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男人這才也點了點頭，說：“其他呢？對房子有什麽要求？”

“那倒是無所謂，反正不管是租還是買，我肯定都要翻修乃至重建的。”

“重建恐怕不好弄啊，這種手續很難批的。只能是翻修。”程煜還是微微一笑，說：“只要不增加房屋面積，重建的手續應該也沒有那麽難跑，保證按照原建築的地基重建就行了。而且重建肯定是買房才能做的事情，

咱們先不討論這些吧。”

男人重新打量了程煜一番，似乎對程煜又有了新的認知。

“看來不光是搞藝術的，家裡也不簡單吧。你們這些有錢人，就是喜歡這種小資小調的東西。”

程煜也不解釋，只是等待著男人給出他答案，到底有沒有這樣合適的房子。

男人回到櫃臺裡邊，在電腦上查了查，又打開抽屜，拿出一本很破舊的筆記簿，幾乎從頭翻到尾，卻還是不斷的搖著頭。“這位先生，恐怕你要失望了，這附近未必沒有你說的那種房源，但我這裡肯定是沒有。百十來平的倒是有兩套，可那也是關系到六個業主的院子，每套院子都有三家業主，你要是想租，還得把三家人一起叫過來才能談。再大的是真的沒有了。你要是覺得這百十來平的可以的話，我試著幫你約約人，但你要想今天就

敲定，我看也懸。”

程煜也沒有感到失望，這種房子，在城市裡，尤其是老城區，本來就越來越少見了。

“那兩套大致是個什麽情況？”

“一套一百零三，一套一百一差一點點。”

“兩套挨著麽？”

男人搖搖頭，笑著說：“要是挨著，我剛才就幫你想到了，中間打個門不就是兩百多平了麽？這兩套，隔的還挺遠，差三條胡同呢。”

程煜遺憾的站起身來，說：“那算了，我先看看別家吧。”男人坐回到原先的位置上，說：“行吧，你先其他地方看看，說實話，我在這兒幫我爸忙也十來年了，要說滿足你條件的獨門獨院的宅子，我還從來沒經過手

，無論是買賣還是出租。我見過最大的也就七八十平的獨家。你要麽去城南那邊看看，江邊這片估計懸……”

門外一個聲音打斷了男人的話，說：“什麽懸？我看你挺懸，你小子天天跟我這把客人往外趕，我看你下半個月就去喝西北風吧。”程煜聞言轉頭看去，只見一個身穿粗布對襟衫，大約六十多歲，鬢角花白的老人走了進來，手裡還拎著個鳥籠子，鳥籠子裡是隻鷯哥，看到程煜，立刻撲棱

著翅膀大叫：“歡迎光臨，租房還是買房？”

程煜笑了，湊到鷯哥面前，逗它說：“買房，你有什麽好介紹？”

這大概超出了鷯哥能理解的范疇，它撲棱著翅膀，說：“慢走不送……”

程煜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老頭兒臉上有些掛不住，把鳥籠舉高，數落鷯哥：“我看你跟你哥真是親哥倆，一個整天懶洋洋的不想做事，好容易來了客人還往外趕。你更好，剛說完歡迎

光臨，就說慢走不送，幹嘛啊？我這兒不做生意，誰養活你們這倆敗家子兒？”

程煜哈哈笑著，說：“老爺子，您兒子還真沒趕我，哦，我說大的那個，只是他幫我看過了，沒有合適我的房子。”老頭兒上下打量程煜，似乎跟他兒子有相同的認知：“也對，像是你這樣的年輕人，肯定是想要那種高檔公寓電梯房什麽的，我們家小店都是幾十年的老街坊

老朋友的生意。不過，你真不考慮住到老巷子老胡同裡去？那多接地氣啊，現在好多地方不都搞那種胡同開發麽？”

程煜笑著說：“老爺子，您還真是看走眼了，我還真不是要那種電梯房的人，我就是想租個胡同裡的宅子。”這時候，櫃臺裡那個男人說話了：“老頭兒，你什麽都不知道還能不要一進門就跟我這塊渣渣嗚嗚的啊？我什麽時候把人往外趕啦？那是你家小兒子最喜歡乾的事。上一句歡迎光臨，下一句肯定是慢走不送，有時候還學你罵罵咧咧，搞得客人不高興。這位先生，想要個大點兒的院子，我說我們這塊最大的院子就一百

出頭，他想翻一倍，那我上哪塊給他找去啊？不只能建議他去問問其他人家啊？”跟自己父親說話，男人直接換成了吳東本地的方言。

程煜幫忙附和道：“是呀，老爺子，您家公子已經給我介紹半天了，著實是沒有合適的房源。”

