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髦的天子之劍,其實也就是一個裝飾品而言,以顯示其天子地位的威嚴,別人都能劍履上殿了,皇帝不配劍,也太不像話了。
這把天子劍,曹髦私底下倒是常常撥出來練劍,別看曹髦文質彬彬,滿腹經綸,才華橫溢,但實則他十分向望曾祖父曹操的文治武功,非常渴望金戈鐵馬,只可惜身為天子,卻身處樊籠,根本就沒有縱馬天下的可能,所以閑來無事,他便會在禦花園之中練練劍,以舒胸中的不平之氣。
為此,曹髦還特意地請來劍師為自己授藝,他學的也是十分的認真,不過此舉並未引起司馬家的重視,漢魏時代,士子可不光是以讀書為主,君子六藝禮、樂、射、禦、書、數,這幾乎是人人都必須要掌握的一種生活技能,只不過到了魏晉時期,士族階層崇尚清談,生活奢糜,武技射術騎術也就逐漸荒廢了,甚至司馬家的子孫之中,還有人見了戰馬嚇得半死的人,還有何不食糜的白癡皇帝。
但曹髦可是一個勵精圖治,雄心勃勃的天子,又豈能荒廢自己的技藝,所以他劍術也習得十分精良,只不過從為沒有在大殿上在大臣面前撥過劍。
現在曹髦對司馬昭的舉動是勃然大怒,司馬昭簡直就是把他當成了空氣,要下詔書,直接便取玉璽,欺人太甚了,如果真要被司馬昭篡奪了大權,曹髦就將毫無存在感了。
士子一怒,血濺五步,天子一怒,伏屍千裡,曹髦不甘受辱,立刻撥出劍來,準備和司馬昭拚一個同歸於盡。
司馬昭大駭,他壓根兒就不相信曹髦會撥劍,畢竟曹髦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孩,身邊只有一群唯唯諾諾手無縛雞之力的太監,自己好歹是身經數戰的大將,所帶的禁軍,更是一堆如狼似虎的猛士,難道會被一個小孩給嚇住了?
所以司馬昭上殿之後,完全就是一副盛氣凌人的模樣,沒有把曹髦放在眼裡,和他對峙的時候,司馬昭直接就走到了曹髦的面前,此刻曹髦突然發難,撥劍出來,司馬昭猝不及防,首先便想著後退,和曹髦保持著安全的距離,但他似乎忘了,自己的腿傷還沒有好利索呢,此時猛的一個動作,讓他的傷腿劇烈的疼痛起來,司馬昭痛苦地大叫了一聲,摔倒在地,臉色蒼白。
曹髦既然撥劍,那就是抱了和司馬昭同歸於盡的想法,看到司馬昭倒地,曹髦則是一個箭步衝了上來,舉劍便朝著司馬昭砍了過去。
賈充身著朝服,他倒是沒有佩劍帶刀,此刻突然間變生肘腋,賈充也頓時慌了神,連忙大叫道:“保護主公!”
賈充邊上所立的便是太子舍人成濟,他上殿之後,持戈而立,就站在司馬昭的身後,聽到了賈充的命令,也顧不得其他,端起戈來,朝著曹髦便刺了過去。
戈是長兵器,長達一丈八尺,鋒利無比,此刻成濟頭腦之中只剩下了救司馬昭的念頭,看到情勢危急,便不顧一切地使出全身力氣朝著曹髦刺了過去,又快又猛,曹髦不過是剛舉起劍來,成濟的長戈就已經刺到了前胸,“噗”地一聲,長戈透體而過,直接就把曹髦瘦弱的小身板刺穿了,戈尖從後背穿出,鮮血噴湧,濺了司馬昭一臉。
所有的人,都當場愣住了,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了,快得都令人沒有反應的時間,當曹髦倒在地上,雙目圓睜,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樣,眾人這才意識到天子已死。
成濟揮戈刺出,整個動作是一氣呵成,甚至沒有多余的動作,只不過刺死曹髦之後,成濟才意識到不對勁,他殺的可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這可是當朝天子啊,
弑君之罪,那可是要誅滅九族的。成濟臉色頓時變得慘白,扔掉長戈,連連倒退了幾步,失魂落魄,似乎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他所做的。
賈充也是眉頭大皺,盡管曹髦只是一個傀儡皇帝,但再怎麽說,那也是天子,司馬昭平時如何欺凌於他,倒也無所謂,但真要把他給弄死了,麻煩可就太大了。
賈充對成濟斥道:“某只是令你去救主公,你為何要弑殺天子?真是大逆不道,來人,把成濟拿下,關入天牢, 交廷尉處置!”
捅了這麽一個天大的簍子,賈充想到的便是如何來彌補,雖然說曹髦是成濟所殺,但今天的主事之人,可是司馬昭,也就是說,曹髦的死,司馬昭是難辭其咎。
當然這一切只是一個意外,說實話,司馬昭今宮,其實也就是要討一道詔書,廢了司馬倫大將軍的職位,自己取而代之,那和弑君自立,是有著本質的不同的,司馬昭還需要曹髦來穩定大局,以免引起朝廷之中的動蕩。
可現在的一切,發生的太突然了,已經遠遠地偏離了司馬昭和賈充的掌控,曹髦死了,這樣的後果,必然會在朝中乃至整個天下掀起軒然大波,這顯然是司馬昭他們所無法預料到的,也將事情引向了複雜化。
禁軍已經上前拿下了成濟,成濟望向賈充,拚命地掙扎著,絕望地哀嚎道:“中領軍,卑職可是為了救主公啊,你不能殺我啊!”
賈充木無表情,冷酷地道:“沒錯,某是讓你救主公,但讓你弑君了嗎?你自做主張,已經陷主公於不義,而且還執迷不悟,來人,將他押下去,嚴加看管,堵上他的那張破嘴,省得他胡言亂語!”
成濟可不想死,情急之下,他很有可能像瘋狗一樣亂咬人,所以賈充令人把他的嘴給堵上了,關押起來,總之,人是成濟的殺的,不能和司馬昭有半點的瓜葛,賈充此刻腦子裡已經急轉了,他必須要找出一個穩妥的辦法來,否則之前精心設計的司馬昭上位的大計,很可能會毀於一旦,而背上了弑君的罪名,司馬昭也會受到天下人的口誅筆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