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人白毅掩面而逃，再沒臉待在門口守株待兔，重新找到了肖秘書。

　　該秘書姿態豪邁的拍了拍胸脯，說道:“沒問題，看我的。”

　　於是兩人又兜了一圈，到了調撥處。

　　這是一個大門敞開的平房，門口停著七八輛大車，還有一排低矮的獸廄，分成很多格，每個格子裡面都關著一隻大狗。這些大狗主要是兩個品種，一種是西伯利亞雪橇犬，另一種白毅現在也知道正式名稱，叫作法蘭西貴賓犬。

　　進得房間，卻見裡面頗為寬敞，正中擺放了一些長條桌椅，靠牆的地方又幾張小圓桌和靠背椅，正有幾個白褂NPC坐在那裡喝水吃東西，不知道聊些什麽，氣氛挺嚴肅，隨時奔赴戰場的樣子。

　　長條桌對面的牆上，掛著一個大屏幕，白毅瞄了一眼，屏幕上投射出來得應該是寧城的地圖，相當詳細，連小巷子都標識出來了。

　　屏幕旁邊有個書桌，一個白胡子老頭坐在後面，低頭寫寫畫畫。

　　肖秘書熟門熟路的走到書桌前，敲了敲桌子，介紹道:“這位是中心調撥處的處長，劉醫生。”

　　白毅忙拱手行禮，劉醫生也起身回禮。

　　肖秘書又對劉醫生道:“這位是學者先生，是王天官的好朋友，這次過來公乾，調查近期精神病妖怪傷人的事情，你這邊配合一下。”

　　“好的好的，一定配合。”劉醫生推了推眼鏡，“不知道要我們做什麽?”

　　白毅不動聲色的推了一條卷煙過去，道:“不用額外做事，就是出車時讓我跟上，如果確認有傷人的，我就直接收走。”

　　劉醫生“哦”了聲，點點頭，拿過煙拆開了，全部倒出來，自己取了一包，其它的每個圓桌扔了一兩包，叫道:“學者先生請抽煙，都不許拿走，放桌上一起抽。”

　　****

　　肖秘書交待了幾句就走了，劉醫生又伏案工作。

　　白毅湊到書桌前，行了一禮，道:“劉醫生，我以前見過您。”

　　劉醫生抬起頭，困惑的看著他。

　　白毅笑道:“我第一來的時候，碰到你們捉病人回來，礙手礙腳的，還被罵了，摔了一跤……我從來沒讓人罵得這麽開心……”

　　劉醫生恍然道:“是有這麽回事，你說找王天官，我還說沒這個人。”

　　愣了愣，又問道:“這麽說，你不是官家的人?”

　　白毅道:“不是。”

　　劉醫生有點意外，沉吟了片刻，道:“冒昧問一句，你收了妖怪後要怎麽處理?不方便的話……”

　　白毅道:“方便。收了妖怪交給和尚渡化，讓做善事贖罪。興城興教寺，聽說過嗎?”

　　“哦……是那位，那我就放心了。”劉醫生雙手合十。

　　白毅還待繼續聽，卻見他又不說話了，便拉了張椅子坐在旁邊，低聲問道:“莫非這事還有什麽講究，還請您不吝指點。”

　　劉醫生看了看門口，等巡邏的官兵走過去了，才小聲說道:“看到作亂的妖怪，下手利索點……”

　　白毅待要再問，劉醫生卻不肯說話了。

　　****

　　等了五六分鍾，“嘟嘟嘟”，刺耳的警報聲打破了調撥處的寂靜。

　　白毅轉頭看去，大屏幕上有個大紅圈極速閃爍，很快縮小成一個紅點。

　　劉醫生站起來喊道:“桃葉渡，危險等級五，去一個人。”

　　一個白褂醫生站了起來，拱手唱喏，向白毅招了招手，匆匆出去了。

　　白毅連忙跟上，出門去就見那醫生已從獸廄中牽了頭法蘭西貴賓犬出來，套在車前，當下也不廢話，跳上車轅。

　　策狗奔騰，不消片刻已到了地方。

　　白毅跳下車，警惕的四處張望，右手套索，左手太極拳，蓄勢待發。

　　那醫生笑道:“不用那麽緊張，危險等級五，很簡單的。”

　　白毅搖頭道:“小心無大錯。”

　　看了一會，比較可疑是路邊的兩個妖怪。

　　一個鼴鼠妖怪站在前面，雙手揮舞，然後身子搖擺，嘴裡大叫:“咚咚咚——叮叮叮——叮咚叮咚——”

　　另一個是田鼠妖怪，坐在後面的石椅上，一臉無奈的看著鼴鼠妖怪。

　　那醫生比了個手勢，道:“就是那倆了，你先上去問問，看是不是你找的妖怪。”

　　白毅小心翼翼的繞過鼴鼠妖怪，走到石椅前，問坐著的田鼠妖怪:“是你報的案嗎?說有精神病。”

　　“呐，不就是它了！”田鼠妖怪有氣無力的指了指鼴鼠妖怪，“吃過飯出來散步，我哥突然就發病了，非說自己是一套編鍾。”

　　“你哥?”白毅問，“親兄弟?”

　　“表兄弟。”田鼠妖怪翻白眼，“精神病院這麽缺人嗎?把病人給派出來了?沒看到它是鼴鼠我是田鼠?”

　　白毅擦汗，堅持問道:“既然是兄弟，幹嘛不先帶回家?不知道外面很危險嗎?”

　　“精神病啊你！”田鼠妖怪跳了起來，“我一個鼠怎麽搬得動整套編鍾！”

　　****

　　把兩個鼠妖都捉回研究中心， 白毅繼續蹲點。

　　快則五六分鍾，慢則十來分鍾，便會有一起報案，他都兢兢業業的跟去。

　　甄別之後，有真有假，然而即使是真的，也都夠不上有害人傾向。

　　只是讓他明白了一句話:精神病人思路廣！

　　白毅覺得自己一年裡面，智商受到挑戰的次數，都沒有這半天多！

　　不得不說，古人誠不我欺——不，應該說，封神前夕的策劃做得真特麽歹毒！

　　難怪那些奇奇怪怪的主意，都是王老板發起的……

　　****

　　又一次回到調撥處，白毅屁股都沒坐熱，突然警報聲響。

　　“滴——”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一次的警報，分外的淒厲！

　　劉醫生拍案而起，喝道:“一級警報，全體集合！”

　　白毅愕然轉向屏幕，看到整個屏幕都在閃爍，一個巨大的六芒星不停旋轉。

　　“嘩啦啦——”

　　調撥處的醫生全部跳了起來，桌椅倒了一地。

　　所有人一窩蜂的衝了出去，連聲吆喝，把獸廄裡的大狗俱都牽了出來。

　　一邊套車，一邊已經有人騎上大狗，“架架架”的衝了出去。

　　一輛車都沒留下。

　　白毅緊趕幾步，跳上劉醫生的車子，疾聲問道:“發生了什麽事?”

　　劉醫生甩動長鞭，驅車狂奔。

　　“是、是……別摸我出現了……”他轉過頭來，嘴唇顫抖，“我有個預感，你等的妖怪，大概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