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你做的?”明修在聽到明月的詢問之後,心底的疑惑也得到了答案,“哎!糊塗啊……”
“是啊,糊塗,真是糊塗!”明月苦笑的長歎一口氣,“爹,孩兒昨天看到了城裡的慘狀……爹一直教育我,為人行事要問心無愧。孩兒知道,一旦將藥方公布出去,明家獨善其身的優勢將不複存在。
可是……仙台百姓何辜?太慘了……死的人太多了……孩子真的做不到,做不到眼睜睜的看著……”
看著明月的表情,明修的臉上非但沒有責怪,反而露出了滿臉的欣慰,“月兒,為父沒有怪你……我說的糊塗,不是你糊塗,是我糊塗。
我心底一直念著明家,明家獨善其身,明家置身事外。但是……如果仙台府的人都死絕了……明家怎麽能獨善其身?呵呵呵……為父錯了……你做的很好!好好休息,明家以後還要靠你呢……”
仙台府的鞭炮聲一直沒有間斷,敲鑼打鼓也無法宣泄人們心底的喜悅。不僅僅城內的百姓得到了救贖,就連城西的隔離區的人,也陸續的被放了回來。
死裡逃生之後,人們更加珍惜來之不易的生命。
而在琴音棋社的珠簾雅間之中,妙音卻一直陰沉著臉,默默的彈琴。巧巧小心翼翼的站在一邊默不作聲,從小伺候妙音的她知道,妙音生氣起來,很可怕的。
妙音彈奏的曲子,正是和明月第一次見面時明月所彈奏的。名字好像是……高山流水!一曲終了,妙音卻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真是個爛好人,原本可以置身事外的,偏偏自個兒要往這趟渾水裡跳!巧巧,你說平時這麽聰明的人,怎麽在關鍵時候就乾蠢事了呢?”
“小姐,明公子非但不蠢,怕是很聰明呢……”
“何以見得?”妙音微微斜著眼,有些戲虐的問道。
“小姐,明公子怕是吃定我們了……”巧巧面帶笑意的回到,而頓時妙音的眉頭卻再一次緊皺了起來。
“哼!這才是個傻子!”
“小姐不就是喜歡這樣的月公子麽?”
頓時,妙音微微一愣,臉色複雜的變化著,最終化為了一聲歎息,“喜歡?有一點吧……眼睜睜的看著一個男人在眼前慢慢的變老,然後親手為他立一座墓碑……這種事……還是算了吧!”
“小姐……對不起……巧巧不該亂說的。“
“沒關系……我都忘了呢!”
“小姐,巧巧和你商量個事唄?要不……小姐……我恢復容貌去見明公子好不好?
小姐你是知道的,巧巧靈根淺薄,這輩子都不可能有什麽成就的,巧巧早就想過了,等到哪天,找一個聰明能乾又疼我的好男人嫁了,給他生兒育女,替他相夫教子……巧巧很喜歡明公子呢……”
“不許!”妙音冷冷的道了一句,臉色複雜的站起身,“今天罰你洗衣服!”
“是小姐——”巧巧絲毫沒有被妙音處罰而露出半點不快,臉上的笑容也依舊如沐春風一般。
三天悄無聲息的過去了,仙台府的瘟疫也徹底的絕跡了。雖然因為瘟疫,仙台府死了很多人。但更多的人卻是活了下來。
街道的商鋪陸續的開門營業了,街上的行人也開始多了起來。死去的人已經死了,但活著的人卻依舊要繼續活著。
也許因為武功有成的原因,一些小感冒在明月的身上顯得如此的微不足道。僅僅過去了一天,傷寒就已經好了一大半,
而到了第二天,明月又生龍活虎了起來。 青木勁第三層到小成的熟練度太多,而周天運轉的時間更是第二層的一倍有余。所以明月的修煉進度終於進入到了平緩階段。
哪怕每天都在修煉,但戰力的提升卻非常緩慢。好在,明月的戰力已經到了四百五十以上。除了修仙者,明月甚至可以自信對付任何武者的挑戰。
三天之後,又是一個豔陽天。明月也是在瘟疫結束之後第一次出門。感受到周圍人臉上的笑容,明月的心情也跟著變得好了很多。
而且,之前因為瘟疫的爆發而不得不中止的計劃,明月又開始提上了日程。這一次上街,明月就是為了給明家撤離采購一些東西。
當然真正的采購不需要明月親自動手,他需要做的僅僅是書寫清單,然後讓下人去操辦。
“快,大家快去看……洺河裡又飄來屍體了……”正在走著,遠處突然傳來了一聲略帶惶恐的驚呼聲。聽到驚呼,周圍的人群紛紛驚懼的向洺河趕去。
而剛剛好了一點的心情,也因為這一聲驚呼瞬間煙消雲散。雖然瘟疫沒了,但這件事卻還沒完,遠遠的沒有完。
順著人群,明月來到了洺河邊上。眼前的一幕如此的熟悉,清澈的河面之上,密密麻麻的漂浮著屍體。而看著屍體的穿著,這些大多是是以前仙台府的人。
“咦?這不是郝二哥麽?我記的三天前跟著王家的人衝出去了……想不到還是沒逃過一劫……”
“唉!這都是命啊!那時候城裡鬧瘟疫最凶的時候,這幾個家族說留在仙台也是死,不如衝出去搏一搏。但是世事難預料啊……留下來的多數還活著,可去搏一搏的……都死了!”
