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倫雖然是第一次親眼目睹連弩飛石船,但是他卻是對這些戰船了如指掌的,厲害,確實是厲害!司馬軍盡管集中了不少的人才,試圖尋找連弩飛石船的破綻和弱點,但最後還是失望地表示,他們真得是無能為力,以司馬軍現有的條件,真得無法破解連弩飛石船。
所以在布署蒲阪津防線的時候,司馬倫基本上放棄了岸堤的防守,而轉向縱深地帶的防守,連弩飛石船再厲害,也只能是在水面上揚威,它的石彈射程終歸是有限的,只要司馬軍將大量的軍隊撤退到投石車的射程之外,它的攻擊就沒有任何的意義了。
看來並州軍的戰船已經是到位了,接下來,將會是修建浮橋了,雖然河面上還看不到浮橋的影子,但司馬倫敏銳地發現,在並州軍的營地之中,已經堆放著不少的木板,顯然並州軍已經正做搭建浮橋的準備了,估計在幾天之後,並州軍將會完成浮橋的搭建,正式地投入到進攻之中。
司馬倫站在河邊,出神地望向對岸,蒲阪津這一戰,牽動著所有人的神經,這是司馬倫敗不起的仗啊,一旦失敗,整個的關中防線便頃刻崩潰,司馬家便徹底地涼涼了。
盡管司馬倫已經在蒲阪津構築了相當堅固的防線,調動了十萬精銳大軍把守,所以不管發生什麽情況,蒲阪津都不能丟。
但戰爭從來也不是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勝與敗,往往只有一線之隔,那怕就是曠世之名將,亦不可能決定戰局的成敗,更何況是初出茅廬並沒有多少實戰經驗的司馬倫。
面對曹亮這樣可怕的對手,司馬師都難求一勝,如今在大局已這定的情況下,司馬倫被推到了前台,可他就真得能勝任這個力挽狂瀾的任務嗎?
司馬倫站在河堤上,久久地佇立著,這時,鍾會聽到司馬倫到來的消息,趕緊地從中軍帳跑到了河邊,拱手參拜道:“大將軍,河邊風大,您還是回營歇息吧。”
司馬倫目光依然沒有離開對岸,淡淡地道:“鍾將軍,你看這一戰,我們有幾成獲勝的把握?”
鍾會遲疑了一下,道:“末將認為,五五開吧。”
司馬倫回過頭,看向了鍾會,淡然地一笑道:“鍾將軍,你想的太樂觀了吧,依我看,咱們獲勝的機率,應當超不過三成。”
鍾會瞧了一眼周圍,壓低聲音對司馬倫道:“大將軍,這話還是不要讓士卒們聽到的為好,恐傷士氣。”
司馬倫所說的三成概率,鍾會大致也是認同的,但這話隻可意會,不可言傳,如果在軍中傳揚開來,只怕會在司馬軍中引起極大的波動,就連主將都對這一戰不抱什麽信心,你讓普通的士兵情何以堪。
司馬倫不以為然地笑了笑,他和鍾會說話的時候,周圍只有他帶的親兵親信,普通的士兵至少也得距離他十丈開外,因為司馬倫身份尊貴,天知道司馬軍中,藏沒藏得並州軍的奸細和刺客,萬一靠得太近的話,司馬倫豈不有生命之憂?
所以,司馬倫當然不擔心他的話會泄露出去,他之所以這麽說,也算是和鍾會推心置腹吧,盡管司馬倫認為他們獲勝的機會並不高,可但凡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他必然也要做百分百的努力,這一點是勿庸置疑的。
和司馬倫推斷的相差不大,幾天后,並州軍果然便開始搭建浮橋,同時在建的浮橋竟然達到了六條之多,是去年白馬津之戰時的兩倍,顯然並州軍也意識到了這是一場攻堅戰,搭建更多的浮橋,就可以同時將更多的兵力輸送到對岸去,以此來發動更大規模的進攻。
六座浮橋,
就如同六條巨龍橫亙在黃河的河面上,它們齊頭並進,建造的速度飛快,昨天還剛剛冒了一個頭,今天就已經接近到了河心的位置。戰爭一觸即發,司馬軍也陷入到空前的緊張情緒之中,所有的軍隊都已經進入到了一級的戰備狀態,隨時地便可以投入到戰鬥之中去。
光看看六條向河心延伸過來的長龍,就已經給司馬軍帶來了嚴重的壓迫感,更別說那些黑壓壓雲集在河面上的上百艘連弩飛石船了,光是這駭人的景象,就已經讓人產生了一種窒息感,如此強悍的力量,難怪白馬津之戰司馬軍敗得如此之慘,拿人跟這些可怖的機械去對比,簡直是渺小的不值一提,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可比性。
鍾會甚至下令,除了岸防的隊伍之外,其他各支兵馬,都停留在指定的區域備戰,不得到河邊來窺探,看到的越多,心裡便會產生更大的陰影,這對軍心是一個極大的影響。
鍾會將蒲阪津防禦重心,都放在了臨晉關的縱深地帶上,後方的司馬軍不了解前方的情況,自然也就不會產生畏懼的心理,那怕傳言說並州軍很厲害,但終究是眼見為實,耳聽為虛,鍾會不讓他們有接觸並州軍戰船的機會,就是避免動搖軍心。
當浮橋建造越過河心,進入到司馬軍弓弩的射程之內的時候,建造速度便放緩了,隨即那些停靠在黃河東岸邊上的連弩飛石車全部啟航,朝著西岸這邊駛了過來。
很快飛石如雲,弩箭似雨,朝著司馬軍的岸防陣地傾瀉過來,壓製地司馬軍只能是龜縮在掩體工事之內,連頭都不敢露一下,只要他們稍微露一點頭,很可能不是被飛石砸個稀爛就是被弩箭穿透,總之,並州軍的攻擊相當的密集,司馬軍一旦還手的機會都沒有,岸防上的所有火力,頃刻間都被並州軍給壓製了下去。
並州軍已經形成了一整套嫻熟的打法,連弩飛石船的最大的作用,就是掩護浮橋的搭建,其次才是有效打擊司馬軍的防禦目標殺傷司馬軍的人員,浮橋暫停建造之後,隨著弩石覆蓋司馬軍的陣地,浮橋建造再一次地提速,飛快地向著對岸延伸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