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說石苞的這個決定是錯誤的,畢竟石苞所率的這兩個營,中壘營是攻城的,屯騎營是打野的,石苞攻打涪城,首要的任務自然是攻城了,所以石苞率先安排中壘營渡河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現在的問題是司馬倫的反應速度太快了,還沒有等屯騎營越過涪水,沒有等中壘營拿下涪城呢,司馬倫就已經是率軍趕了過來,石苞沒有想到司馬倫來得如此之快,所以他想要攔截司馬倫已經沒有機會了,只能是扼腕而歎。
不過令石苞有些奇怪的是,司馬倫逃走了,但涪城的守軍卻沒有跟著撤離,依然在堅守城池,區區的幾千人就想守住涪城?這也有些異想天開吧。
石苞於是將一腔的怒火都發泄到了涪城守軍的上面,下令中壘營再度渡過涪水,對涪城發起了攻擊。
張遵既然已經決定死守涪城了,在面對魏軍凶猛的攻勢之時,一旦也沒有退縮,親自登臨城頭,展開了浴血之戰。
涪城是蜀北重鎮,城池自然是要比其他的城池堅固一些的,張遵抱了決死一戰的信念,親自在城頭指揮作戰,守城的蜀軍也沒有退路可言,盡皆死戰,雖然魏軍的攻勢很猛,但一時半會也不可能輕易地就拿下涪城。
石苞不禁有些惱火了,讓司馬倫給脫逃了,已經是他最大的失敗了,現在就連涪城都打不下來,這無疑令石苞是顏面大失。
於是石苞下令屯騎營棄馬步行過河,也加入到了攻城的行列之中。
屯騎營是魏軍所有部隊之中裝備最為笨重的一支隊伍,這次進攻涪城,魏軍所攜帶的浮橋設備只有兩套,只能是先搭建出兩座浮橋來,所以在浮橋使用上,自然是有些捉襟見肘,中壘營過河的時候,屯騎營只能是在東岸等待。
結果司馬倫的大軍趕到,已經完成了渡河的中壘營又不得不撤回到東岸去,等司馬倫走後,中壘營再度過河攻打涪城。
如此來來回回,光是中壘營就使用了三次浮橋,屯騎營滯留在東岸,始終沒有渡河的機會。
而想要讓屯騎營連人帶馬帶裝備全部渡過涪水,至少也要比中壘營多兩三倍的時間,那邊攻城甚急,石苞自然是等不及的,於是下令屯騎營先將戰馬放在東岸,屯騎兵徒步過河,參與到攻城作戰之中去。
屯騎營至少有一半的人參與到了攻城的戰鬥序列之中,魏軍攻城的總兵力達到了兩萬多人,在人數在之上佔據著明顯的優勢,從涪城的城頭向下望著去,底下黑壓壓的一大片,如蝗似蟻,人頭攢動,密密麻麻,不可勝數。
屯騎兵雖然棄馬步戰,但他們那一身的武裝到牙齒的鎧甲可沒有脫掉,在攻城的時候,屯騎兵都不需要使用盾牌,他們一身厚厚的盔甲就自帶防禦,無論蜀軍的弓箭如何來射,都是無法射穿他們這支甲胄的。
張遵雖然拚死力戰,但長時間的作戰,得不到任何的休息和喘息,蜀軍也是疲憊不堪的,在魏軍連續地攻擊了一晝夜的時間之後,涪城的防線也終於被魏軍所攻破。
魏軍衝上了城頭,已經喊出了降者免死的口號,但張遵卻依然是不理不睬,繼續地率軍與魏軍展開了廝殺,拚盡了最後的一兵一卒,死戰到了最後,三千人亦無一降者,全部壯烈殉國。
張遵亦是身上數十處受傷,最後戰死於城頭之上,至始至終,張遵都沒有離開城頭半步,從容赴死,血戰到底。
就連魏軍士兵都為之震憾,張遵雖然拚死力戰,給魏軍帶來了不少的傷亡,但這樣的勇士,永遠都是值得敬佩的。
張遵戰死之後,也沒有任何的一名魏軍士兵去補上一刀,戳害其遺體,就連石苞聞之,也是感歎其忠,命人將其收殮,並予以厚葬。
張遵慷然赴死,也算是保全了猛將張飛的聲名。
就在石苞剛剛拿下涪城之後,文鴦率領越騎營也趕到了涪城,原本文鴦是準備攻城的,但到了城下之後,卻發現城頭上飄揚的,居然是魏軍的旗幟,連忙派人前來查探,這才知道了石苞在此的訊息。
石苞是右軍團副都督,在品秩上自然是要高於越騎將軍文鴦的,文鴦下馬,以下官之禮見之,具述劍閣詳情,石苞也將自己這方面的情況告訴了文鴦,文鴦隨即派人轉告了鄧艾。
次日,鄧艾亦率軍趕到了涪城,與石苞會師。
到此,鄧艾總算才搞清楚了司馬倫撤軍之謎,原來羊祜所率的中軍團早已經從南中殺入到了蜀中,並且攻佔了江州,逼得陸抗不得不從永安撤軍,撤往了德陽一帶。
而右軍團則順勢殺入到了蜀中, 不過他們沒有急於向德陽的陸抗發起進攻,而是奉了曹亮的旨意,轉頭北上,攻取涪城。
現在曹亮在下一盤很大的棋,原本羊祜攻佔僰道之後,是有很大機會順勢北上,直取成都的,不過羊祜並沒有貪功,而是派兵東進,攻取了蜀軍防禦空虛的江州,這樣等於是將永安之外的右軍團引入到了蜀中來。
而右軍團在進入到蜀中之後,也並沒有急於向成都方向上的蜀軍進行攻擊,而是北上涪城,這樣的意圖也是十分明顯,那就是逼迫著司馬倫從劍閣撤軍,將鄧艾的左軍團引入到蜀中來。
在司馬倫放棄劍閣之後,蜀軍的三大軍團終於都殺入到了蜀中平原,此次左軍團和右軍團的一部在涪城會師,接下來,三大軍團將會繼續地對蜀軍進行壓迫似的攻擊,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三大軍團將會很快地會師於成都城下。
攻取成都滅掉蜀國,無疑是一件最大的功勞,足以彪柄千秋,永載史冊,不過曹亮顯然並不希望誰來獨攬此功,而是想辦法讓三大軍團齊聚於成都城下,不管最後是蜀國投降還是死戰到底,蜀國的滅亡都是不可逆的,這份功勞將會是由三大軍團共同來榮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