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皇帝的命令宣布之後,各部開始依照命令調動之後,東江軍全體中高級武將隨即齊聚旅順口,開始討論接下來的戰略。
第一件事,自然是旅順的防守。冬天老奴沒有來,不代表今年也不會來打。
拜滿桂那一戰帶來的影響,東江上下士氣都非常高。絕大部分武將們都認為,就是老奴帶著全部的大軍來,也一樣是要铩羽而歸。接觸多了火器之後,他們都發現了各種火器在守城時的巨大威力。
沈有容先談了會旅順會不會被攻打的問題,宣布自由發言之後,孫祖壽突然站出來發話了。
他環視一周後說道:“下官以為,我軍不必畏懼東虜,若是建奴敢來,我軍可直出旅順迎戰。有廣寧方面友軍和我軍在東江一線輔兵部隊的威脅,建奴必不敢出兵太多。比照其征朝鮮出動的兵力看,最多不過真韃一萬,漢軍一萬。一萬真韃之中,批甲人最多不過6000余,我軍不必畏懼。”
頓了頓後,他接著說道:“我軍可於南關嶺一帶布置陣地迎戰,南關嶺卡在金州通往旅順的咽喉要道之上,四周都是丘陵,只需在山嶺上布置預設陣地防守,開戰後建奴馬隊必難以威脅我軍側翼。待炮兵打掉建奴盾車,將火力延伸到建奴步兵本陣,建奴本陣必定動搖。老奴必會派出馬隊來攻我軍炮兵陣地,待我軍火炮以霰彈殺傷建奴,敵必動搖。屆時,我軍騎兵便可出擊,一戰擊潰建奴馬隊。此時,我軍步兵則趁勢壓上,全軍出擊。此戰欲殲滅建奴來犯之敵不難,而後便可乘勝進兵遼沈,配合廣寧友軍,一戰滅奴。”
賀虎臣和李卑兩人,此時也是差不多的意見。
滿桂甚至直接說道:“下官以為,我軍可選擇春耕時節,進兵蓋州。逼迫建奴與我軍決戰。”
建奴征朝鮮之役,在沈有容回歸帶回朝鮮人的報告後,就成了東江軍上下重點討論的戰例。配合在後金方面的細作,東江軍上下,已經摸清了這一戰的詳細情況。
開鎮以來,東江軍便對建奴的體制有了全面的了解。近期的朝鮮之役和去年的廣寧之戰,後金出動的兵力情況,讓東江上下,對建奴能動用的兵力其實是一清二楚。
此時旅順已經聚集起了東江軍兩萬多戰兵,兵多了後,特別是火炮越來越多之後,孫祖壽他們都覺得完全打得過建奴。
東江三協九個營,光營屬炮兵百總隊就有9個,共計54門3磅炮。
鎮屬炮兵千總隊,編制是4個百總隊,此時已經運抵旅順的,就有2個百總隊,共計24門12磅山地野戰炮。
這些炮兵,每組炮手都是打廢了不止兩根炮管的熟練炮手。
東江鎮光是現在已經到位的火炮,步兵和騎兵加起來,一共就有78門火炮,以這樣的火力,拿去對付只有一些劣質弗朗機的建奴,可以說是有些喪心病狂。
沈有容看到手下三員大將都是求戰心切,覺得十分滿意,皇帝送來的大堆野戰火炮,威力他如今已經是十分了解,他也認為可以打一打。
作為宿將,他和手下的將領們都很清楚,野戰火炮普及後,密集方陣就成了過去式,只要本方騎兵能在炮兵的支援下,擊潰建奴的騎兵,野戰取勝,將來犯的建奴殲滅根本不難。他們都清楚,沒有陣型的冷兵器部隊,在線列步兵面前只是待宰的羔羊。
不過,這樣規模的軍事行動,沈有容可不敢擅自決定。
“此議本官也覺得可行,不過必要上報皇上,方能定奪。”
就沈有容對皇帝的了解,那位估計會希望他們縮在旅順要塞裡,
先對建奴造成一些傷亡,再去打個防守反擊。那種方案,雖說讓他覺得不爽,但也不失為一種可行的方案。
在東江鎮已經開始在討論出兵滅了建奴的時候,朝堂上也得到了東江鎮又在冬季打了一個漂亮的勝仗的消息。
這次的捷報,讓朝堂上的諸公很是驚訝,132個首級,外加3個俘虜,還是野戰勝利。領兵的主將滿桂,之前不過是默默無名的小卒子。
葉向高看了戰報後歎道:“若此番戰報不虛,皇上可稱慧眼識人啊。”
韓爌卻是皺眉道:“自是不會有假,東江鎮送來的首級,具是青壯, 長相面貌都異於華夏,且剃發已久。這東江鎮,至今卻是無文臣監理錢糧,也不知皇上往裡頭砸了多少銀子。”
朱國祚也插話道:“傳聞,皇上最近可是把黃銅造的火炮,一門門地往旅順運。那些銅炮,每門都是有大幾百斤。”
葉向高聽出這幫人又對東江鎮有了想法,不由沉聲道:“沈士弘非是貪鄙之輩,當今乃聖明天子,豈會輕易為奸人欺哄?”
首輔的話,警告意味十足,韓爌等人聞言後都是一愣,沒敢繼續再扯這個話題。
對於東江鎮這麽個特例,葉向高當然清楚。東江與廣寧和登萊的人頭交易,他現在也已經知曉。對東江鎮的戰鬥力,也有了個大概的估計。
現在這位首輔隻想早點平了東虜,讓皇帝把銀子都撒進遼東和奴兒乾都司,免得這位要拿著銀子去折騰開海,琢磨什麽封建南洋,對這隻戰兵人數也就兩萬來人的部隊,他並不是太擔憂。
什麽擔心這隻部隊被內廷控制這種鬼話,葉首輔是不信的,當今這位天子,也只是讓內廷侵奪了些工部的利益,根本就沒把太監放出來興風作浪,看他殺太監那叫一個狠,哪裡是個管不住太監,會被宦官掌握了兵權的。
至於以後,皇帝是不是會對文臣領軍體制下手,葉首輔才不會管那麽多,他都到了快入土的年紀了,將來的事關他屁事。
在葉首輔看來,皇帝也根本不敢去動文臣領軍體制。就是武廟,都沒有那個魄力,何況當今。再說了,在他看來,沒有皇帝不忌憚武夫,這位也不會例外,哪裡會讓武夫得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