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五章戰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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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恍若擎天玉柱驟然坍塌，手指所過之處，虛空波蕩，天地轟隆，而在手指指肚與伏鯪腦袋接觸的刹那，噗的一聲傳出，宛如水泡被突然戳破，

　“吼”

　伏鯪突然嘶嚎出聲，龐碩的身軀旋即沉入海下，可在沉落的瞬間，卻有無數道水柱從它軀體間而出，那全是伏鯪的黑色血液。緊接著，一個巨大無比的漩渦從伏鯪沉落處顯露出來，飛速向遠處旋轉而去，只不過眨眼間的功夫，便已消逝在海天相接處。

　“哼”

　輕哼聲中，那根碩大的手指遽然消散，一道白影在翻騰的濃鬱黑霧間若隱若現，並未追擊逃遁的伏鯪。

　霎時，這片區域竟是沉靜得有些可怕。

　數裡之外的海面上，那些早已停住腳步的黑靈師都是目瞪口呆，臉上堆滿了震驚的色彩。

　而帶著聶空和戰白戈退卻的戰飛鴻等人在那根手指顯露時，也都下意識地止住了馳行的勢子，回身望來，恰好看到伏鯪被一指按入海下、倉皇逃遁的畫面，神色間既驚奇又震撼。

　“好厲害的家夥”

　望著黑霧掩映間那道淡淡的白影，聶空輕吸了口氣。

　剛才被戰飛鴻他們護著退走的時候，聶空一直在扭頭觀看後面的情況，將激戰的整個過程全都收入了眼底。

　若是聶空沒有看錯的話，戰白松當時施展的便是他在“戰靈聽神台”見過的紫訣“冥刀圖錄”，果然威勢驚天，然而，一擊之下，卻也只是將伏鯪迫退，連他自己也被伏鯪的腦袋給撞飛。

　接下來，戰白風運用的應該也是一種紫訣“裂空道”，同樣厲害非凡，竟能營造出虛空被撕裂的情景，而後借裂縫開闔的手段，將敵人切割絞殺。可是，“裂空道”最終還是不敵。

　可就在伏鯪準備追殺戰白風的時候，那根粗碩的手指卻突然從天而降，落在了伏鯪的腦袋上，瞬間將它擊退。伏鯪沉落時，不僅全身血液飆射，腦袋也好像塌陷了下去，想是已經受了重傷。

　那伏鯪凶焰滔天，

連戰白松和戰白風兩位九階黑靈師相繼出手，都難以壓製下去，但在那人手下，竟如土雞瓦狗一般，連鱗甲密布、堅硬無比的腦袋都是一碰就塌落

　一指之威，強悍如斯

　回味著當時情景，聶空心潮澎湃。如此震撼的畫面，聶空只在薊陽城聶神公出手時見過，也在陰墟強者圍攻那縷大衍靈尊的靈念時見過，但和眼下相比，仍是大大不如。

　“此人在冥土所有的九階強者當中，想必是數一數二的。”

　聶空暗暗忖道，忽地心中一跳，“他出手時，說出了‘戰氏子弟’四字，莫非他也是戰族中人?”

　“老祖宗”

　就在這時，戰飛鴻等人卻是驚喜交加，大叫著朝對面飛馳而去。

　聶空轉頭看了看，見戰飛鴻、戰飛星、戰天河甚至是受傷的戰白戈都是滿臉激動，心中不由訝異起來，戰族的“老祖宗”他也曾聽說過，卻沒想到他竟也來到了這裡。

　這時，海面上的那些黑靈師都被喊叫聲驚醒了過來。

　“……”

　“老祖宗?他就是戰族的戰心子前輩?”

　“果然厲害，一指下去，那隻伏鯪便只有拚命逃遁的份了。不過，看它所受的傷勢，怕是活不了多長時間了”

　“戰心子怕已是靈尊之下第一人了吧?”

　“……”

　在這片紛雜的嘀咕聲中，戰飛鴻等人已來到了那道白影的下方。被伏鯪擊飛的戰白松和戰白風兩人也都相繼回返，兩人的臉色有些蒼白，都在攔阻伏鯪的戰鬥中受了點傷。

　隨著眾人施禮過後，聶空忍不住抬起眼睛，想要看看這位戰族的老祖宗是什麽模樣，只可惜上面那道身影卻是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走罷”

　戰心子輕一擺手，身影便化作一道白色流光，飛馳而去，看樣子似要送聶空等人前往火源處。

　戰白松和戰白風都是暗松了口氣，他們雖事先知道了戰心子的存在，卻不知這位老祖宗究竟在冥海的什麽位置，如今有他親自護送，後面的路程自然是輕松多了。戰飛鴻等人更是如釋重負，有老祖宗在，別說是一隻伏鯪，就算是十隻，也無需有任何擔心。

