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薑維的堅持有是限度的,魏軍渡江過來的人馬已經是越來越多了,在兵力上,已經是開始超過蜀軍的數量了,右衛營全部渡過來之後,魏軍已經開始將屯騎營調派過江了。
盡管屯騎營的過江速度要比右衛營慢上許多,畢竟那麽多的沉重裝備和戰馬,屯騎營整體的重量是右衛營的好幾倍,以目前魏軍水師的運力,將屯騎營全部順利地運送過江,確實也是需要一些時間的。
不過一旦屯騎營開始渡江,那就意味著魏軍的渡江行動,已經是到達了尾聲,蜀軍再也沒有什麽力量能阻擋魏軍了,剩下的時間,只是無謂的消耗而已。
薑維看到此情形,面容也是變得愈發地冷峻起來了,如果說魏軍僅僅只是步兵渡江的話,以蜀軍的戰鬥力,至少也能和魏軍戰個平手,但屯騎營一旦過江的話,那就會在戰場上形成一種碾壓之勢,因為重騎兵的威力,薑維確實是領教過的,無論蜀軍的戰鬥力再怎麽頑強,和屯騎營正面抗衡的話,依然沒有半分的勝算。
所以這個時候,薑維已經是萌生了退意,他已經給了步協一天的時間,如果步協在這一天的時間內還是無法將江陵城的人馬和糧草撤走的話,那薑維也沒有什麽好說的了。
薑維已經是盡了他最大的努力來幫助吳軍了,如果他們真是扶不上牆的爛泥,薑維也是無可奈何的,畢竟薑維還得對這數萬蜀軍將士負責,不可能讓他們全軍都葬送在公安江畔。
就在暮色降臨的時候,步璣騎著快馬,風風火火地趕了回來,向薑維稟報了江陵撤軍的情況,步協請薑維即刻撤軍,前往西陵與之會合。
薑維總算是松了一口氣,這已經他能得到的最好的結果了,如果步協沒有趕到的話,薑維還真是拿那個朱喬沒有任何的辦法,看來步協在對付朱喬時,還是有一手的。
當然這和步協的身份地位有關,步協官居西陵都督,拿下朱喬,也算是以上製下,江陵的軍隊,也比較容易接受,輕易地就倒戈到了步協這邊。
如果薑維和步協一樣動手的話,只怕朱喬會拚死反抗,同時江陵的軍隊也會無條件地支持朱喬,吳蜀兩軍全面開戰,就算薑維僥幸能獲勝的話,也是一個砸得稀爛的攤子了,最終恐怕是一點好處也撈不著,反倒便宜了渡江殺來的魏軍。
吳人內部的事,還是交給吳人自己處理最好,薑維是不方便插手的,這次步協處理的就比較妥當,也解決了薑維最為擔憂的事情。
不過說到撤離,薑維也並沒有著急,而是下令蜀軍稍稍後退,在距離雙方交戰的陣地後面不到兩裡的地方扎營安寨,同時深挖壕溝,做出一副準備堅守的打算。
由於天色已晚,蜀軍撤退之後,魏軍也沒有去追擊,而是收縮兵力,也在挖壕築壘,防備蜀軍夜間的偷襲。
最後薑維隻留下了幾百名的騎兵,讓他們在陣地上搖旗呐喊,並且在營中點起了無數的篝火,營造出人滿為患的假象。
寧隨有些不解,蜀軍都要撤退了,為啥還費如此的力氣的去扎營安寨興修壕塹,豈不是白費工嗎?而且這麽的營帳扎在這兒,根本就沒有機會收回來,豈不是白白便宜了魏軍?
薑維微微一笑道:“此乃金蟬脫殼之計,如果我們此時撤退的話,魏軍肯定會興兵來追的,雖然魏軍騎兵並沒有全部渡過江來,但就目前已經過江的幾千人馬,也足夠追擊了。所以某才在此立營安寨,擺出一副堅守的模樣,魏軍擔心會有埋伏,他們便不敢半夜來攻,等到天明之時,我軍早已是遠走高飛了,魏人追之亦不及也。”
寧隨及諸將這才恍然大悟,皆讚大將軍妙計也。
薑維特意地留下幾百人的騎兵,就是為了防備魏軍斥侯半夜前來刺探,而且薑維還特意下令,讓他們在五更前快馬離開這裡,到時候魏軍發現蜀軍人去營空,也為時已晚了。
安排好一切之後,薑維這才下令蜀軍悄然地離開了營地,連夜奔赴西陵而去。
魏軍這邊大概也沒人會想到蜀軍會突然撤離,這兩天來,蜀軍的阻擊戰打得是十分的頑強,盡管魏軍這邊有水師的投石車相助,但整個的登陸作戰也很難用順暢二字來形容,魏軍的推進只能是步步為營,甚至在夜晚的時候,還需要收縮兵力,構築防線,以防備蜀軍夜間的襲擊。
所以就算是石苞,也沒有料算到蜀軍會使用金蟬脫殼之計,夜幕降臨之後,蜀軍那邊收縮陣地,安營扎寨,石苞也下令魏軍向後撤退,嚴防死守,並且繼續地保持夜渡,趁著戰場上暫時平靜的機會,將屯騎營更多的人馬渡江過去,在天亮之後,魏軍就可以發起全面的總攻了。
畢竟從魏軍營地這邊望過去,蜀軍的營地內燈火通明,往來的蜀兵是絡繹不絕,整個蜀軍大營,嚴整而井然有序,石苞擔心蜀軍在夜間會有埋伏和防備,所以他也並沒有發起進攻,雙方是相安無事。
但石苞卻不知道,營地內的大部蜀軍已經隨同薑維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那些在營內穿梭巡哨的蜀軍,不過是薑維特意地留下來的一些疑兵,不過蜀軍營地的外圍都挖著很深的壕溝,而壕溝後面,也有不少的蜀兵在往來巡視,就算魏軍派出斥侯,也很難突破這道封鎖線,自然也無從知道蜀軍大營的真實情況了。
直到黎明之時,派出去偵察的斥侯兵才聽到了蜀營那邊響起了急驟的馬蹄聲,他們很是好奇,很快地就靠近了蜀軍的營地,想要一看究竟。
這個時候,魏軍的斥侯兵發現壕塹的後面竟然沒有了蜀軍哨兵的身影,他們小心翼翼地穿過壕溝,進入到了蜀軍大營,這才發現,蜀軍大營早已是空無一人,他們中了蜀軍的金蟬脫殼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