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不停蹄狂奔一個多時辰,跑出八九十裡外,無論是陳慶之和白袍軍將士,還是他們胯下的坐騎,都已達到身體極限,再也跑不動了。
“呼~安全了嗎?”陳慶之翻身下馬,坐在枯黃的草地上,心有余悸地自言一聲。
“統領大人,您先喝口水,我這就帶幾個兄弟去查看一下。”一名白袍軍將領聽見陳慶之所說,將一袋水遞給陳慶之說道。
陳慶之接過水點點頭道:“一切小心。”
“統領大人放心!”
這名白袍軍將領招呼兩名士兵與他一起,又回頭策馬,向之前的方向行去。
陳慶之打開水袋喝了一口,那寒冷的冰水貫喉而入,讓陳慶之打了渾身一個激靈。
看著眼前只剩百余人的白袍軍,陳慶之悲從中來,在這極寒的草原之上,這位白袍將軍落下了熱淚。
“都是我大齊的大好男兒啊!只因陳某的急功近利,才致使你們葬送於此!”
周圍白袍軍將士見自家將軍哽咽,趕緊出言勸慰道:“統領大人且莫如此自責!勝敗乃兵家常事,再說敵軍數倍於我軍,他們折損的人馬卻並不比我們少,這都是統領大人您指揮有方啊!”
另一名士兵附和道:“是啊,就算到陛下面前,這樣的戰績也無愧我們白袍軍稱號!”
“名師大將莫自牢,千軍萬馬避白袍。呵呵~”陳慶之搖頭苦笑一聲,淚水繼續從眼角滑落。
“指揮得當?唉~你們都是白袍軍的好戰士,只有陳某,不是好長官……”
陳慶之明白,臨陣正面對決,他無懼任何敵人。正是因為這方面的自負,戰略上卻成了陳慶之的短板,不能很好地預測敵人,才讓白袍軍陷入被動的包圍。
身為一個將軍,陳慶之本應明白,不該在手下面前顯露出這種懦弱的情緒,但他認為白袍軍數千將士的死亡是他的錯,內心的負罪感讓他無法鎮定。
捂住嘴巴不想自己哭出聲,一次次抹掉臉上的淚水,奈何淚滴不盡,泣聲不止。
周圍白袍軍將士見陳慶之哀泣,只能默不作聲,眼前這位統領大人,他只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啊,背負一軍將士的生死,讓他發泄一番可以理解。
新塚舊骨葬頭七,鐵馬將軍若孩啼。
……
自陳慶之逃出包圍後,西軍的圍剿戰鬥並沒有結束,這些失去陳慶之指揮的白袍軍,雖不及之前厲害,卻依舊難纏。
西軍再次與其廝殺了半個時辰,才殺掉大部分白袍軍,依然有數百近千名白袍軍衝出包圍,逃離了戰場。
以超過七倍的兵力圍剿白袍軍,最後卻自損五千人馬,竟然和殲滅的白袍軍數量相差無幾,這讓徐達不得不感歎白袍軍的強大。
雖然自己這邊剛參軍的新兵有很多,但至少都已不是第一次戰鬥了,況且還有楊繼周、陸豐虎這些猛將帶領,戰鬥打成這樣,著實讓徐達有所不如意。
一片雪花落在徐達身上,徐達抬頭看了看天空。
“下雪了。”
“叫清理戰場的將士們都快點,我們馬上出發!”徐達揮揮手,招來薛紹華說道。
薛紹華接到命令後,趕緊下去傳話,戰場上收集可用箭矢、武器、乾糧的西軍士兵加快了搜索,把一個個身受重傷暫時不能行動的傷員抬進馬車。
迂回到匈奴人後方途中遇上了齊軍,耽擱了不少功夫,現在又開始下雪,勢必延緩西軍的行軍步伐。
徐達明白,為了趕上約定好的時辰,只能辛苦手下將士抓緊趕路了。
處理完戰場,西軍很快上路了,為了爭取時間,這次西軍依然沒有處理戰場的屍體,
任由這兩國的士兵屍骸慢慢地掩蓋在紛飛的雪花之下。……
時間轉瞬即過,今日已到了西軍與鮮卑人約定的日子。
鮮卑人大營。
“報,匈奴人率軍前來邀戰!”
自從鮮卑軍與匈奴軍對持以來,兩軍每日都各自出營鬥將,勝的一方再趁勢掩殺一番,皆為小打小鬧,各自損失不大。
“又來了,劉參謀長,今日就是約定之日,你家將軍會按時到達嗎?”拓跋宏出聲問道。
劉伯溫自信地拱手回答道:“拓跋大王盡管放心,徐將軍必定準時趕到!”
拓跋宏只是隨便問問劉伯溫,他也明白劉伯溫其實也不知道,只是想求個心理上的安穩罷了。
拓跋宏走出大帳,抬頭看看天色:“此時才剛到巳時,我們等等再出戰。”
“大王所言甚是,我們與徐將軍約定的是午時進攻,這時出去時辰尚早了一點,我們再等半個時辰出去。”劉伯溫說道。
半個時辰後,鮮卑大營外的匈奴軍已經等得不耐煩了,以為今天鮮卑人不會出戰了。
“大王,我們都等了半個時辰了,估計鮮卑人不會出來了,再過不久就到午時,我們還是回去生火做飯吧。”丘林沙向賀蘭金建議道。
賀蘭金看看天色,點點頭,正準備下令回營的時候,鮮卑人的大營打開了。
只見鮮卑人的騎兵如潮水般湧出,在大營外集結。
見鮮卑人大軍出來了,賀蘭金也打消了退兵的想法,指著鮮卑人的人群說道:“今日哪位勇士願意前去比鬥?”
“啟稟大王,末將願往,為大王取下對方首級!”呼延定請戰道。
賀蘭金點點頭,同意了呼延定的請戰。
只見呼延定手持一柄狼牙棒崔馬出陣,來到兩軍陣前呼喝道:“匈奴大將呼延定在此,哪個敢來送死!?”
拓跋宏轉頭看向身旁一身形健壯的漢子說道:“獨孤成,看你的了!”
這名叫獨孤成的鮮卑將領拱手領命,手持一柄大斧催馬出列,向呼延定殺去。
“匈奴小兒休得猖狂,獨孤爺爺前來取你狗命!”
呼延定見鮮卑人有人前來,立刻催馬上前,高舉著狼牙棒就要向獨孤成劈去。
“看棒!”
面對對方劈來的一棒,獨孤成輕蔑一笑,手中大斧上挑,輕易地就將呼延定的狼牙棒格開。
自己勢大力沉的一棒居然被對方輕松接下,呼延定臉色大變,此時他已是門庭大開,完全沒了防禦手段。
“看斧!”獨孤成挑開狼牙棒後,順勢一斧劈下,呼延定避無可避,直接被獨孤成劈成了兩瓣。
賀蘭金見呼延定被對方一合斬殺,大驚道:“鮮卑人何時有如此猛將了?!”
其實獨孤成乃鮮卑第一勇士,卻一直被拓跋宏雪藏,之前幾日鬥將皆沒有派他出來,就是為了在今日總攻時,給予匈奴人最大的震懾。
拓跋宏見獨孤成一合斬將,震懾住了匈奴軍,己方士氣大漲之下,立刻下達了全軍進攻的命令。
“全軍進攻!”
“殺啊!”
鮮卑大軍人人策馬奔騰,像一道巨浪般撲向匈奴人。
賀蘭金見鮮卑軍陣勢,頓時明白今日鮮卑人來真的了,但他賀蘭金也不懼他鮮卑人,咬牙切齒間拔出腰間佩刀大喝道:“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