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準備工作完成後,陳策隨即準備離開。
船隊離開的當天,營地所有人都前來送行。
這隻船隊離開,就意味著他們徹底成了孤軍一隻,大夥心思都是有些複雜的。
“留守的各位,不必憂心,來年皇上必會派出更多的船隻,帶來糧食和新的人手。今後此處乃是一處支持捕鯨的海港,所謂鯨魚也就是海龍公,雖不至於多繁華,但也不會被大明遺忘。此外,皇上允諾了,來年會送來一批女子,做事用心的,便可優先娶親,延續香火。”
“陳千戶說得沒錯,咱們不是被流放到這兒的。皇上說過,要將此處建設為一繁華的城鎮。大夥都好生做事,皇上承諾了,做事認真的,便可脫離軍籍,成為民戶,優先分派一個娘們哩。到時候生個大胖小子,在此處落地生根,延續香火,多號。”
兩人的話,當然沒有讓這批感覺自己被流放,實際上也是被流放的軍戶們歡呼雀躍,不過多少也打消了一些人的憂慮之心。
“李老哥留守此處,你我再見怕是要等大半年。保重。”
“陳老弟,此行一路順風。”
陳策帶著船隊啟航,向西橫渡鯨海。
到達奴兒乾都司濱海地區,隨後一路順風和洋流南下,對該地區的各個部落都做了一番簡單調查。
返航的時候,船隊在海參崴地區,短暫停留了一陣子,派出了少量人手上岸,對當地的實際情況進行了一次摸底。
很快,陳策就得到了回報。
這些鬼地方,除了那些魚皮韃子搭建起來的草棚子,也是啥都沒有。
陳策的副手不由抱怨道:“上面也不知是怎想的,往這些苦寒之地跑,能有啥好處?傳聞說這兒有前元時候的城池,結果什麽都沒找到。”
陳策只能無奈地苦笑,他能說什麽,對這種差事,他是一萬分地不願意的。
“兩百多載了,無人維護城池坍塌,被荒草淹沒也屬正常。重建奴兒乾都司,也是為日後著想。你也知曉,這窮山惡水苦寒之地,多的是能打的魚皮韃子。這些日子,咱們手下可是有人吃了大虧。這魚皮韃子比建奴還凶悍,只是不懂戰陣,手裡也沒有趁手的兵刃才打不過咱們。萬歷朝以來,這些魚皮韃子,都叫建奴捉了去,方才成了大患。”
“朝廷要重建奴兒乾都司,那也得先把建奴滅了吧。”
陳策無奈了,他其實也是這麽想的。
“皇上思慮的事情,哪是我等武夫能知曉的。”
“這差事雖辛苦,不過咱們這一趟,收獲也是不小。沈軍門治軍嚴得很,不會找俺們要這點拿命換的財貨的。”
“俺們有福,能遇上沈軍門這樣的將主。”
在海參崴地區稍作停留,船隊又在圖門江江口地區探查了一番,隨後直接沿著朝鮮近海南下,隨即穿過對馬海峽,準備北上。
這一回,船隊不幸遇到了黃海盛行的夏季風暴,幸好是沿著近岸航行,躲進了朝鮮人的港口,才沒有遭遇大的損失,不過依舊再次損失了一艘船。
躲過這次風暴之後,船隊的航行就順暢得多了,這會北上是順著夏季東南季風,以及黃海沿岸暖流,船隊行駛上再沒有遇到什麽阻礙。按照預定的計劃,在仁川接收了一批朝鮮送來的造船用木材之後,便一路北上返回皮島。
遠征船隊最終在七月中旬順利返航,歸途大多是沿著近岸航行,又有完整的水文資料,沒有再出現大的損失。
回到皮島,陳策很快發現了,島上的戰兵數量又大大地擴充了,新招募的戰兵還都有一套板甲,東江鎮的實力明顯在飛速膨脹。
島上的氣氛,似乎也有些沉重。
稍微一打聽,陳策就明白了原因,建奴的那老賊酋又犯下了滔天大罪,屠殺了無數軍民。
在為他接風的宴會上,陳策就發現了,這宴會上的相當一部分食物都是海貨。
開宴之前,陳策還得到了廚子的忠告,告訴武官們,哪些食物不要多吃,此這玩意有不良反應的尤其要注意。
對此陳策沒有放在心上,“得了,俺也是海邊生長的,哪裡不曉得海貨該怎麽吃。”
稍微詢問了下,陳策才曉得,為了解決東江鎮那麽多勞動力的生計問題,皇帝這幾個月調來了幾百漁民,還在淮北采購了大量的漁船,手把手地教遼民們下海捕魚,現在已經有了初步的成效。
東江鎮的廚子,都是皇帝從登萊地區搜羅的好手,還教了他們一些新式做法。
這頓酒宴,各種菜式,陳策還是挺滿意的。
酒過三巡之後,陳策悄悄對自己身旁的袁奎問道:“袁遊擊,俺們東江又多招募了這般多的壯丁,實力大增,是不是要給韃子來個狠的?這韃子太他娘的可恨了。”
袁奎,也就是前海盜袁老八看了他一眼,說道:“和咱們水師沒多大關系, 咱們就操好船就行。”
“原本俺估摸著,俺們水師也要上陣哩。”
袁奎看他的表情頗有些失望,不由樂了,笑道:“俺手下的還好,這幾月也狠狠操練了一番。你手下那些人,都沒正經地操練過陸上的戰法,火銃都還是些要用火繩點火的,哪裡打得過韃子。”
陳策聽了後,很快想起來,他的手下,上了岸打仗,估計也是去送菜,便隻好點頭稱是,只是心裡還頗有些不服氣。
“聽說,你小子這一趟發了?”
袁老八問話的意思倒不是要索賄,他可不敢,東江鎮規矩很嚴,對禮物價值有嚴格的要求,他不想作死。
“庫頁島與奴兒乾都司地頭,皮子是真便宜,上好的貂皮,不用一匹布便能換到。”
這話一出,周圍瞬間就發出一陣驚呼聲。
眾人向陳策詢問了一番後,都對這份差事羨慕萬分。
大夥都清楚,皇帝說了,頭一回開拓陌生航線需要給予一些鼓勵,所以準許軍隊去做點買賣的,以後那邊的收益都是皇帝佔了。
一個來回,近4000海裡的航程,船隊受損不小,在皮島上向沈有容詳細報告了全程的各種情況之後,李應便帶著大隊前往了大長山島,造船廠的位置在這座島上,船隊可以在這裡進行一番維護。
休息了幾日,被允許去登州放松了幾日後,遠征船隊中的軍官和技術人員,統統都被調到海事學堂進一步學習。
而船隊上的其他人,在休息了幾日後,則要接受和陸軍一樣的整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