　於是，戰心子一動，戰白松等人便毫不遲疑地跟了上去。

　後邊海面上的那些黑靈師面面相覷了片刻，也都行動起來，卻是心有靈犀般地聚集起來遠遠跟在後面，那隻伏鯪所展現出來的驚人實力，讓他們都提高了警惕，不敢分散。

　時間飛逝……

　前面那道白影始終若隱若現，而有戰心子在前面引路，竟是再沒有任何冥獸出來偷襲騷擾，戰白松等人的速度也比之前提升了近乎一倍，聶空隻覺耳畔風聲呼嘯，眼前黑霧不斷變幻，頭頂則更加的黑暗昏沉，仿佛這寬廣無垠的天空和冥海已經連接成了一片。

　漸漸地，聶空感受的熱意越來越強烈，雖在戰白松等人的保護中，卻仍似身在火爐之中，衣裳被汗水濕透。周圍的幾人也好不到哪裡去，汗珠涔涔而出，面龐被蒸騰得通紅。

　此刻，眾人早已調動死氣，抵抗灼熱，可越是前行，效果便越是微弱。約莫一兩個小時後，戰白松等人的呼吸都已變得有些急促起來，神色間更是顯露出了一絲疲倦之意。

　聶空看得暗暗心驚，這地方果然名不虛傳，如今連火源的影子都還沒有瞧見，可天地間的那股灼熱，卻連戰白松和戰白風這樣的九階強者都有些忍受不住了。若不是被他們護著，自己絕不可能抵達此處。

　當然，如果聶空將“獄火幽泉”釋放出來，又得另當別論了。“獄火幽泉”生長的環境也極其酷熱，當時聶空等人進入那片空間時都得攜帶“碧海藍天”這種道具。若是讓“獄火幽泉”覆蓋全身，說不定便能在這冥海之中通行無阻。只是，這種方法卻難以使用。

　“終於快到了”

　又過了許久，馳行中的戰飛鴻抹抹額頭的汗水，長籲了口氣。戰飛鴻、戰飛星、戰天河三人只有八階修為，但他們都是擁有火種的冥丹師，對熱意的承受能力倒是不輸於戰白松等九階強者。

　不過，相對來說，還是被他們護著的聶空和戰白戈更輕松。

　聽到戰飛鴻的話，聶空不由得凝目望去，只見遠處那片黑沉沉的暗影中，點點紅芒若隱若現。

　“那裡就是火源?”聶空心中一喜。

　“不是。”

　戰飛鴻笑眯眯地搖了搖頭。

　聶空頗感無語，隨著眾人繼續前行。

　約莫一刻鍾後，原本漆黑的海面已漸漸變成了暗紅色，而且越是靠近前面的紅點，海面就越是紅豔。又是十數分鍾過後，那些紅點終於完全在聶空的視線中展現了出來，只見一團團黏稠的火紅液體源源不斷地從海中出去，猶如一座座鑲嵌在黑霧中的山丘，時不時有一道紅芒如火山爆發一般從山丘頂端噴出，而後爆散開來，向四周飄落。

　“這裡只是火源的外圍。”

　戰飛鴻側頭看向聶空。

　如果只有他們七個人，那就必須在這裡恢復休息之後，才能繼續前進，一旦深入那些火紅“山丘”內部，所能感受到的熱度便會成倍提升，而可能遭遇到的危險也會隨之大增。

　因為，前面不僅有顯露出來的山丘，更有隱藏在海面下的，一旦踩中，就算是九階強者不死也會脫層皮。雖說八九階黑靈師借助濃鬱的死氣都能做到禦空而行，可這片虛空中同樣湧動著陣陣灼熱的暗流，危險程度更甚海面，若被碰到，很可能便被撕成碎片。兩千年來，為了進去摘取火種，不知有多少八九階的黑靈師喪生在這片火紅的海水中。

　在進入冥海之前，聶空便聽戰飛鴻提過其中的危險，如今環眼打量一番，看起來的確是令人揪心。不過，有戰族的那位老祖宗在，想必能夠比較輕松得渡過火源的外圍區域。

　心念間，聶空再向戰心子看去，卻驀地發現那道白色的身影竟已飄落在數十米外的海面上。

　“跟緊”

　蒼老的聲音突然從前面傳來。

　“是”

　戰白松等人愣了愣， 連忙跟了上去，轉眼間，距戰心子只有十來米的距離。而這時，戰心子的衣袖突然拂出，充斥虛空的死氣瞬間凝聚成龐大的一團黑氣，向前滾滾而去。

　“呼”

　海面上仿佛刮起了一陣狂風，黑氣所過之處，那些凸出海面的火紅山丘竟霎時沉沒下去，而前面那片海面也緊接著凹陷出了一道十數米寬的半圓形溝壑，似被巨大的鐵犁犁過。

　戰心子恍如輕若無物的飄萍，快速向前滑動。見狀，戰白松和戰白風等人趕緊跟了上去。

　“呼”

　數十米過後，戰心子又是一袖拂去。

　那即將反彈回原狀的凹陷再次被壓了下去……如此一袖接著一袖，不斷循環反覆，戰心子衣袂飄飄，轉眼間便帶著眾人快速深入，八道身影越來越小，沒一會便被熾烈的紅芒湮沒……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