“是啊,你看,那幾個不就是王家的護衛麽?咦,那個衣服都沒有的……不是王家的小姐麽?”
“唉!四大寇,一定是四大寇!他們死了,可我們呢……比他們也不過是多了一口氣而已……也許要不了幾天……我們也會……”
“心裡知道就好……別說出來……能過且過吧,多活一天是一天……”
明月陰沉著聽著周圍人的談論,眼神冰冷的掃過一眾屍體。到目前為止,明家依舊沒有和四大寇正面交鋒過。
雖然自己的武功已經有成,早已做到輕易秒殺趙剛這樣的高手。但是,四大寇的實力卻一直是個謎。明月哪怕有著四百多的戰力,都沒有半點把握。
可是,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繼續留下來,無異於坐以待斃!心中想著,轉身向家走去。
回到家,明月將今天遇到的事和明修說了。而這一次,明修對明月提出闖關的打算沒有半點異議。雖然王家失敗了,雖然那麽多人都死了。但是闖關,卻是唯一的生機。
因為闖關只需要面對四大寇之中的一路敵人,而如果繼續留在仙台,很有可能面對四大寇的全部力量絞殺。
明月在得到明修許可之後,默默的安排下人采購物資。去巨岩城路途有一百裡,沿路的消耗不說,就是到了巨岩城落腳還是需要足夠物資打開局面的。
夜幕漸漸的籠罩大地,洺河的屍體幾乎一瞬間之間就擊潰了仙台府幸存百姓的慶幸喜悅。逃過了瘟疫的肆虐,難道能逃過四大寇的屠刀?
當夜色降臨的時候,整個仙台府又如前幾天一樣,陷入了濃濃的陰暗之中。
在仙台府外的群山之中,某一個獨立的山嵐之巔。數道流光,仿佛流星一般墜落。但落在山嵐之巔的時候,卻仿佛僅僅是一道幻影一般悄然無聲。
一道身影,緩緩的走出陰暗的角落暴露在月光之下。今天的月亮很圓,但卻紅的詭異。月光倒映著來人的身影,長長影子一直延伸到黑暗之中。
清風拂過,吹起了來人的道袍。一襲鏡玄宗特有的裝束,在月光之下如此的清晰。雪白如發的拂塵,隨意的架在手肘之間,來人仙風道骨的站在懸崖邊上,犀利的目光,仿佛能透過數裡距離直接看到遠處仙台府的一草一木。
仙台府陷入了黑暗,但卻周圍依稀還能看到點點火光。點點火光仿佛長龍一般,從四面八方向仙台府靠近。鏡玄宗長老的臉上頓時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
“要開始了……”
也許這是明家在仙台府吃的最後一頓飯。 也許,這也是明家人這一生吃的最後一頓飯。所以,這一頓飯吃的很晚,也很長。
當這頓飯吃完,明家就要連夜出發,無論是成功還是失敗,明家必須要賭一把。
所有的護衛和仆從都已經得到了通知,所以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如此的凝重。誰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還有下一頓,所以每一個人都吃的很慢,也很認真。
“不好啦……大少爺……出大事了……”正在晚飯接近尾聲,正當明月打算讓人收拾一下的時候,在門外職守的護衛突然間驚慌失措的衝進屋子。
頓時,明月手中的碗哐啷一聲的跌落在地摔成了七八瓣,“難道……還是晚了麽?”
“什麽事?”明修聲音有些顫抖的問道,手也在這一刻劇烈的晃動起來。
“殺進來了……四大寇殺進來了……東南西北四門……四門都有四大寇……他們殺進來了……見人就殺……見房就燒……他們不是來搶劫的……他們是來殺人的……”
明月默默的閉上了眼睛,心底卻不知道為什麽有了一絲輕松。也許,明月等這一天很久了,無論是自己主動出擊,還是四大寇殺來,終究,還是一樣的局面。
“趙統領,你守住後門,我守前門!拜托了……”明月鄭重的對著趙剛躬身一禮。
“應該的!弟兄們,跟我走!”趙剛豪情萬丈的一揮手,也許,他也早在等這一天。
“所有人待在院子裡,老爺小姐在中間,其後是丫鬟。所有仆從,跟我到前門,如果有畏戰不前著,休怪我刀下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