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昌城四面環山,就座落在一處山坳之中,往東北的一條路是通往幽州范陽郡的,往東南的一條路是通往中山國的。
出了廣昌城之後,林立當先一騎,領著人馬便往東北方向而走。
馬元跟著後面,一看林立居然是往幽州那邊而去,還以為林立是忙中出錯,走錯了路,連忙催馬趕了上去,急急地道:“姊夫,你走錯了,往這邊是去范陽郡的路,往東南才能到中山。”
林立回頭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某當然分得清那條是幽州的路那條是冀州的路,我們知道,並州軍也自然是知道的,所以並州軍一定會在南去的路上設有埋伏,我們前往中山,只怕會中了他們的圈套,只有前往范陽,才能跳出並州軍的包圍。”
並州軍圍三闕一,並不意味著就會故意地放他們一條生路,而是很有可能在他們撤退的必經之路上設下埋伏進行伏擊,這樣的話,就算他們離開了廣昌城,一樣逃不掉。
什麽是必經之路,那肯定是他們非走不可的路,林立的軍隊,是隸屬於冀州軍的,所以按常理,他們自然會逃往冀州軍大本營,甚至和謀求和呂昭會合,所以南下中山的這條路,自然是他們的必經之路。
既然他們非走這條路不可,那麽並州軍也肯定能猜得到,只要在這條路的險要之處設下埋伏,那就等著甕中捉鱉吧。
林立當然不會自投羅網,他放棄廣昌城,就是想要找出一條逃生的路來,否則棄掉廣昌城就沒有任何的意義了。
所以他才會大背常理,率軍逃往幽州,這一點馬元及眾士兵想不到,恐怕並州軍一樣也想不到,就讓他們設下的埋伏空歡喜一場吧。
馬元這才恍然大悟道:“還是姊夫高明啊,並州人恐怕做夢也想不到咱們冀州軍會投奔幽州去。”
林立語重心長地道:“所以說,這兵者,詭道也,為將者必須審時度勢,臨機權變,這樣才能立於不敗之地,你呀,以後多學著點吧。”
林立的話音剛落,就聽得前面突然喊殺聲四起,湧出了無數的並州軍來,將他們團團包圍,為首一將,正是並州軍步兵營的前軍校尉汪進。
汪進看著臉色狼狽的林立,哈哈大笑道:“果然不出羊將軍所料,某在此恭候多時了。”
羊祜對廣昌圍三闕一,目的就是逼著林立棄城而逃,不給他破釜沉舟與廣昌共存亡的機會,就算林立有誓死一戰的想法,恐怕逃生之路就擺在面前,沒有多少士兵會跟著他去送死。
但羊祜真得會讓他們逃之夭夭嗎,顯然是不可能的,以步兵營如此強悍的實力,去對付只有區區幾千人的雜牌軍,還讓他們跑掉大半,那傳揚出去,羊祜的臉面估計也在並州軍之中丟光了。
此次打廣昌,不但要獲勝,而且要大獲全勝,務必不能讓廣昌之敵逃了一個,所以羊祜特意地派汪進率領三千人,埋伏到廣昌到范陽的這條路上,準備伏擊逃亡的冀州軍。
之所以是范陽道上而不是中山道上,羊祜自然是料定林立不會走中山道,林立想要跟他玩計謀,不過是班門弄斧而已。
林立見自己被人家算計得死死的,不禁哀歎一聲,今天是在劫難逃了,只有拚死殺出一條血路來,或許才有逃生的機會。
但他想衝出去,得問汪進答不答應,前番飛狐關之戰,汪進沒有能夠全殲守敵,讓守將馬元給逃了,盡管羊祜沒有斥責於他,但汪進還是很自責,這次范陽道上伏擊冀州軍,他早就憋著一口氣,絕不能再有一條漏網之魚的存在。
戰鬥結束的很快,
盡管林立很想拚一把,但手下的人馬實在是太不給力了,軍心渙散,鬥志全無,當並州軍衝上來的時候,許多人連抵抗的勇氣都沒有了,直接就繳械投降了。林立看到大勢已去,再戰下去,不過是徒增幾條人命罷了,與其毫無意義地戰死在這裡,倒還不如趁早投降,聽說並州軍是有優待俘虜的做法,這輩子做官是沒指望了,但做個平頭百姓,還是有可能的。
林立看了一眼馬元,本來想招呼他不要抵抗了,沒想到這貨更慫,看到形勢不妙,早就把武器給扔了,把手舉得高高的,生怕並州軍的刀槍誤傷了他。
看到這一幕,林立也只能是無奈地苦笑一聲,向著衝上來的並州軍投降了。
主將一降,剩下的人更是沒有了鬥志,還沒等並州軍衝上來的呢,就一個個扔掉了武器,排著隊向並州軍投降了。
這一戰打得是乾脆利索,不僅並州軍沒有傷亡,冀州軍也沒死幾個,上千人的隊伍,呼啦啦跪倒了一大片。
汪進下令將他們的武器全部收繳,押解著返回了廣昌。
林立等人被押解著前往並州軍的營地,但見並州軍的營帳井然有序,軍容齊整,隊列森嚴,林立不禁感歎,輸給這樣的對手,還真是一點也不冤。
而且林立還見到了令他們聞風喪膽的投石車,數丈高的投石車遠處看起來沒有那麽直觀,現在站到了跟前,真是令人歎為觀止,巍峨高大,就如同一座座木塔一樣的聳立著,和林立以前見過的投石車完全是兩個概念的東西。
最讓林立驚訝的是,這些投石車旁,只有少量的士兵,而且也沒有看到牽拉投石車的繩索,他心中十分的納悶,沒有大量的人手來操作,這些投石車是怎麽把那磨盤大的石彈投擲到城牆上的?
很快林立便見到了羊祜,羊祜態度和藹,微笑著對他拱手道:“林將軍,幸會幸會,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林立趕忙地彎腰施禮,略感惶恐地道:“敗軍之將,何敢勞羊將軍之大駕。”
羊祜道:“林將軍肯誠意歸降,那麽以後咱們便是自家人了,曹大都督有令,凡投誠者,一律原職錄用,如有立功者,還可升職加爵。”