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沒看到那兩人?”漂在江面的人體型一一看過來，都跟孫鶯兩人不相似，爆炸頭心裡一跳，“不會碎成渣了吧?”

　　莫西乾隨口接道:“也可能進江魁肚子裡了。”

　　江魁很像電影美人魚裡的八爪魚，不同的是，八條觸須是碗口粗的黑蟒，浮在江面吞食水上的碎肉，而他的頭髮，是一條條黑色小蛇，足有數百之多，在頭上蠕動，無比瘮人。

　　“放手！放手！”

　　在離江魁三百米處，孫鶯趴在一塊木板上狠踹趙承業的手，他的表情說不出的凶狠，與之前判若兩人。

　　“孫……孫哥……”

　　抓住木板邊沿的手被踹的血肉模糊，趙承業沉了下去，兩條手臂伸出水面亂抓，還在向孫鶯呼救。

　　“在那裡！”楊花很快聽到聲音，指向兩人所在的方向。

　　“我去救！”周泰剛有動作，正在進食的江魁尖耳突然一動，它轉頭凝視著雙手拚命劃水的孫鶯，八條黑蟒似箭矢一般托著他瞬間跨越數百米，攔住孫鶯的去路。

　　一條黑蟒突然就出現了木板上，孫鶯被嚇得面無人色，立刻調轉身體，雙手拚命撥水往後劃，可是，水忽的上湧，黑蟒都上了木板，在徐徐下沉。

　　“不！不！不！”孫鶯雙手顫抖的捧水倒回江裡，可是木板沉的越來越快，淹沒了他的雙腿。

　　陽光下，一道陰影遮住了他的身體，黑蟒抬頭，在向他緩緩靠近，蛇信忽隱忽現。

　　無助、絕望、恐懼一瞬間籠罩了孫鶯，他的每一根肌肉都在起著痙攣，心臟都幾乎停止跳動，耳朵裡充斥著嗡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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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地也有醫院，只是設施簡陋，來此看病的都是鎮上的普通人。

　　病房內沉寂的可怕，二樓的病房住的都是生產後的產婦，走廊裡歡聲笑語，唯獨這一間許久沒有聲響了。

　　突然，有人在病房裡大吼。

　　“男孩，男孩，又是男孩！”中年人狠狠地將嬰兒摜在床上，嬰兒嘴大張著，等到嘴唇發紫，才大哭出聲，可坐在床上的女人，還有大發雷霆的男人都沒有要去哄他的意思。

　　“多少次了?多少次了?生女兒有這麽難嗎?”男人的拳頭將桌子砸的砰砰響，“為什麽別人能生你不能生?你的肚子就這麽沒用嗎?”

　　“我……我又不是不想生，生不出來你要我怎麽辦?”女人委屈的掉眼淚。

　　“生不出來?”男人更加憤怒，“跟我一起喂豬的馬三，生個女兒送給了趙會長，現在呢?

　　他已經是組長了，管著十幾個人，難道你要我一輩子在他面前抬不起頭?

　　要我喂一輩子豬?”

　　“我……”女人搓著被子，掉眼淚。

　　“哭！就知道哭！”男人又去砸桌子，桌上的水杯一跳一跳，大哭的嬰兒收了聲，目不轉睛地盯著水杯，嘴角無意識的笑。

　　“笑?我就這麽好笑嗎?”男人在嬰兒的臉上狠狠擰一把，摔門走了。

　　“哇～哇～”

　　嬰兒又在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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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年後。

　　瘦成竹竿的男孩費力地提桶往豬槽裡倒食，這男孩面黃肌瘦，雙腳奇大，就像是十來歲小孩的腳。

　　“喂～”

　　正忙活，身後突然有人在叫，男孩回頭，發現是一個衣著光鮮的女孩，年齡與他相仿，不過還是模糊不清的像素，沒有變成正常的身體。

　　“聽說你有6個哥哥，

5個弟弟，是不是真的啊?”　　“我……我……我……”男孩嘴笨，尤其是看女孩穿的好看，更是自卑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小姐，小姐，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快跟我走吧。”一個頭髮花白的老翁氣喘籲籲的跑過來，男孩認識他，是趙家的管家，上一位老爺還在時，他就在趙家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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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天后。

　　男孩把三十頭豬喂完，坐在圍牆上看不見天日的穹頂，他出神了很久，都不知道身邊有一雙眼睛正在看著他。

　　“喂～”

　　男孩被嚇了一跳，發現女孩正捧著臉，滿眼笑意。

　　“又看不到天空，幹什麽這麽出神?”