老頭兒聽了，卻是上下打量程煜，把鷯哥籠子掛在了門邊，皺著眉頭，也用本地話說道：“那你是要買還是租啊？”程煜乾脆也換成吳東本地話說：“有適合的就買，要是找不到特別合心意的吶，就先租，但至少要簽個長約，最起碼兩年，除了拆遷不許毀約，毀約賠整兩年

房租那種。”

老頭兒笑了，說：“是本地人啊，早講嗨，那看來不是聽到內幕消息跑來抄便宜的房蟲。”

“老頭兒你能不能靠點兒譜，人家要是又內幕消息，乾麽四非要大院子啊，一百平不夠人家發財的啊？”男人在櫃臺裡邊，無情的吐槽他的老父親。老頭兒臉一紅，瞪著眼望向他兒子，罵道：“要你多嘴？你給我死出去，又在店裡頭抽香煙了啵？告訴你多少回了，你要抽香煙就死出去抽。搞得烏煙瘴氣的

，哪個客人還願意進來啊？”“這不就進來了一個啊？”男人不服氣，但還是一邊頂撞老頭兒，一邊走出櫃臺跑到了街道邊，卻又從褲兜裡掏出一盒煙，給自己點上一支，還沖程煜示意了

一下，程煜擺擺手表示自己不抽煙。

老頭兒氣的吹胡子瞪眼的，程煜卻笑著說：“老爺子，我聽您兒子說，這店是您開的，在這兒開了三十多年了。”老頭兒這才不再瞪著他兒子，回答程煜說：“明年就第四十年咯！也不曉得傳到這個兔崽子手上，這個店還能撐幾年。這四十年，全靠這家店養活了我們全家

哦！”

程煜笑著說：“那您這兒距離百年老店還有六十年。”

老頭兒也笑了，指著程煜說：“還是你會講話，不像我那個二百五的兒子。”

“那您應該對這片兒的老房子更了解，您幫我想想，有沒有大一點兒的。”

老頭兒點點頭，歪著頭，虛著眼，問：“那你說你這個大，大到多大算大吶？”“我知道您肯定想說平方不比樓房，房子破，但價格還高，畢竟土地面積擺到那塊。這些我都知道，我也不是跟您吹牛逼，您要是給我搞個總統府，那我肯定

買不起，但三五百平，我還真吃得下。”

老頭兒樂了，哈哈笑著說：“喲嗬，小子口子不小啊，看來是真有錢。你要這麽大的房子乾麽四啊？”“我是聽說這片拆遷難度大，估計至少還能挺個幾十年，所以，就想搞個院子，自住。再加上開個工作室，跟藝術相關的。我這個人就喜歡這種接地氣的地方

。我這麽跟您講啵，城南，靠近釣魚巷那邊有個新的社區，那裡邊有個清朝的老建築，一個大院……”

剛說到一半，老頭兒就打斷了程煜的話，說：“汪澹故居，現在大部分人都喊它汪家大院，我們吳東首富程廣年捐出來的，還投資建了那個社區。我知道。”

程煜點點頭，說：“我也姓程。”

老頭兒一愣，隨即倒吸了一口冷氣，說：“小夥子你不要跟我哄哦！”“程廣年是我父親。”程煜也不隱瞞，徑直說了，他看出來了，這個老頭兒手上肯定有一套大院子，而且估計不是一般的大，現在程煜是就怕不夠大，所以乾

脆把程廣年搬出來了。

這句話一出，老頭兒頓時呆住了，就連門口抽煙的男人，也連忙扔掉了手中的半根煙，跑了回來，難以置信的說：“你就是程家那個大少爺？”

程煜點點頭，老頭兒還是覺得難以置信，繼續問：“我看報紙上講你不是搞了個投資公司嘛？怎麽現在又成搞藝術的啦？”“不是我搞藝術，是開個跟藝術相關的工作室，我有些藏品需要放在裡邊。而且，您老既然知道汪澹故居是我老子捐出來的，自然那也該知道那個院子我小時候還住過，後來我家爺爺把院子賣了，再後來我家老子買回來，就捐出去了。所以，我一直都很喜歡這種巷子裡頭的院子，但我也習慣了寬敞，所以百十來個平

方我是真住不進去。”

老頭兒恍然大悟一般，使勁兒點著頭說：“你要這麽講，我就懂。我跟你說，小夥子……哎喲，我喊你小夥子麽得問題啵？”

程煜笑著說：“當然麽得問題，我在您面前，可不就是個小夥子嘛？”“那就好那就好，我跟你說啊，也就是你，換第二個人我都不會跟他提那套院子。二畝多地，還過癮啊？就是房主價格有點兒高，而且隻賣不租。那個院子躺那塊都已經七八年了，不要說賣咯，看房子的都麽得一個人。你想，那種老破房子，又不能重建，就算有關系，辦手續重建，也只能按照原來的房屋面積甚至地基重建。你說哪有人會去買他那個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