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話，認真而堅定，如承諾，如誓言。

“時間快到了，叔叔，我要走了，現在感覺壓力小了許多，心裡很輕松，謝謝您的傾聽，等下次清明節之前再來看您。”

一番話語落下，左雪收拾情緒，面色平和，再次看了看手表之後，佇立於原地，身體筆直，站著軍姿，舉起右手，隨即向黑白照片之中的退伍老兵周平遠致以軍禮，輕聲道別。

屋外，寒風呼嘯。

屋內，沐浴於黃色光芒之中的倩影，軍禮端莊，標準而鄭重。

三秒過後，左雪放下右手，心中寧靜，拿起放置於桌面的背包和門鎖鑰匙，轉身離去。

關門，鎖好，再將鑰匙放回窗台中的第三盆花壇下面，回歸原位。

窗台內，總共放置五盆花壇，一盆普通茶花，兩盆青蔥，兩盆小辣椒，由當初周平遠還在世的時候種植。

鑰匙放在茶花壇下面，這是高考之後兩人一起到老兵燒烤攤聚餐喝酒時，周海告知她的內容，左雪記憶力極好，即便間隔一年半，也記得清清楚楚。

天色已黑，寒風凜冽。

門外。

“快半年了，我想你了，你這段時間怎麽樣，是在執行什麽秘密任務嗎……”

放好鑰匙的左雪，靜立數秒後，握著隨身攜帶的三等功獎章，眼眸深處流露一抹淡淡的思念之色，腦海中盡是一年半之前雙流機場兩人懷抱分別的畫面。

那是第一次擁抱，溫暖，踏實。

話落，未語。

趁著短暫的閑暇時光，替周海打掃家裡衛生並祭奠叔叔周平遠後，整個人拿著沉甸甸的背包，步伐穩重而堅定，默默迎向前方的黑暗。

黑夜已至，可只要堅持，哪怕負重前行，黎明前的曙光終將來臨。

她堅信著這一點，心中從未想過放棄。

現如今，左雪確定且肯定自己對周海的感情，願意承受普通人難以理解的孤獨，願意為了一個在常人眼中看似虛無縹緲的四年之約而等待，直到結束。

她在等著，等著四年之約到來，等著兩人結束未來男女朋友關系，正式成為男女朋友，成為一對普普通通的戀人，等著神聖的婚姻，直指永遠。

靈魂伴侶，一生只需一個，也只能有一個。

感情，亦是如此。

離開這棟八十年代建築風格的普通房屋，左雪漸漸遠去。

此行，返回星城，鑽研畢業答辯，撰寫研究飛行器設計的論文，準備參加最高難度的碩士畢業考核。

一旦通過，她將打破國防科大碩士研究生最快畢業記錄，成為全國有史以來最年輕且得到國家承認的女碩士，一顆頂著‘天才’之名和榮譽的科研幼苗，就職於成飛，拜入楊威院士門下，踏上默默奉獻的軍工科研道路。

夜漸深，星羅棋布，絢爛迷幻。

三月份反常的天氣寒冷刺骨。

晚風輕輕吹拂著。

……

日子一晃，已是數天過去。

南方，廣城海軍港口。

“嗡！”

“嗡！”

伴隨著兩道渾厚而拉長的船笛聲，經歷過短暫戰火淬煉的蒼雲號貨輪，在兩艘港口拖船全力運作之下，逐漸靠向集裝箱港口卸貨碼頭，結束長達兩萬多公裡的漫長海上之旅。

乘船回國，效率和進度雖慢，但處於安全考慮，必須如此。

“終於回國了。”

重新穿上軍裝的周海，戴著軍帽，背著行李背包，站在船舷邊緣，看著愈發接近的港口碼頭，看著這片熟悉的土地，輕輕吐出一口氣。

長達二十三天半的回國之路，經過小小的海盜事件後，總算是宣告結束。

不過，抵達廣城並不算徹底完結，赴阿教官隊和地勤中隊，還需返回黃田壩基地報到複命。

“不知道驚喜的內容究竟是什麽，與自己分析猜測的是否一樣。”

周海腦海默默思索，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見到副組長林劍，驗證之前河豚心理開導時所說的驚喜內容。

所謂的驚喜，會不會是自己猜測的結果呢?

這個問題，已經困擾周海大半個月。

除了獲悉驚喜的真正內容，此外，還需回信，回彭城基地寵幸已經大半年沒有見過的殲-10d大老婆。

作為殲-10c的性能弱化版，fc-20x‘青蛟’的飛行體驗感和性能，遠不如終極版本殲-10d‘火龍’。

要是當初遭遇兩架台風戰機的時候，駕駛著殲-10d，羅薩爾駕駛的青鳥或許就不會被擊落。

船舷四周站著人群， 赴阿教官隊、地勤中隊列隊集結，待蒼雲號停靠後，全員下船，來到被高度戒嚴和保密的碼頭，乘坐準備就緒的軍車，迅速離開港口，按照制定好的行程，直奔一百多公裡之外的廣城空軍基地。

一架經濟實惠的運-9戰術運輸機，正等待著眾人。

當然，這是貨真價實的專機接送，而不是以往令人熟悉的便機。

很快，大約一個多小時後，搭載著眾人的車隊，抵達廣城空軍基地，經過嚴格檢查進入基地，見到停機坪之上最為熟悉的運-9。

下車，上機。

整個過程安靜有序，每個人進入機艙後，各自找了個不算位置的位置，隨便坐下。

雖是專機，但沒有舒適的座椅，以及身穿製服的美麗空姐貼心服務。

作為軍用運輸機，運-9可不講這些花裡胡哨貼近舒適性的東西。

待所有臨時乘客上機，清點人數確認無誤，經過起飛前檢查的整架運-9，隨即啟動四台渦槳引擎，滑出停機坪，按照標準流程獲取起飛許可和地面參數，於基地跑道加速滑行，抬頭起飛。

爬升到五千米中空高度，運-9改平飛出，航向西北，目的地，一千三百公裡之外的蓉城黃田壩基地，時間為兩個小時二十分鍾。

“隊長，水蓮，零，這次回去之後，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再見面，很高興與你們執行任務，共度半年的執教時光。”聲音嘈雜的機艙內，胸口佩戴二級飛行員標志的荔枝，臉上浮現笑意，目光投向四人，致以臨行之前的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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