精神去找太尉府尋仇,結果剛剛睡著沒多久,肚子上就被人插了一刀!
然後就有了接下來的一幕生。
林衝一言不,只是不停的出槍,想要將這些野狗一樣的人擊殺,然而些人卻打定了注意不與他硬碰,只是在一旁圍著不斷纏鬥,等待著林衝因為流血過多而死亡。
“噗!”
林衝奮力一躍,手中花槍閃電般擊出,直接貫穿了一個梁山嘍囉的咽喉, 就是這個人在他睡著的時候捅他了一刀!
因為用力過猛,他肚子上的傷口也隨之飆射出一股鮮血。
林衝抽槍,面色有些白,身子也變得不穩,大量的失血,讓他變得格外疲憊。
他平靜的目光掃過周圍剩下的七八個幾乎人人帶傷的昔日梁山嘍囉,又將目光投向太尉府的方向,平靜的目光裡多了一抹濃濃的遺憾和不甘。
“殺了他,他不行了!”
短暫的平靜之後,又有人大喊出聲,對著對著林衝撲來,林衝沒有再想先前那樣揮槍迎戰,而是扒出了那柄纏在肚子上的短刀,飛快的抹向了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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