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能救活我們這些沾染了疫病的人?!”
雙目通紅的桓石康一把抓住王慶的手,死死的盯著他。
對著這個敢質疑自己幢主命令的人,黑炭不由的怒目圓瞪,剛要發作就被王慶給瞪了一眼攔下來。
他知道眼前之人的身份,雖然遠沒有兩個哥哥桓石虔桓石民出名,但身為桓家嫡系,依舊讓人小覷不得,尤其是在清楚的知道對方經歷了什麽之後,更是對其發不起火來。
遂點點頭,隨後又搖搖頭道:“得病的能活下來多少不知道,但是沒有得病隻是接觸過疫源之人,最少也能保證九成之人不受疫病侵擾!”
“如此,你將是我桓石康終身恩人!”
他松了一口氣,重重的拜了下去,聲音鏗鏘有力。
“看好他們,都是好兒郎,別讓他們再死了……”
被王慶攙扶起來之後,他聲音忽然就軟了下來,眼中有淚流出。
“放心!定會竭盡全力!”
王慶鄭重點頭。
這是之前的一段小插曲。
渾身泡的發紅的王慶下令將所有人脫下來的髒衣服都給擊中焚毀,即便是兵刃也都在柳枝水裡大火煮了一個時辰才撈出來!
至於那些已經確認得了疫病之人,更是在第一時間就被他隔離起來。
然後就是剃頭捉寄生蟲,清掃軍營,修建便池,不準隨地大小便!不準喝生水,吃生食物,飯前便後洗手,每天堅持泡石灰柳枝水,用生石灰撒地面。
能想到的就這麽多,王慶全部一個不落的施行了下去,在嚴厲的懲罰,以及桓石康的以身做表的帶動下,各項規定都被很好的執行下去。
可能是這些手段真的有效,也可能是王慶一板一眼一絲不苟的做法,以及表現出來的強烈自信,給這些人了足夠的信心,四天以來隻有不到十個人出現了疫病的症狀,而那兩百多個得了疫病的,隻有兩個死亡,好了的到有三四十個!
這些好了的人沒有被王慶放到人群裡,而是又單獨建立了一個地方,將他們再次隔離起來,隻有過了十天,確認沒有複發,沒有任何症狀之後,才會解除隔離!
對於這個結果王慶並不算太滿意,不過桓石康已經對這樣的結果無比滿意,對王慶的敬佩之情也是蹭蹭上漲,穆之兄穆之兄的叫的極為親切。
“…就是這樣簡單的辦法?”
營帳之內,桓衝拿著一張寫了字的紙,有些懷疑出聲。
“確實如此!侄兒今日探望之時,石康親自用弓箭傳書告知侄兒,想必是做不得假!”
一旁的桓玄點頭出聲道。
雖然對這樣簡單的方法以及如此顯著的結果感到不可置信,但是事實就擺在眼前,由不得他不承認。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哈哈哈……”
桓衝這樣說著,突然放聲大笑起來極為開懷。
半天笑聲收住,大聲道:“原本那穆之小子說他有辦法的時候,老夫猶自不信,隻是抱著死馬當作活馬醫的態度試試看,沒想到他說的都是真的!
真是令老夫驚喜!
襄陽想要用疫病來阻擋我們進攻的步伐,已經成為空想!
傳令下去,全軍即刻按照此辦法行事!若有違反者,嚴懲不貸!”
“喏!”
親兵應諾一聲,接過令箭就大踏步的出去了。
“被汙染的水源已經找到,前日又下了一場大雨,如今又有了這樣的法子,
這襄陽城想要翻身,隻怕並不容易……” 桓玄笑著開口道。
桓衝面上一喜,隨後又歎了一口氣道:“早知道有此良策,當日我如何會如此急於求成,以至於中了奸計,白白損失諸多大好兒郎!”
……
王慶的日子過的有些悠閑,經過當日一戰之後,如今又在疫病一項之上取得如此成就,使得他的地位變得超然起來。
以前一些根本接觸不到的消息,如今也能知道一二。
“兄長石虔與劉波帶兵進攻沔北諸城,兄長進據樊城,如今領兵前往武當,輔國將軍楊亮進攻蜀地,下五城,如今再度領兵前往涪城,
鷹揚將軍郭銓亦領兵前往武當,按照軍報傳來的時間來算,如今應該已經與兄長聯手攻下武當……”
經過幾天休養狀態已經好了不少的桓石康,在樹蔭底下和王慶零零碎碎的說著一些有關前線的消息。
這些是他在前世所不知道的,因為一提起肥水之戰,長篇大論的都是關於謝家如何如何的,對於第二戰場的表述不多。
“如此很可以啊!待到周邊城池打下之後,幾路大軍合圍襄陽!但時間不怕襄陽城不破!”
王慶有些激動的說道。
他的激動是真的,東晉雖然和南宋一樣偏居江南,但身為一個後世人,王慶對於它們的認同感遠遠高出同時代極為強大的前秦前涼,以及大遼和金這些異族人建立的政權。
也正是這個原因,初次上戰場見血殺人的他,對上氐族建立的前秦兵卒他沒有絲毫手軟和不適。
談及此事,桓石康雖然有些高興,但片刻之後還是擺了擺手,臉上升起一絲苦笑:“眼前然取得一些勝利,但接下裡恐怕並不好過,秦國對我大晉一直虎視眈眈,這幾年一直未曾放松壓迫。
如今秦一統北方,南下之勢更勝往昔,我等出兵確實能夠打他一個措手不及,消滅一些有生力量,但一旦讓他們反應過來,隻怕是難以為繼。”
王慶思索了一會兒道:“石康以為此次大戰取得不了大勝利嗎?”
桓石康歎息一聲道:“雖然很不想說張別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話,但經過這幾天沉下心去的思索,我認為此次北伐時機選擇的並不好。
如今出兵已經將近一月,襄陽依舊未曾打下,沒有襄陽這個堅固城池作為依托,一旦秦國援軍南下,我們就沒有足夠的力量去固守防線,硬拚的結果就是損兵折將,我晉國兵少,一個換一個也換不起。
為了安全起見,短時間內再拿不下襄陽城池,怕也就隻有回師南下這一條路好走了。
雖然如今未曾有秦國援軍前來的消息,但苻堅這人並不是一個能忍氣吞聲的主,如果所料不差的話,此時十有八九已經有大量援軍朝著這裡疾馳而至……”
可能是前幾天經歷了那場殘酷戰鬥的緣故,此時的桓石康失去不少帶著些許輕狂的張揚,變得沉穩和內斂了許多,不然的話今天的這一番話如論如何他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