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軍營壘相距不過五裡,明軍開始列陣的時候,後金方面就已經知曉了。
阿敏聽到前方的報告,第一反應就是不信,不過定睛一看,他此發現明軍真的殺出來了,揉了揉眼睛,再次確認了一遍,他整個人第一反應只有深深的驚訝。
“見鬼了,這股尼堪還真準備攻出來了?”
說完,阿敏立刻就變得有些憤怒。
這股尼堪,居然還敢主動進攻,他們怎麽敢!
憤怒之余,阿敏還感到了一絲喜悅。在他看來,這股尼堪,完全是想早點投胎。本來在他的預想中,諸申勇士們,還要費上一番功夫,現在尼堪居然主動殺出來了,這意味著,這一次大夥都不用付出什麽代價,就能輕易殲滅這股尼堪。
一旁的黃台吉卻是有著不同的意見,他此時甚至感到了危險,先前明軍整齊的高呼就讓他感到十分不妙,這股明軍開始列陣之後,那隊形變換和整隊速度讓已經見識過一次的他,再次為之側目,明軍陣前和兩翼的大量火炮黑洞洞的炮口,更是讓他感到有些心驚。
他不由喃喃地說道:“這股明軍,敢於主動出擊,依仗便是這般的精銳步兵和那些火炮麽?”
德格類也定睛看向遠處,一會後才開口說道:“明軍的火炮,炮口差不多的,炮管子似乎比廣寧城頭那些細些。估計是更輕便易於拖動,這鑄炮看來還是得用銅。”
只是,大金國哪有那麽多銅鑄炮。
老奴讓手下的建奴眾貝勒和貴人商議了一番,也下令全軍集結,批甲列陣,讓包衣們把盾車都推到陣前。
在後金開始列陣的時候,明軍已經全部出動,哨騎很快就向老奴傳回了準確的情報。
“尼堪出動了多少人馬,都查探清楚了?”
“回汗王,尼堪幾乎是全軍出擊,步兵接近兩萬人,馬隊近四千,不過有半以上都是騎馬步兵,隻留了一營兵看守大營。”
努爾哈赤此刻也感到怒火中燒,他握緊了拳頭,恨恨地說道:“沈有容這個蠻子,是想正面擊敗我麽?”
他很清楚,沈有容也不是沒有機會,從這股明軍剛才整齊的高呼,飛速的結陣,以及陣列的整齊度看,這隻明軍可遠不是只有騎兵是特殊方法訓練出來的精銳。更何況,明軍的火炮,數量也太嚇人。
沈有容主動殺出來,大大出乎了老奴的預料,也讓他多少有些措手不及。
阿敏連忙說道:“沈有容這蠻子,不過是自尋死路罷了,此番汗王定能砍下他的腦袋。”
黃台吉卻是說道:“父汗,此戰我軍要小心尼堪的火炮。若是讓尼堪的步兵護送大炮逼近我軍本陣,後果將不堪設想,他們的炮太多了。”
眾人一聽,紛紛表示讚同,明軍的火炮太多了,一旦砸進步兵大陣,步陣搞不好會崩潰。
隨後的軍議上,努爾哈赤直接拍板,讓阿敏帶著一千八百騎兵伺機衝擊明軍左翼,黃台吉帶著兩千二百騎兵速攻東側高地上的明軍。
軍議結束,努爾哈赤一聲令下,大軍出營結陣後朝著東江軍本陣壓過去。
他很清楚,這一戰已經是短兵相接的態勢,沒有什麽花巧可玩。
對面的東江軍已經是全軍壓上,主動邀戰,他已經是不得不戰。
現在搞陣前撤退,無疑要丟掉大量的輜重,還會被明軍騎兵纏住一部分馬隊,就算撤走了,也是損失慘重。更要命的是他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八旗無敵的神話也就徹底被打碎,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後退了。
此時,只有讓騎兵衝擊明軍兩翼,或者明軍後隊,造成混亂,
再由本陣步兵一齊殺上去,阻止這股明軍再次結陣,一舉將這股明軍擊潰。東江軍步兵緩慢移動著,還不時停下整隊,行進速度差不多只有半小時一裡。
阿敏帶著大隊逼近西側高地炮兵陣地時,東江步兵才走出了三百多米。
阿敏帶著人試著想要攻山,不過等他逼近到650步左右的時候,山上的炮兵就開火了。
6門8斤山地野戰炮,在這個距離上,按照固定的設計諸元射擊,命中率雖說還是不高,但是已經夠阿敏喝一壺的了。
6枚實心彈,帶著恐怖的動能瞬間砸向建奴馬隊,其中有顆直接命中,一顆打斷了馬腿,馬兒吃痛把背上的韃子狠狠地摔到地上,摔了個半死,而另一顆則是直接砸中了一個韃子的腰間,帶走了大量的血肉之後,動能依舊不減,直接砸中了後面一個韃子的馬腿,將那韃子摔下馬兒,由於拋物線過高,這處的泥土又比較松軟才沒形成跳彈。
6枚炮彈,瞬間就造成了一死兩傷,打殘了兩匹馬的恐怖殺傷。
立刻就在韃子堆中造成了極大的恐慌,連馬兒都有些受驚,差點讓許多韃子控制不住,再次造成殺傷。
短暫的沉默之後,一個甲喇額真不由說道:“主子,明軍這火炮忒狠了點。”
此時,一個戈什哈不由大聲說道:“主子,明軍騎兵過來了。”
阿敏看了看遠處,發現明軍的騎兵正在朝他靠攏,距離已經不足一公裡,不由嚇得魂都掉了。他清楚,明軍火炮中有種會炸的叫榴彈的炮彈,如果他再往前攻一步,被明軍的榴彈糊了一臉,隊形散亂的時候,被明軍的騎兵一陣衝殺,也是會討不了好的,不由嚇得趕緊下令調轉馬頭,撤到明軍火炮打不到的地方整隊。
“剛才那隻明軍馬隊,領頭的將領,可是滿桂?”
“不像,那員將領年紀比較大,應當是趙率教。”
阿敏不屑地說道:“不過是我諸申勇士的手下敗將,丟下士卒逃跑的懦夫,不足為懼。”
阿敏想要引誘趙率教,不過趙率教明顯不上當,只是派出遊騎靠上去,本隊始終與阿敏保持著距離。
趙率教此時也看著阿敏,不無可惜地說道:“若是韃子剛才再往裡衝一衝,衝進榴彈的射程裡,挨了一頓榴彈,必定大亂。我軍衝殺上去,必能重創這股韃子。領頭的那是鑲藍旗的旗主阿敏吧,此戰必要斬殺此虜。”
東側山頭上,也是差不多的場景。
黃台吉試著往山上攻了一波,就被射速變態的3磅炮用實心彈糊了一臉,損失了兩人三馬,然後就發現明軍騎兵在逼近,不得不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