　　男孩緊張地從牆上跳下來，“我……我……我……”

　　“什麽我啊你啊的，你的名字叫我嗎?”女孩嘻嘻的笑。

　　“我……我有……我有名字……”男孩漲紅了臉，“我……我叫……孫……孫鶯……”

　　“孫鶯?”女孩捧著肚子大笑，“你的名字可真是怪，哈哈哈……”

　　男孩不好意思地撓頭，“我……我爸媽希望生的是女孩。”

　　“那你的哥哥弟弟是不是也起的是女孩名字?”

　　“不……不是……”小孫鶯難為情的說道，“我弟弟叫孫一，孫二，孫三……”

　　“哈哈哈……”女孩笑個不停，“你太好玩了，哈哈哈……”

　　小孫鶯撓撓頭，低聲的笑。

　　“如果能看到天空就好了。”女孩突然不笑了，雙手撐牆跳起坐上去，“聽說天空是藍的，晚上還有星星，真想看一看。”

　　男孩也跳坐在牆上，只是他沒敢離女孩太近，“我啊，更想看一看天上的雲彩。”

　　女孩噗嗤一樂，“雲有什麽好看的，飄啊飄的連家都沒有。”

　　“可是它自由啊。”小孫鶯滿臉的憧憬，“像雲一樣想飄到哪裡就飄到哪裡多好啊。”

　　女孩嘻嘻笑，“你可真是一個怪小孩。”

　　男孩不服氣，“你就不是小孩?”

　　“小姐，小姐……”

　　“哎呀，那個討厭的老家夥又來了！”女孩苦惱地從牆上跳下來，衝男孩揮手，“我走啦。”

　　“哦……好……好……”

　　目送著女孩走遠，小孫鶯突然不知從哪來的膽子，“喂～你叫什麽名字啊?”

　　女孩回頭吐出舌頭，“不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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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個月後，男孩要喂的豬多了十頭，等到忙完，破破爛爛的衣服都貼在了身上，他還是坐在圍牆上，看著沉悶的穹頂。

　　“喂～”

　　熟悉的聲音讓小孫鶯不知所措地摔在地上，他的面前有一雙好看的小皮鞋，身穿洋裙的女孩拎起裙角轉了個圈，“我好不好看?”

　　“好……好看……”小孫鶯的臉紅的燙人，“你……你怎麽跟以前不一樣啦?”

　　“我覺得原來的樣子太醜了～”女孩拖著長音，“就去畫畫寫字什麽的，身體就正常啦～”

　　“真……真好……”

　　“當然好。 ”女孩揚起小腦袋，走到圍牆邊，撐著跳上去，拍拍牆頭，“來，坐。”

　　“你……你這樣會弄髒裙子的。”

　　女孩瞪圓了眼。

　　“好吧。”小孫鶯還是坐在離女孩很遠的位置，低著頭。

　　“膽小鬼。”女孩哼了一聲，從挎的小包裡掏出一顆棉花糖，“給你，聽說吃了它就能變成雲喲～”

　　小孫鶯噗嗤樂了，“誰告訴你的?”

　　“我媽說的！”女孩看男孩還在笑，“你還敢笑！”

　　“不笑了，不笑了。”小孫鶯連忙擺手。

　　“糖你是不是不要了?”躺在女孩小手裡的棉花糖在發著光。

　　小孫鶯吞咽了口口水，小心的捏起來，手指都不敢碰到女孩的手，傻笑道:“那我就收下啦?”

　　女孩期待的看著小孫鶯，“快吃，快吃，我要看你變成雲。”

　　幾分鍾後，女孩失望的大叫，“根本就沒有變化嘛，我去找我媽算帳。”

　　女孩風風火火的來，風風火火的走了。

　　小孫鶯望著女孩越走越遠，“它是沒讓我變成雲，可是它讓我很開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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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現在，那顆糖的糖紙還在孫鶯懷裡，當初的美好怎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呢?

　　想要成為獵人卻被羞辱，得知訂婚時在趙承業門外的苦跪一夜，被亂棍打出後的酩酊大醉，自不量力，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每個人的譏諷都歷歷在目，可是，曾經的女孩何曾變過?

　　是我……是我錯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